第55章 鹹魚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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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麟軒還沒有意識到事情有多麽嚴重,畢竟細如發絲的蠱蟲,從七竅鑽入幾乎也沒什麽感覺。
陸孟關於原著的劇情已經記不得多少了。隻知道蠱蟲是情蠱,是原著當中銀月郡主因為對男主角愛而不得,偷偷下的蠱蟲。
然後男主角這個並不重欲的人,每每在床笫之間對她欲罷不能,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劇情已經歪了,歪到胯骨軸子上去了。現在是銀月郡主無路可走,硬下蠱蟲,這個東西發作得需要時間吧
反正陸孟沒有過去,她怕自己沾上蠱蟲
而烏麟軒還以為自己沒有中招,畢竟他剛才屏息過後,現在沒有毒發的跡象。他回過神來,直接給月回下令道“將銀月郡主拿下,她帶來的人就地格殺”
陸孟本來在遠處看著,一想到那些蠱蟲就渾身發癢。
聽到烏麟軒這麽說連忙喊道“哎哎哎不行”
“王爺,不行哎”
陸孟視線有些慌亂,看向了那兩個已經跪在地上的“婢女”。
她想要的巫蠱師在裏頭,這怎麽能殺
而且剛才那個巫蠱師抬起頭看向陸孟,展示他的喉結,陸孟猜測他有提醒之意。
於是陸孟眼珠子轉了一下說“王爺你答應的不會弄髒將軍府”
烏麟軒正在氣頭上,他本來就十分厭惡銀月郡主,更厭惡一個不聽話的棋子。
而且他在憤怒的,是不知道誰出賣了他的行蹤。他一定會好好地把那個人揪出來的。
他聽到陸孟阻攔他殺人泄憤,轉過頭看向她的眼神堪稱淩厲。
剛才她喊了一聲小心蠱毒,烏麟軒現在渾身的刺都炸起來了,太多事情解釋不通。
他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懷疑他的王妃,和銀月郡主串通起來害他
他總是善於把事情想得最邪惡。
烏麟軒還沒等將事情深想追究,他的王妃卻一點都沒有心虛的模樣。
陸孟對上他的視線,不閃不避。
反倒滿臉嫌棄皺眉說道“你能不能克製一點你的脾氣。你看看你看看,動不動就殺人泄憤,還用那種眼神看我。你的喜怒不形於色呢”
“你建安王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呢”
“進屋之前你答應得好好的,絕對不會把將軍府弄髒。”
陸孟在門口站著,一手叉著腰一手指指點點“你看這血都吐了一地了,你還要在這裏殺人”
陸孟說的地上的血,正是銀月郡主吐的。
烏麟軒本來確實怒火攻心,他還沒辦法確定自己是不是中招了。所以才隻是要殺銀月郡主的婢女。
烏麟軒習慣做事不留餘地,斬草除根,避免春風吹又生。在他看來跟在銀月郡主身邊的,沒有無辜之輩。
他正在氣頭上,突然被人這麽劈頭蓋臉地數落了一頓,烏麟軒倒是麵無表情。可是跑進來查看事情的陳遠已經跪下了。
月回也是渾身僵硬。
跟在建安王身邊久的人都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性子。
所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烏麟軒還不是天子,卻手段絲毫不遜色於鐵血帝王。
忤逆他的人從來沒什麽好下場。
陳遠額頭汗都冒出來了。
生怕烏麟軒氣糊塗了,直接下令要處置王妃。為情為愛再怎麽哄著,陳遠都相信,建安王是不會容許任何人置喙他的決定的。
可現在現實情況是他為了哄王妃,讓王妃放鬆警惕,帶來的人不夠容易被反殺啊
陳遠現在也已經了解了,王妃根本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獵場當中生死關頭,都敢把王爺鬆開自己趴下了。
