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上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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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人做好約定,第一次就失約好像不大好。”

    對麵還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呢,盛霂覺得不行。

    歸羽山和小雲山上所有被禍害過的生靈,都可以證明,看著乖巧安靜的小姑娘實際上絕對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主兒。

    她扶著隻比自己大上一半的小船邊緣,若葉蒼風交給她的儲物袋被用繩索牢牢固定在了船尾的位置,將琉璃盞掛到了船頭後便鬆開了手,整個人平躺下來,任由湍急的水流推著小船在狹窄漆黑的河道中漂流。

    小船也是邊箏為她做的諸多玩具中的一個。

    歸羽山山頂到半山腰也有一條曲折蜿蜒、水流急促的小溪流,炎酷的夏日裏,搭著小木船伴著山野風光順流而下,是一件非常舒爽、充滿了野趣的事情。

    當然,小船很牢固,不存在尋常的山石和水流就能把它撞碎的情況。

    霜雪啃了口瓜,看看水鏡中的景象,又看看一邊在桃樹下來回踱步的自家師叔,忍不住笑了起來,又啃了口瓜。

    桌上有桃色光暈在溫熱的茶水中起起伏伏,沒有吭聲,邊歧倚在樹幹邊,扶了扶發冠,冷眼相看,一言不發。

    邊箏看到眾人沉默,臉色愈發消沉,內心五味雜陳。

    察覺到空氣中泛動的靈元威壓,幾人頭頂的桃花那是嘩啦啦嘩啦啦地直往下掉。

    桃色光暈再也忍不住了,開口惱怒道“我早就說了,你這樣養孩子的法子有問題,你還不信!”

    “正常人不應該在這等著人來尋她麽?”

    看看,看看,膽子大到什麽事情都能幹的出來的地步,這才出門多久,新傷加舊傷。

    塔的那群人也是,一萬年過去了,辦事情拖拖拉拉、不交代清楚的習慣真是一點都沒改。

    有人開了腔,邊歧看了眼水鏡中眼熟的小船,亦冷聲道“大兄就是太慣著她了,事事都順著她,不出事情才怪了。”

    天知道藥廬後邊的庫房裏還有多少為了滿足小姑娘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而誕生的小玩意,用最頂級的技法,最頂尖的材料,做最沒用的東西,幹最無聊的事情。

    不是他不讚成玩樂,實在是盛霂的情況過於特殊,還是得以安危為重,在山上有大家和護山大陣看著倒是沒什麽問題,總不能到了外邊還那樣吧。

    “我怎麽覺著你兩說的就不是一個東西啊?”霜雪捧著瓜語氣感慨,他大概是場中最輕鬆的一個人了。

    “怎麽的,師叔後悔了?這才哪兒到哪兒,我瞧著挺好玩的啊!”

    霜雪老覺得除了自己外的人都是擔心過度了,管得又很嚴,這不行那不行的,不許修行就算了,甚至連看個話本子都要管,現在出了點小問題就像如臨大敵似的。

    “我也是小輩,我爬通天路怎麽沒見你們心疼。”

    “還有這個青風子,怎能如此的不要臉!阿叔?他和我可是同輩!”

    “不一樣,師尊皮厚耐打,臉皮更是厚中之厚。”邊歧抬眸看了他一眼,冷淡道,“另外,按年齡和修為算,青風子與我才是同輩。”

    這兒沒有外人,某人是本性畢露,口上叫著敬稱,語氣裏是毫無敬意。

    “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對著自家師侄的調侃,邊箏倒是無所謂,心疼終歸是心疼,可也正如邊歧所說那般,有些東西是不一樣的。

    要是小姑娘也能擁有和師侄一樣強健的體魄、足以令所有人都羨慕的天資、長久的壽元和強大的修為,他又何需憂心許多呢?

    盛霂身上的傷痕邊箏看得分明,並不是說服用丹藥後傷痕消失不見,就能當它們沒有存在過。

    沒人能明白他的擔憂與煎熬從何而來,他於修行一途上走得實在是太快了,能看到的東西也遠比旁人要多得多,那些所謂的擔憂更不是像三人口中說的那般簡單。

    於是他開始生氣,生自己的氣,也生那日放任盛霂離開的霜雪的氣。

    自己這師侄,平日裏就沒個正形,又愛說一些古古怪怪的話,是從根源上帶壞小姑娘的最主要因素。

    宗主印向來是由宗主親自保管,又哪能那麽容易就丟?他那天在宗門藏寶庫取完東西後便親手將之還給了霜雪,又親眼看著他收好。

    “你去寒淵看看霜天靈蕊如何了。”

    隨便尋個由頭打發走了幼弟,邊箏沉著臉坐在了自家師侄的對麵。

    三兩口啃完手中的瓜,霜雪看著飄浮在半空中的水鏡,又想起了一件事來。

    小姑娘對神識的感知向來敏銳得不得了,也很是反感自己時時刻刻都被人盯著,他還以為自家師叔不會在她身上放些監視的手段呢。

    “這個東西,她知道了怕是會生氣。”霜雪指著水鏡,聲音古怪,而且盛霂出門前,他也有特意查看過,並無異常。

    小姑娘大多時候還是乖巧的,但越乖巧的,生起氣來就越難哄。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邊箏更加生氣,似乎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聲音愈發冷淡起來,“不是我幹的。”

    聞言桃色光暈不可思議道“什麽叫不是你幹的,從我本體上掰了枝幹做符筆的人不是你?”

    “可那是你的枝幹,能感應到那邊情況的也隻有你自己,你要是不想給我看,我們還能見著不成?”容顏姣好氣質清冷的仙人慢條斯理地進行了一番詭辯,他的視線又落在了霜雪身上,眼神少見地淩厲起來,“現下她不能動用神識,我也不與你計較那日有意放她離開之事。”

    言下之意,看都看了,你不說,我不說,大家一起做殼裏的鵪鶉,當無事發生。

    但要出了事,大家誰也別想好過,一起頭疼啊。

    “再者,我們是長輩,關心小輩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何要生氣?”

    這沒有道理。

    場間氣氛逐漸焦灼,霜雪一愣,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我以為,師叔是想放她離開的。”

    “既是不想,那日又何苦做戲?”

    他頓了頓,站起了身,神情同樣冷漠。

    “還是說,就是為了耍本宗主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