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吳行舟回到江家，廳堂中說要把酒言歡的三人正熱鬧著，江薑讓吳行舟等在院中，自己則進了廚房，好半晌，她才從裏麵端出一晚熱氣騰騰的東西。

    吳行舟等她走進垂眸看去，是一碗素麵，上麵還臥了一個雞蛋。

    江薑把碗遞給他，伸手打了一個哈欠，含糊道：“吃完碗放這兒吧，不用洗。”

    方才喝的酒逐漸有些上頭，她一句話說完，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我先去睡了，生辰快樂。”

    不等吳行舟有任何反應，她便轉身回了屋子，一頭紮進柔軟的棉被中。

    今夜無月，廳堂中的燭光透過窗紙灑在簷下、院中，光影被窗格分裂成一格一格的，吳行舟看著眼前猶自冒著熱氣的麵條，半晌沒有動作。

    第二日一大早，前來學習的匠人便走了，江薑起得晚了一些，院中已經不見往日的熱鬧，院中桌上，放著一個碗，她忽然想起，昨晚似是給吳行舟煮了一碗麵。

    碗中的麵條並未動過，一夜過後已經坨成了一團，隻有上麵臥著的蛋不見了，江薑撇嘴，“居然還挑食。”

    ……

    三月初的時候，吳行舟便離開了安平鎮，但江家隔壁的房子還是租著，吳行舟在宅子裏留了幾人，算是他們的聯絡點，若是江薑有什麽新點子，都可以告知他的人，他負責落地實施。

    但紙上傳信總不如麵對麵交流來得有效，中秋剛過，江續便帶著江薑和江小川舉家搬到了上江。

    江家的馬車使出安平鎮不久，驛站的信使帶著一封京都來的信來到了江家門前。

    但江家此時已經空了，信使敲門見無人開門，便把信塞進了門縫裏。

    ……

    上江吳府。

    江薑溜達著走進後院書房，顧承捧著一摞賬冊正從房中出來，見到江薑，笑道：“江姑娘，您可來得巧，主子正在用飯。”

    江薑一聽，原本還閑適的步伐，瞬間變得火急火燎，“今日錢嬸掌廚？”

    顧承好笑地應了一聲。

    等想再提醒她慢一點時，眼前哪兒還有江薑的影子。

    書房中，紫色錦衣的男子坐在飯桌前，一手撐著頭，另一隻手閑閑地翻著賬本，桃花眼半闔，麵上盡是一股風流恣意。

    江薑聞著飯菜的香氣，疾步跑進去便坐下，旁邊的吳行舟眉眼微動，收了手中的賬本，看向江薑笑道：“你倒是來得巧，錢嬸今日剛回來。”

    江薑接過下人送過來的碗筷，燦然一笑，十七歲的少女已然出落得明媚美麗，唇角揚起，仿佛陽光都落在嘴邊。

    她笑道：“那是，我和錢嬸可是心有靈犀。”說著，她便毫不客氣地夾起一大塊眼前的菜。

    吳行舟嫌棄地瞥了她一眼，“你爹沒給你吃飯？”

    江薑囫圇地咽下，抽空回答道：“那還真是，老江這兩年是越來越嘮叨了，我一出房門就被他逮住，索性就躲在房中不出去。”

    “小川沒幫你勸著點？”吳行舟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他回書院去了，我實在熬不住了，便跑出來了。”江薑又狼吞虎咽了幾口，才稍稍緩解了肚中的饑餓，漸漸放緩了用飯的速度。

    吳行舟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瞧著吳行舟事不關己的模樣，江薑疑惑道：“吳叔叔就不催催你？”

    吳行舟笑著搖搖頭。

    江薑羨慕地看了他一眼，轉而又有些忿忿不平，“你可比我大六歲，為什麽催我不催你？”

    但江薑也知道，大興朝女子多是十五六歲便出嫁了，她這個年紀雖不說特別遲，但比起大多數人還是晚了些。男子就沒有太多的限製。

    老江以前對姐弟倆是放養，有口飯吃就行，這兩年卻是轉了性子，成天關心這個關心那個，江小川大部分時間都在書院，所以留在家中的江薑便成了唯一的目標。

    她放下碗筷，看向吳行舟，眨眨眼道：“聽說，你有意向與朝廷合作，打算派商隊去京都？”

    吳行舟挑眉，難得見到江薑關心生意，他解釋道：“是有這麽回事兒，陛下打算在祁南山修建佛塔，戶部現下還未定下材料商，我便打算派商隊去看看。”

    江薑點頭，“朝廷那兒賺不到多少銀兩，卻可以博一個名聲，倒是不錯。”

    她抬眼看向吳行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既然這件事如此重要，那我便勉為其難走一趟吧。”

    吳行舟嗤笑一聲，“可以不必勉強。”

    江薑忙道：“不勉強、不勉強，老江最近需要冷靜冷靜，我還是不要在他眼前晃，免得惹他生氣。”

    聞言，吳行舟沉吟片刻，答應了，“京都傳回來的消息，工部出了一份佛塔的圖紙，深得聖上青睞，特下旨讓各部以工部的意見為先。這次的材料商，明麵上是戶部選定，實際上是由工部決定。”

    他看了眼江薑有些迷茫的神色，輕笑一聲，“算了，我讓顧叔陪你去。”

    “那什麽時候出發？”

    “兩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