關鍵是她自己趴下,在陳遠看來已經背叛了建安王,現在卻還生龍活虎地活著呢。
真要是惹急了,她難道不敢要建安王的命嗎
未必。
她在獵場的追殺之中鬆開手,還不夠證明她根本就不在乎建安王的命嗎
王爺可千萬別糊塗啊陳遠想。他們帶來的幾個死士,打不過封北意留下的在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親兵
場麵一時之間僵持,陸孟卻根本沒有去看烏麟軒的臉色。
而是看向了銀月郡主。
銀月郡主的狀態明顯不對。她還在低低發笑,但是聲音裏麵全是絕望和癲狂。
按理說這個時候,她也應該念台詞兒了反派搞完事情,不都得念一段兒
比如她自己下的是什麽蠱,男主角會因此遭受怎樣的折磨。
比如男主角想活命就不能殺她之類的。
可是銀月郡主竟然就隻是笑,一句話也不說,眼中的恨意都散了,隻剩下一片蒼涼。
她在一心求死。
陸孟不能把知道的那些劇情都說出來,剛才情急之下已經走嘴了,再說多了就不好往回圓了。
而且她想要那個巫蠱師,就不能在烏大狗的麵前暴露他。
於是陸孟直接越過現在還看著她視線沉沉的烏麟軒。下命令道“先把人都捆起來,看管在這裏就行了。”
陸孟側頭去找陳遠,朝外頭喊道“陳遠呢快找陳遠讓他傳太醫”
陳遠就跪在陸孟身後不遠處,聞言朝著烏麟軒的方向看了一眼,抬起手說“王妃,奴才在這兒。”
“快去找太醫,”陸孟說“王爺不知道中了什麽毒,必須要太醫看過才行,就找那個太醫令,他的醫術最好”
陳遠又看向建安王。陸孟也順著陳遠的視線看向他。
然後說道“你還瞪著我幹什麽,你是不想活了是嗎你不讓太醫趕緊給你看看,怎麽知道剛才中的是什麽毒”
烏麟軒站在地中間,活像個傻柱子一樣。
他實在不適應這樣被人指使,這樣被人忤逆,可他想要說話,想要處置忤逆他的人。
卻想到了在銀月郡主拿出匕首的瞬間,他的王妃拉著他的手想帶他一起跑來著。
是他沒跑。
是他沒把銀月郡主放在眼裏,也想保護他的王妃,想表現一下。
於是烏麟軒轉動生鏽一樣的眼珠子,僵硬地看了陳遠一眼。陳遠立刻從屋裏躥出去,像個兔子一樣快,撒腿就跑,去找太醫了。
陸孟站在遠處並沒有過來,提醒獨龍和小紅“先捆手,屏住呼吸離遠一點捆好之後你們兩個也去沐浴。”
“王爺你怎麽還在那兒站著你快去沐浴啊”
陸孟又回頭吩咐秀雲和秀麗說“趕緊給王爺準備熱水和新衣服,脫下來的衣服不要洗,直接燒了。”
烏麟軒看了月回一眼,月回迅速從屋子裏消失。他從將軍府離開,去查今天銀月郡主來之前的事。
而烏麟軒皺眉看向陸孟,朝著她的方向邁了一步,有太多問題想問她。
結果陸孟見他要過來,連忙抬手“王爺你先別過來”
陸孟欣說你再給我傳染了,那我可委屈死了。
這蠱蟲的劇情本來就跟她沒有關係。
“你到底知道什麽”烏麟軒腳步一頓,被陸孟嫌棄的表情給刺激到了。
而且他真的十分討厭這種他不知道怎麽回事,要被人給指揮著的感覺。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是胡亂讓人打聽的,銀月郡主會巫蠱之術。可我根本就沒信啊”
陸孟直接把烏麟軒想問的“知道你不早說”給堵回去了。
陸孟沒選擇說實話。又掃了一眼已經不笑了,眼神渙散地躺在地上的銀月郡主。
她的雙手被捆縛在身後,滿眼灰敗。她身後的兩個“婢女”也都躺著,一副束手等死的模樣。
陸孟斟酌著說“等太醫來了給王爺看過再說吧,你先去沐浴。”
烏麟軒都沒有打聽到這種消息。理智告訴他不能相信。
可他又想到王妃身邊的那幾個人都不簡單。她先前接觸的還有岑家人,會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也算勉強能讓人信服。
婢女很快來說水準備好了,陸孟躲開門口的位置,像躲避一個瘟神一樣。
烏麟軒邁步剛要走,一直半死不活的銀月郡主終於說話了。
