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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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還未落下,一支燃燒著的箭矢從林間射出,插進了堆積的黑色粉塵中。
    火光點燃黑·火·藥。
    黑·火·藥瞬間響起的刺啦燃燒聲,宛如死神的喪鍾,讓這個上前查看的蒙麵人眼神瞬間死寂。
    瞬息之間,一眾蒙麵人都是麵露驚恐,尚還來不及動作,一股濃烈的火光便瞬間在碎裂的馬車中燃起,然後爆炸!
    濃烈的火光帶著無形的波浪,將靠近馬車的蒙麵人掀起,然後撕碎。
    爆炸隻是一瞬。
    瞬息過後,空氣中黑煙彌漫,烤肉的味道四散。
    趴在地上殘活的蒙麵人紛紛起身,抖落身上的黑灰和一些濺上的破碎血肉,眼中都是殘留的後怕與驚恐。
    近百人的隊伍,此刻隻剩下三十人不到!
    就在蒙麵人殘留在愕然恐懼中時,一隊近百人的青衣劍客忽然從窄溝背後的林間現身,沉默的圍住了蒙麵人。
    青衣劍客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衣,背著長劍的青年。
    青年麵帶笑意的看著圍攏在一起,正表情猙獰看著自己的一眾蒙麵人,溫和笑道:“在下蓉州洗劍池首席,奉我派劍子諭令,清掃蓉、渝兩地之間匪患,還我大唐百姓一個安居之所。”
    “你們是打算就地投降。”青年眼神一寒,“還是打算被我們就地格殺?”
    一眾蒙麵人皆是眼神堅毅寒冷,隻是握著兵器的指節比之前更加蒼白。
    黑衣青年歎了口氣,退到青衣劍客身後,無奈開口道:“都殺了吧。”
    師兄所在的商隊,也快要經過這裏了吧……他靠在斜坡上的矮樹旁,看著天上太陽所在的位置,歎了口氣。
    然後他拔出劍,衝進了混亂的戰團。
    …………
    林天琅坐在馬車裏,對著麵前的女子行了一禮,然後便是再也不肯挪開目光。
    女子穿著身白色大袖衫,露出西北女子少見的雪白脖頸。
    頭發盤起,梳了個高髻,襯得她個頭都平白高了許多。
    她臉皮白淨,五官柔和,其細嫩的雙耳處吊著對價值不菲的翡翠珠寶,襯得她更顯雪白細膩。
    女子長相並不如何漂亮,但勝在有一股尋常女子沒有的英氣,讓人有些移不開目光。
    “你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來。”姚夢翻了個白眼,眉眼瞪圓的看著林天琅,狠狠揮了揮拳頭。
    “師兄諭令,我的視線一刻也不能離開姑娘。”林天琅眼神平靜,聲音沉穩。
    “他明明比你們小那麽多,你們叫他師兄,臉也不燥得慌?”姚夢撇了撇嘴,掀起車窗,看著外麵扮作商隊護衛模樣的江戶,扭頭問道。
    “洗劍池內門弟子行走江湖,我們都要以師兄相稱,這與年齡修為並無瓜葛。”
    林天琅看了一眼窗外的江戶,忍不住羨慕道:“不過江師兄年紀輕輕就能以五品武道修為登頂內門弟子之首,可見其劍術高超,應該是已經到了我一輩子都難以逾越的高度了。”
    “你有幾品?”姚夢放下車簾,隨意問道。
    “四品。”
    “……”姚夢感覺似乎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四品為什麽還隻是外門弟子?”姚夢眼睛瞪大,不可思議。
    “姑娘不會真以為四品的修為就能成為內門弟子吧?”
    林天琅麵色古怪,“我這實力,也隻能擔任洗劍池在渝州分舵的首席罷了。”
    “我洗劍池稱霸江湖百年有餘,自然是有著自己的道理。”林天琅沉默了會兒,“要不是師兄不想讓洗劍池過多的牽扯進廟堂。”
    “三天之內,我們就能讓那群刀客背後的貴人從此成為廢人。”林天琅看著姚夢逐漸凝重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不會真信了吧,開個玩笑而已。”
    突然,馬車的車簾從外麵被人掀開。
    江湖歪著腦袋瞥了眼強忍笑意的林天琅,望向心神似乎有些震蕩的姚夢,“你可別信林天琅的胡說八道,我洗劍池在大唐哪來的那麽多四品首席。
    “林天琅你以後也少吹牛比,一點也不懂得低調。”
    “好的好的,師兄說的有理。”
    二人隻說了洗劍池沒有那麽多的四品,但卻沒有否認可以讓貴人變成廢人的那句調侃。
    姚夢眼神複雜,心裏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是不知道,是何種怪胎,才能駕禦住這種可以隱隱禍亂朝綱的江湖門派。
    …………
    商隊在野外紮營休息了一晚,然後在第二日辰時的最後一刻,披著初升的晨光,駛進了渝州城。
    此刻,商隊下榻的客棧後院。
    後院一處石板上,江戶把劍靠在身側,扭頭對著身旁的姚夢問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你想好去哪沒?”
