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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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搖光峰目前唯二的女弟子,林漓應該和師姐展紅袖一起住弟子宿舍的。
但喻懷曜是首席弟子,自然在搖光峰有單獨的宅院。
林漓站在種滿白梅的三進大宅麵前,微微咋舌。
“老大,你掃地不會很麻煩嗎?”
喻懷曜低頭看她,眼神帶了看傻子的憐愛:“有清塵訣啊。”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現在可以拜托小師妹了,想必小師妹一定很願意。”
林漓:?
“我不願意。”林漓麵無表情往裏走,走了幾步又想起喻懷曜的威脅。
她頹喪著一張俏臉回頭,慫慫地對上背著手朝她笑的喻懷曜:“老大,掃帚在哪裏?”
清風吹過白梅林,冷香卷著落雪般的花瓣翻飛。
喻懷曜上前,親昵地用扇子打了一下林漓的腦袋,“開玩笑的,我怎麽舍得呢?”
“老大,咱們不能諱疾忌醫哈。”林漓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這種一會寵溺一會犯病的帥哥,關鍵還能一拳把她頭捏爆,不如給她一刀痛快的算了。
哦,忘了,帥哥不讓她自己死。
“我身子骨好得很,”喻懷曜想了想,指著前麵的宅院問道,“你想住哪一間?”
林漓麵不改色道:“離你最遠的一間。”
喻懷曜依言把林漓送到離自己最遠的臥房,讓她先休整休整。
推開窗,依舊是一片白梅舒展著枝葉,發出泠泠的香。美如仙境。
但這不是重點,關鍵是這裏完全看不見喻懷曜這個狗東西。林漓滿意了。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坐下。
林漓發覺自己的這個新晉老板脾氣挺好的,雖然經常笑眯眯地不懷好意,但基本上也都由著她蹬鼻子上臉。
也不知道老板到底要她做什麽。
一個合格的社畜是會揣摩上意的,怎麽把老板的事兒做得細致漂亮。
林漓想著想著,突然嘴角一撇,垮著一張芙蓉麵往床上一倒。
不對,這小子不發工資的,那他哪配!
這一倒下去就睡到了晚飯時間,林漓是被食物香氣勾醒的。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隻見喻懷曜正提著食盒,將瓷白餐碟擺在桌上。
見林漓醒了,他將筷子布好,朝她笑道:“醒了?來吃飯。”
林漓緩慢地眨了眨眼,眼前這一幕實在讓她有些恍惚,她甚至都產生了一種溫馨的錯覺,仿佛他們本就是親密無間的愛侶。
直到喻懷曜朝她伸出手,她垂眸看著他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和指尖的薄繭,才猛然驚醒。
這位笑得溫和的帥哥前麵還威脅她要讓她求死不能呢。
林漓沒有借喻懷曜的手,自己下了床到桌前。
喻懷曜頗為遺憾地搓了搓手指,徑直坐到她對麵。
桌麵上擺著兩碗粥,四碟小菜。
炒雞蛋,青菜炒蘑菇,鹹水鴨和糖藕。
夥食不錯,林漓在心裏給老板加了一分。
她也沒和喻懷曜客氣,拿著筷子就吃了起來。
飯後,喻懷曜沒給她表現狗腿的機會,折扇一指餐盤就自動收起來,離開前還提醒她早點睡。
這是什麽操作?過家家嗎?
林漓想不明白,但也不覺得困擾。
畢竟她打又打不過人家,地盤也是人家的地盤,左右小命都捏在喻懷曜手上,有吃有睡就不錯了。
隻不過這個穿越好像慘了些,不是很爽。
她洗漱以後,又頗有雅興地點了熏香,滾進了溫暖柔軟的被窩。
感覺好久沒有這麽早睡覺了。996社畜林漓感慨萬千,她要收回之前那句話。
其實也挺爽的。
夜深。
和林漓的臥房近乎成對角線的房間裏,喻懷曜沒有睡覺。
本身元嬰期修士早就不需要進食和睡眠,就連臥室也隻是個擺設而已。
他靠在窗邊,讓月光照進來成為房間裏唯一光源。
常年噙著溫潤笑意的黑眸此時毫無波瀾,平靜到了壓抑的地步。
他一隻手握著合起的折扇,慢慢敲擊在另一隻手的掌心。
喻懷曜曾經做過一個夢。
高階修士平時不會輕易做夢,一般來說都會把夢境的內容視為天道的指引。
雖然喻懷曜本人對天道沒有什麽敬畏之心就是了。
夢裏,他和一個女人對坐而食,茶樓內周圍客人談笑聲並不算輕,但平和溫馨的氣氛籠罩著他們二人。
仿佛他們的世界隻剩下彼此。
女人端著一杯茶,朝他嬌嗔:“喻懷曜,我最討厭鴨子的腥味了,你做什麽點這個?”
“這裏的鴨子是一絕,我想也許會合你的胃口。”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解釋道。
“行吧,”女人抬起一雙桃花眼,夾起一塊甜醬鴨,“那本小姐勉為其難地試試。”
“嗯,多謝大小姐。”他眉目間滿是笑意,溫聲回答。
夢境中的女人和他外出時遇見的少女長著同一張臉,但那位少女看上去又怯懦又自卑,一雙桃花眼黯淡到都不敢直視他。
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說話也吞吞吐吐,細若蚊吟。
出於這或許是自己未來道侶的好心,喻懷曜自己做主破格收林離入天衍宗,並熟練地把鍋甩到閉關中的掌門身上。
“拿好這些東西,然後去和你家裏告別。隨便捏個理由,別讓他們知道你是去哪裏。你也不想被賴一輩子吧?”他囑咐道。
林離拿了幫助她引氣入體的丹藥,道了謝就往家裏跑,想來是要趕著去給自己的媽媽和不中用的弟弟上供。
喻懷曜嗤笑,如果有這種不聽話又腦子不清楚的道侶還不如把他殺了算了,他又不是垃圾回收站,也不打算精準扶貧。
指尖一動,他給林離身上下了法術,隻要她告訴家裏自己踏入天衍宗仙門的事情,就立刻抹殺她的神魂。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君子所為,甚至這種事情是為正道修士所不恥的。
即便有著淩駕於凡人之上的能力,也不應該視他人性命如草芥。
不過他畢竟不是什麽好人。
不出意料的是,唯唯諾諾的少女果然轉頭就說了,還獻寶一樣拿出了他的丹藥來討家人歡心。
他沒想到的是,半盞茶之後她神清氣爽地抱著包袱從門口走出來了。
法術沒起效?他難得對自己的能力起了懷疑。
但當她的目光和他相接之時,喻懷曜就明白了,如利箭穿過勁風一矢中的。
疲憊的、懶散的,卻是鋒利的,不受折辱的。
“借過。”她淡淡抬眸,和他視線短暫相交,露出了片刻的驚豔,再不感興趣地垂下。
驚鴻一瞥般的,他在她臉上尋見了夢裏的影子。
這才是她。
喻懷曜垂下眼眸,回想起她今天剩下的餐食。
她避開了桌上唯一的葷菜——果然不吃鴨。
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