“沐浴也沒有用。蠱蟲纖細如發,粘到皮膚立即從七竅鑽入,並不會停留在皮膚表麵。”
“此刻蠱蟲已經入了肺腑,你這一輩子也別想擺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孟心說終於說台詞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烏麟軒轉過身,朝著銀月郡主走了兩步,眼中殺意彌漫。
他有的是法子讓這個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百裏月也聽了許多烏麟軒的手段,被他用這種眼神看了一眼,下意識地縮了縮。
她就算孤注一擲豁出一切,走上了邪路。可她終究也隻是不久之前,還千嬌百寵飛揚跋扈的那個小姑娘。
但她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死對她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
死了她身上的擔子就全都沒了,她的父親救不回來了,她做不成郡主了。
於是銀月郡主色縮了一下之後,又嘶啞地笑起來。
“你殺了我呀你有種就殺了我母蠱在我的身體當中,隻要我死了,子蠱就會發狂”
“到時候建安王積欲難解發瘋而死,這一定是一個非常好的死法一定會讓整個皇城百姓茶餘飯後談論上個幾十年”
銀月郡主雙眼血紅地看著烏麟軒,身上帶著害怕的顫抖,眼中帶著絕境的癲狂。
她笑得十分險惡,語調更是黏膩冰冷“軒哥哥不用害怕呀,隻不過是情蠱而已。隻要軒哥哥每隔七天同我歡好,就不會瘋,也不會死。”
“不過軒哥哥應該也已經知道了,你害得我父親下獄。我四處求人,這具身體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把玩過,哈哈哈哈哈哈”
“可那要怎麽辦呢軒哥哥你不要嫌棄啊,畢竟命比較重要呢一個瘋子如何做儲君”
“啊哈哈哈哈哈”
烏麟軒看著銀月郡主的眼神,像看著一個死人。可是他的額頭和脖頸上青筋突突直跳,在昭示著他此刻有多麽的憤怒。
竟是如此邪惡,如此惡心的蠱毒
陸孟聽了之後也是非常不適,原劇情當中寫的應該也差不多。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總是比劇情當中的描述更有衝擊力。
而且原劇情當中銀月郡主是因為愛而不得,現在明顯就是故意用這件事惡心烏麟軒。
陸孟能看出她甚至都沒想活著,她想讓烏麟軒殺了她。她知道烏麟軒肯定不會碰她,想讓烏麟軒發瘋而死。
隻有建安王用這種醜惡的方式死去,才能消減銀月郡主心中些許恨意。
若他想要苟且求生,那就更是中了銀月郡主的下懷。如果這世上有誰能夠救她父親,也隻能是把她父親陷入這種地步的建安王。
這已經是銀月郡主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無論賭贏還是輸,都是她想要的結果。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和原劇情當中出發點完全不同了。
一個是求愛不得。一個是恨之入骨。
可是銀月郡主的算盤注定要落空,因為陸孟是知道原劇情的。
原劇情當中她已經是建安王妃了,烏麟軒照樣把她給殺了。用她的血製藥。
烏麟軒是不允許任何人,用這種方式控製他的。更何況是這樣險惡的報複。
陸孟不敢想象烏麟軒會幹出什麽樣的事。
眼見著烏麟軒朝著銀月郡主又走了一步,陸孟連忙喊他,聲音都有一點破音。
“王爺”陸孟清了清嗓子,看到烏麟軒的腳步頓住了。又連忙說“無論你想做什麽,至少不是現在。”
“你現在就算把她活活打死也沒有用,你沒聽她說母蠱在她的身體當中嗎”