    “你要去哪?”姚夢攏了攏寬大的袖袍,看著腳上的白色布鞋,仿佛上麵開著朵好看的花。
    “長安啊。”江戶一愣,“試問大唐的男人誰不想去。”
    “我也想去。”姚夢沉默了會兒。
    “可以,但不能和我一起。”
    “為什麽?”
    “會死。”
    “為什麽會死?”
    “因為我去長安,可能不會死人,也可能會死很多人。”
    江戶突然笑得有些複雜,“所以很多人會阻止我去長安。”
    “為此,洗劍池和那些試圖阻止我的人,都已經付出了好多條人命。”
    江戶站起身結束了這場在他看來沒有意義的問答,“這是戰爭,所以不死不休。”
    “走吧,還沒吃早飯,我現在好餓。”江戶背上長劍,對著姚夢笑了笑。
    “好。”姚夢下意識捏緊了隱在袖袍下的雙手,捏的指節泛白。
    …………
    喝完碗中的白粥,江戶看到外麵青石街道上,一個小孩蹦跳著出現在客棧門口。
    小孩手裏拿著根糖葫蘆,臉色通紅的向著客棧裏張望。
    他看到了江戶,然後小臉一喜,跑進了客棧。
    小孩伸手遞出來一封信,聲音稚嫩,“大哥哥,你的信。”
    蔣憶南還是挺守信用的啊……江戶眉眼柔和的笑了笑,接過信,塞給小孩兩個銅板,“拿去買糖吃。”
    看著小孩離開,江戶拆開了用火漆封好的信封,攤開信紙。
    上麵,有著用濃墨書寫的一行小字。
    “洗劍城之事,可問千歲金身,東宮之母。”
    東宮之母……那就是說當年江家的滅門慘案,同當今太子殿下的生母也有關係?
    江戶拳頭攥緊,額上隱隱有青筋浮現。
    沉默良久,江戶長長舒了口氣。
    本想知道是誰以後就痛痛快快殺過去,沒想到等來的那個人卻是大唐的國母。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湖的困惑,原來最後還是要去廟堂中去尋找答案。
    江戶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輕聲笑了笑,把手中信紙揉成一團扔進油燈中,眼神平靜。
    …………
    世人都說長安好,卻不知長安催人老。
    長安城很大,大到站在長安城牆上,入目所及的,都是長安的巍巍高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男人的地方,就有青樓。
    醉仙居,是長安城最好的青樓。
    蘇陌肌膚雪白,眉眼柔和似是含著一汪春水,唇瓣豐潤且富有光澤,鼻梁不高1也不低,挺得恰到好處。
    因為獨處閨房,所以蘇陌穿的隨意,身上隻披著件白色裏衣。
    要是此刻有男人坐在房間裏,怕是會忍不住內心生騰的欲望,將其就地正法。
    蘇陌閨房正對外街的落地木窗此刻大開著,有微涼的夜風倒灌進房間,搖曳著紅燭。
    透過落地木窗,蘇陌能夠在房間裏俯瞰大半個長安的繁華夜景。
    就在蘇陌眯眼向外眺望時,房門被人推開。
    進來的,正是之前在樓下處理騷動的老鴇。
    她看著衣冠不整的蘇陌,無奈的挑了挑眉,坐到蘇陌對麵,“今天晚上的獻舞是你提出來的,為何你又要臨時變卦?”
    “因為江戶。”蘇陌眉眼中泛起柔色,抿了口清茶。
    “長安城有姓江的公子哥?”老鴇眼中有著不可思議,“我的記憶力現在這麽差嗎?”
    “以前有。”蘇陌瞥了眼老鴇刻意矯揉造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是洗劍池的劍子。”
    “還沒死?”老鴇笑嘻嘻的表情收回,“書院的人出手,怎麽還能活著?”
    “書院埋伏他的人,被他反將了一軍,全死了。”蘇陌有些頭疼,“他現在已經到了渝州城,最快三日,便能直至長安。”
    “上麵的意思是?”
    “借助我的初夜,讓江戶名揚長安。”蘇陌無奈歎了口氣,聲音有些莫名的淒冷,“所以我才要在今天聚集長安城近半的公子哥,然後放他們的鴿子。”
    “一個連舞都不願意給別人跳的風塵女子,對剛入長安的一個少年郎以身相許,會是一個好故事。”老鴇搖了搖頭,“但這又有什麽用?隻不過給他攢下一群無用公子哥的敵視罷了。”
    “這樣對你何其不公平!”老鴇眼神中滿是憤怒,“那群思想齷齪,隻懂得這些下三濫手段的酸腐儒生,我呸!”
    “還是有用的。”蘇陌抿了抿嘴唇,眼中迷茫之色叢生,“這隻是那群肚子裏沒有寸墨,隻有黑水的老混蛋們計劃的第一步。”
    “權且走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