“你需要洗澡。然後讓太醫令給你看病,總會找到解法的”
烏麟軒側頭看向陸孟,眼中已經是猩紅一片。乍一看上去和地上躺著的銀月郡主,竟然分不清誰才到了絕路,誰才是瘋的那一個。
陸孟沒有在說什麽,隻是看著烏麟軒。
她能做的都做了。能說的也都說了。
如果他不肯聽勸,陸孟也沒有其他辦法。
原劇情當中陸孟已經忘記巫蠱師,是死在烏麟軒發現自己中情蠱前麵,還是死在烏麟軒發現中情蠱之後。
她現在也需要點時間好好理順清楚這件事兒。然後再考慮要不要把巫蠱師的事情告訴烏麟軒,怎麽告訴,這需要技巧。
話說巫蠱師應該能解情蠱吧
陸孟得找個時間問一問如果她把巫蠱師的命保住了,那他會不會為她所用
陸孟雖然看著烏麟軒,可她心思已經飛到姥姥家去了。
這樣僵持的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有片刻。
烏麟軒最終腳步調轉了方向,再也沒有看一眼銀月郡主。而是直勾勾盯著他的王妃,朝著他的王妃的方向走過來。
陸孟這次沒有躲開,因為銀月郡主已經說了,蠱蟲不會停留在皮膚表麵。
那就沒有傳染性。
所以陸孟還朝前迎了兩步,非常主動地抓住了烏麟軒的手。
烏麟軒的臉色陰沉得嚇人。這幾步走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看上去馬上要拿刀上街上無差別砍人了。
如果陳遠在這裏肯定又跪了。正常來說,烏麟軒很少有這種表情,有的話是沒人敢碰他的。
可是陸孟跟他在一起時間也算久了,知道他真正生氣是什麽狗德行。已經不靠看臉色去分辨他的情緒。
他能走過來。就說明他聽勸了。
聽人勸吃飽飯
不過抓住他的手之後,這才發現他手心冰涼,而且手指很僵硬。
害怕了
陸孟猜測他是害怕。幾次感覺到他渾身冰冷的時候,都是他露出恐懼表現的時候。
比如昨天晚上。他就應該是害怕自己不讓他進來,渾身涼的連雪落在睫毛上都不化。
原來鬼畜虐文男主角也會害怕呀陸孟一邊覺得自己猜對了,一邊心裏還挺稀奇。
陸孟抓住他的手,一邊朝外走,一邊兩隻手搓他一隻手。
手動把他的手搓熱。
很小聲地埋怨“我就說不見她,你就非得見。我拉著你跑,你非得顯示你有多能耐,你非得得瑟”
還掰人家手腕。
怎麽樣現在人家掰著你命根子了吧。
以後不跟她搞就要死,陸孟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陸孟還想說你不用害怕,問題應該不大。說不定巫蠱師能解。
但是陸孟最後還是沒說,她也得掌握一個度。
無論是巫蠱師的事情,還是她看透烏麟軒這件事。烏麟軒這種要強的性子,害怕的時候你可以知道,但你不能直白的戳穿。
他會惱羞成怒,會下意識地改變自己。像一條變色龍一樣,下次你就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麽顏色了。
所以陸孟隻是搓著烏麟軒的手,領著他出門領著他去沐浴。
來的時候是烏麟軒牽著她,去沐浴的路上一直都是陸孟牽著他。
抱怨完之後陸孟也沒有再說別的,讓烏麟軒自我消化一下。
烏麟軒沐浴一向不用別人伺候,他不習慣婢女,陳遠現在又不在。
陸孟猶豫了一下沒有出去。站在浴桶的邊上,看著烏麟軒洗澡。
雖然她不會伺候人,烏麟軒也根本不需要。
他都嚇得手腳冰涼了,陸孟難得對他發了一回善心。不過這善心也是因為他還挺聽話的,到底是沒堅持讓月回殺人。
其實陸孟還是覺得他該。
大鵝咋叫的
該呀該呀該呀
咱就不說壞事兒幹多了要遭報應,在這個世界的人,顯然不歸地府管。
而且陸孟穿越過來這麽長時間,現在對任何人都升不起憐憫之心。因為這個世界的紙片人,並不紙片,他們都是很“豐滿”的,也很複雜。
純粹的生長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環境當中,在陸孟那個世界的善與惡無法來衡量他們的行為。
他們很多人,就連後宅女子都算在內,殺人跟嗑瓜子兒似的。
就拿銀月郡主和永樂郡主來說,都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就心眼子長得蜂窩煤一樣,黑得透透的。
陸孟十五六的時候,還殺人算計人她是真的連個螞蟻都沒有去故意碾死過。就是個隻知道紅燒肉好吃的傻子。
所以陸孟總結了一下,簡而言之就是這世界沒幾個好東西。
一個個都不值得陸孟共情。
咱就是說針對這一次烏麟軒中招。陸孟好容易反應快一次,長了一小塊良心想拉著他一起跑。
孫子說得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結果他就不跑哎就是玩
於是陸孟隻好撒謊“我派手下的人一直在留意著銀月郡主的動向。王爺難道就不好奇,百裏王進入大牢之後,銀月郡主都會做什麽嗎”
陸孟得到了保證,就低下頭。彎腰從烏麟軒的肩膀把頭伸到他的側臉邊上,對他說“王爺別怕,我覺得問題不大。”
眼神震驚地看向了烏麟軒說“王爺,老臣無法立刻下定論,還需要王爺配合,做一些其他的檢查。”
烏麟軒徹底閉上了眼睛,勾住了陸孟的後頸,壓上她的唇反客為主。
這個姿勢是烏麟軒最喜歡做的,是他思考時候下意識的動作。
她這既是想要測試烏麟軒的態度,也是想測試一下係統的態度。
陳遠應下之後轉身出去,很快婢女就帶著太醫令進門了。
烏麟軒他本質上不是一個很孟浪的人。
但她說真話沒有人相信,現實逼她撒謊。
“至於這件事兒等到王爺看完病了,我肯定會跟王爺好好解釋的。”
從屋子裏出來之後,折騰這麽一大通確實已經晌午了。
烏麟軒逼視著陸孟,一副能夠穿透她靈魂,洞悉一切的樣子。
“寶貝,你不會因此生我的氣吧”
是他沒有初見那樣好看了嗎不是的。
給烏麟軒把布巾披在後背上,其他的她也不管了,就從洗漱間退出來。
反正她想了想,來到這個世界上,她每次說真話別人都當成是假的。
陸孟管殺不管埋。
於是陸孟在烏麟軒的對麵坐下,雙手都放在桌子上,這是一個談判的姿勢。
兩個人都是一臉凝重。
陸孟在心裏給自己點讚。
陸孟從裏間出來果然就看到陳遠已經回來了。陳遠對著陸孟恭恭敬敬地行禮說“王妃,太醫令已經找來了。”
兩個人的表情都非常不好,陸孟進屋之後,見烏麟軒臉色太差,問道“太醫令醫術高深,可有什麽解法”
她一點也不擔心烏大狗,這世界上就沒有比他更不需要人操心的。
雖然地點和時間都不合適,但烏麟軒現在心中也很亂。也本能地想要跟人親近。
陸孟撓了撓頭。滿口連狗都不信的謊話。
“我呢,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話本子之外的人。用一種說法說就是我從別的地方借屍還魂過來。”
陸孟說“這件事情我有兩個解釋,我都說一下,王爺看看想信哪個。”
陸孟才不想聽一耳朵陰謀詭計。
陸孟說“我本來想著,從獵場回到皇城,王爺如果不娶她的話我就把婢女撤回來。”
她說“我怕她走投無路,要向王爺自薦枕席。”
幸好陸孟已經想清楚了。
陸孟歎了一口氣,一隻手肘撐著桌子,手掌捧著自己的臉,指尖敲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可台詞就是這樣的,我也更改不了啊。”係統非常無奈。
陸孟把撒嬌都拿出來了。
“王爺你好歹還能跟她歡好,這蠱蟲要是引到我身上,我就隻能跟她幹磨了。”
“誰知道我們還沒回到皇城,就遭受了截殺,百裏王直接入獄,得了一個弑君謀逆的罪名。”
陸孟叮囑小廚房做了她愛吃的菜,做好了就端到前麵來。晃悠回來的時候烏麟軒已經跟太醫令聊完了。
烏麟軒一愣。
她一個附屬品,幹嘛要去擔心世界中心到底怎麽轉呢。
於是她問係統“我念台詞之後,提示捕捉成功以後,我說什麽都沒關係吧”
可能女人多了會有一些花樣,但絕不會像四皇子一樣把風花雪月掛在嘴裏。左擁右抱,從女人的床上起不來的那種類型。
陸孟又交代“叫人看好了偏院的那幾個人,不要讓人靠近。最好把三個人隔開,不要讓他們自相殘殺,此事事關重大,他們一個也不能死。”
陳遠應是。
話說原著女主好像也沒有引,大概真相就是烏麟軒無法接受他兩個妃子搞到一起吧。
並且嚴令禁止陸孟再在房間其他的地方勾引他。
他受皇子教育長大,骨子裏除了那些發黑變質的東西,有很多固守的模子。
陸孟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被烏麟軒抓著手腕拉著再度傾身。
陸孟停頓了一下,聽到腦中係統叮的一聲,提示台詞捕捉完成。
至於烏麟軒怎麽解蠱蟲陸孟可以幫他問一問。但其實陸孟覺得按照劇情的尿性,情蠱未必能直接解。
雖然笑得很短促。但確實被陸孟給打斷了思緒,連帶著暴躁的想殺人的心情都給打散了。
烏麟軒也看向了陸孟,片刻之後,他正要說“不需要避諱王妃”。
她正在暢想美好未來,太醫令一臉沉重地把手收回來,一張橘皮老臉都要抽到一起。
陸孟不喜歡玩蠱蟲,可劇情裏麵那個巫蠱師手上的藥可真是五花八門。
又不是她中了情蠱,陸孟還真有點餓了。被秀雲和秀麗扶著,朝著小廚房的方向晃悠。
陸孟立刻拍了拍烏麟軒的肩膀說“哎呀這樣也不行。按照銀月郡主說的,中了蠱蟲之後不跟她歡好就會發瘋致死。”
畢竟除了陸孟自己之外。烏麟軒就是這世界的中心。
他看著陸孟,沉默片刻問“你為何要派人潛伏在銀月郡主身邊還是從獵場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陸孟一本正經地說實話,烏麟軒的表情卻沉下來了。
“而我恰巧又看過這個話本子,所以呢我就知道銀月郡主要給你下蠱。”
烏麟軒果然是比較相信後麵這個版本的。
可隻有在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毫無感情的時候,她的眼睛才會清透至此。
除了兩個人還沒有圓房之前的情難自禁,如果不是陸孟教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如果不是陸孟給他開葷的太高了,他應該就是那種床上隻會有一個姿勢的固守派。
我真機智啊
而且太醫令這個老東西是烏麟軒的人,但他之所以能夠在個股勢力之間周旋,還活到這把年紀,是因為他非常謹小慎微。
陸孟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學的。
烏麟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抬眼看向陸孟。
而陸孟雖然是個女主角,但她是個沒有光環的虐文女主角。說白了還是烏麟軒這個世界中心的附屬品。
她怕從烏麟軒的手底下走了一遭之後,正常人都要變成個變態。而且陸孟其實沒有信心,如果巫蠱師的存在烏麟軒真的知道了,他會放過他嗎
她為了藏住一個巫蠱師,也是拚了
腦中卻跟係統在掰扯台詞這件事兒。
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之下,被逗笑了。
他還喘得挺厲害的,足可見這一路上都很慌張。
“這個婢女早在獵場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正是今日和銀月郡主來的婢女其中之一。”
難道她從一開始就猜到了自己在獵場當中的布置嗎
把自己玩進去了。
劇情都已經從淬酒服下,變成了硬下,想解決肯定沒那麽簡單。
笑了一聲,繼續編“她都已經找到我的帳篷裏麵,說要搶我的好夫君了,那我肯定要讓人看著她。”
卻又怕這個巫蠱師要害她。
這年頭,誰還沒點兒不喜人觸碰,不喜人近身的毛病權貴尤甚。
這是陸孟很稀少的,在床上以外的地方主動親吻他。
隻不過她在想的不是烏麟軒身上的蠱蟲,而是如果救下了巫蠱師,要怎麽收服他。
陸孟立刻非常識時務地說“哎呀對了我忘了王爺還沒吃午飯,我去叮囑廚房給王爺準備午飯”
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吧本王不會讓你跟任何人”
“王爺,把你身上的蠱蟲引到我身上吧。”
烏麟軒根本就不信。
陸孟的表情也很凝重。
這可就怪不得她不坦誠了。
又把手指分開,露出兩隻眼睛。她此刻的眼睛像藏了兩汪秋水,明淨清透。
他的那一雙渾濁的三角眼朝著陸孟的方向轉了一下,意思很明顯,有外人在呢。他連巫蠱兩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係統“”
陸孟必須要得到。這樣算是又給她自己上了一層保障。
陸孟又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這還要得益於宮中雖然屢下禁令,但總是有那麽一些妃子鬼迷心竅,想要妄圖用邪術迷惑君王。
搓不掉灰也不頂什麽事兒,就算是安慰。
“我就沒有讓婢女撤回來,至於為什麽就不用王爺問了,我自己說。”
不過陸孟打算鑽空子。
陸孟說完之後,咽了口口水有點緊張地看烏麟軒。
不折騰一通怎麽對得起情蠱這兩個字
陸孟想著要不然把巫蠱師的存在告訴烏麟軒先讓他在烏麟軒的手裏走上一遭,烏麟軒的手段他走一遭,陸孟再把他救了他會感激涕零吧
陸孟對著他的後腦勺翻了個白眼。在一片朦朧的熱氣當中,把手放在烏麟軒的後背上,輕輕搓著。
“我一開始也沒有想到,派去她身邊的婢女會有這麽大的作用。”
烏麟軒說著狠狠拍了一把水,水桶裏的水濺起來,弄了陸孟一臉。
因為他在平時,隻要穿好了那一身衣服,批好了那一身人皮,是不會纏著陸孟接吻或者是胡亂動手動腳的。
自古以來皇家最忌諱巫蠱之術。
陸孟本來正在神遊天外,聽到太醫令故意咳嗽了一聲,看到他嘰裏咕嚕亂轉的三角眼睛,就明白了他什麽意思。
“第一個解釋就是這世界其實是一個話本子。就是我整天看的那種話本,就像王爺今天早上塞進自己懷裏的那種話本子。”
“我也不會跟她怎麽樣,我真是惡心透了她”
陸孟說“唉,真難為情。”
把他親迷糊了,轉移了他的注意力,這才說“太醫應該就快來了,王爺洗完趕緊出來吧,先看病要緊。”
“繼續說,第二種呢”
不可能。烏麟軒自認萬無一失。
反倒滿口胡言亂語別人覺得是真的。
陸孟默默抹了把臉,直起腰,放心了。不要真的把蠱蟲引到她身上就好。
“所以比起王爺派人打聽,我知道得更多一點。”
“我聽你這個意思這蠱蟲能引到別人的身上可禍水東引不是一個好辦法,誰的命還不是命了”
係統“是的。”
陸孟撐著手臂,聽到烏麟軒這麽問一點也不意外。
“王爺是這話本子裏麵的男主角,而我是女主角。至於那個銀月郡主,隻是裏麵一閃而過的角色。”
“誰知道一切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呢”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我隻是想要防備一下我的夫君不要跟其他的女人搞在一起,這並不過分吧”
她故作不好意思,向前傾身,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他比較不能夠接受青天白日裏過於放縱。像之前在馬車上,他雖然也做了,但是心裏還是無法接受。
這就好比我們一見鍾情的那個人,眼中總是明亮若星。一旦你跟他在一起了你就會覺得他的眼睛沒那麽亮了。
陸孟又說“都跟了我這麽久了,你也能看出犧牲奉獻不是我的風格。替人受過這種話可不興亂說的他萬一當真了我就活不成了。”
烏麟軒也收拾得差不多,除了頭發還沒有擦幹,衣服已經穿戴整齊了。
不搞姬,謝謝。
“這樣不行,我實在沒有磨鏡之好。”
“王爺快起來吧。”陸孟沒等他回答,自己先起身然後拿過了布巾,笑著要給他擦身。
陸孟微微撅起嘴唇,在他的鼻尖上啄了一下。
這就導致兩個人平時,哪怕是私下無人的時候,也不會像熱戀的情侶一樣纏在一起接吻。
“隻是在話本子裏麵她要給你下蠱的時候,她已經是建安王妃了。而且這蠱蟲王爺是淬酒服下,並非這麽當麵硬撒的。”
陸孟一點也不想做一個愛情騙子。
陸孟隻當是沒看見。
陸孟害怕銀月郡主一心求死。也害怕她自己死不甘心還要拉墊背的,再把那個巫蠱師給弄死了。
“爭風吃醋唄,王爺不會不了解吧”
可是烏麟軒沒有打斷陸孟,所以陸孟就繼續說。
陸孟點了點頭說“王爺已經洗漱好了,請進來吧。”
內心正在狂風暴雨的烏麟軒“”
他以為她是想要。
而看烏麟軒的表情,係統不在乎泄露真相也沒什麽稀奇。
烏麟軒坐在桌邊上,把手伸出來。太醫令剛要上手去摸脈,突然間想起什麽似的,顫巍巍地從他的藥箱裏拽出了一條紗手絹。
可是陸孟很快就否決了這種想法。
是他的眼睛裏已經對你糅雜了感情。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王爺肯定也派人跟著她了。”陸孟說“但是我派去的人和王爺的不一樣,我是直接派去她身邊一個婢女。”
陸孟饞他的那些藥,尤其是無色無味無痛的長效避孕藥。
烏麟軒麻木地看著陸孟,知道自己被耍了。臉上倒是沒有變化,片刻之後從浴桶當中起身,其他地方昭示了他的不滿。
果然係統這個靠捕捉台詞糊弄主係統的玩意,根本就不管什麽泄露世界真相。
“所以先前我才阻止王爺殺婢女。她奉我的命令一直跟在銀月郡主身邊,最開始不能貼身伺候。後來慢慢的,因為百裏王進了刑部大牢,樹倒猢猻散,銀月郡主身邊的侍從越來越少,她就能貼身伺候了。”
因此太醫令確實知道一些巫蠱之術的解法,可他無法馬上確定烏麟軒中的是何種蠱蟲。
“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你怎麽知道銀月郡主會對我下蠱”
太醫令當然不知道烏麟軒上次這樣做,是因為被灌輸了男德,他隻以為這建安王是不喜人觸碰。
這樣正好就把那個巫蠱師名正言順地留下
他眼中並沒有什麽戒備和狠戾,但有逼迫。他說“你現在應該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會知道銀月郡主會對我下蠱了吧”
太醫令雖然醫術高深,但是對巫蠱一術涉獵不多。
當朝建安王和這兩個字沾染在一起,這可是天大的事。
纏綿的一吻結束,他的呼吸有點急,陸孟卻非常平穩。
“”係統並不說話,發出一些滋啦啦的噪音,汙染陸孟的神經。
陸孟說完就從屋裏退出去了,老東西,還當她願意聽是怎麽著
而陸孟本身就是圖他顏色,不真刀實槍的時候隻是欣賞,不會纏著他親近。
烏麟軒誤會了陸孟的意思。
手絹搭在烏麟軒的手腕上,這才開始摸脈。
兩個人臉對著臉,烏麟軒眼睛微眯,濕漉的眉目在氤氳的水汽當中,像個出水的男狐狸。
陸孟心說你讓我先編一編,我還不知道要怎麽說。
陸孟根本也不是讓係統把台詞給收回去,估計也收不回去。
他倒要看看他這個王妃還能編出什麽荒謬的言論來騙他
因為陸孟一句“幹磨”,讓烏麟軒腦中不受控製浮現出畫麵,而後抖了抖肩膀,完全無法接受。
還真是咄咄逼人。
還是得先把人藏起來然後徐徐圖之。
“更怕王爺色令智昏,貪圖她的美色,跟她舊情複燃。”
陸孟看著烏麟軒的眼睛清澈見底,卻每一隻都藏著欺騙的光芒。
畢竟這太荒謬了。
烏麟軒自己整理自己,婢女給他找來的衣服就搭在屏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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