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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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夢境的後半段,溫馨繾綣的氣息消失不見。

    喻懷曜看見床帳內光線昏暗,女人黑發披散,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騎坐在他身上。

    女人背著光,他看不清女人的表情。

    原本應該是很香豔的場景,如果忽略女人雙手握著的長劍以外。

    薄薄的銀劍如月光,劍尖朝向喻懷曜的心口,隨時準備刺下。

    “想要我的命嗎?拿去。”他聽見自己說,語氣溫和而縱容。

    女人在搖頭,桃花眼裏淚水一串串滑落,打在他的臉上。

    夢中的他慢慢舉起手,握在劍刃上,緩慢而堅定地朝下用力刺入自己心口。

    鮮血從他的掌心流出,匯集在劍身的凹槽裏,再打濕他的胸膛。

    “沒事的,”他居然還在寬慰不停哭泣的女人,“自古以來做了裙下之鬼的,不多我這一個。”

    荒唐至極。

    ——如果是最開始的小姑娘,他絕不可能讓這種荒誕的事情發生。

    與其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被她奪了性命,不如讓喻懷曜先把她扼殺。

    但現在這個林漓不一樣,她隨意、頹喪,卻仿佛不知恐懼為何物。

    這樣的人勉強還配和他躺在一張床上。

    不過,交托性命?不可能。

    他雖然對活著沒有太多的執著,也不至於到了別人可以隨意取走的地步。

    總之,先把她看管在自己的手下。

    這個夢或許是天道給他的線索,又或者是甜蜜的陷阱。

    他將會把它化作鎖鏈,一路延伸求索上去,直到把天道拽出來踩在腳下。

    誰允許它擅自給他定下命數。

    另一邊的林漓睡得酣甜,甚至還做了個夢。

    夢裏她和清俊溫潤的青年耳鬢廝磨,男人溫熱的軀體壓在她身上,曖昧而帶著無法忽視的熱度。

    他湊在她耳邊,說著一些不堪入耳也極為應景的情話,和她相扣的十指溫暖有力。

    林漓能聽見自己的回應,是支離破碎的喘息。

    她在叫他,隻是稱呼不停在改變,從師兄到狗東西,從老大到好哥哥,從喻懷曜到夫君,再到一些讓她麵紅耳熱的稱呼。

    林漓給硬生生嚇醒了。

    她捂著通紅的臉,自我譴責並懷疑自己是不是色膽包天了。

    不至於不至於,再帥這家夥也是個腦子有病的。

    “做噩夢了?”和夢裏如出一轍的清潤聲音傳來,少了些□□的沙啞,於是清冽如窗邊投下的月色。

    林漓徹底清醒了,她抱著被子,顫顫巍巍看向坐在窗沿上的喻懷曜。

    或許也是從床上爬起來的原因,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寢衣,黑發沒有戴冠,隻是隨意地束起。

    好帥。

    林漓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心底愧疚感加深一分。

    沒有比不可描述的夢的對象出現在她麵前更尷尬的事情嗎?沒有了。

    沉默是今夜的康橋。

    林漓盯著喻懷曜,半晌憋出一句話,“老板,你進來都不敲門嗎?”

    老板?

    喻懷曜不為所動,閑適地靠在窗沿上,很坦然地回答:“我走的窗。”

    “”因為領導過於理直氣壯以至於林漓不知道擺出什麽表情,隻能生無可戀地看著喻懷曜。

    “我就逛逛,你可以接著睡。”喻懷曜善解人意地提議。

    你自己聽聽這話是不是不太像人話。

    林漓無語凝噎地看了喻懷曜一會,隨後一個猛子紮進被子裏,把自己裹成百葉結。

    “撲哧。”她發誓自己聽見了喻懷曜的笑聲。

    猶豫了一會,她探出被悶得發紅的小臉,試探著拍了拍邊上的空位:“大佬,一起睡?”

    喻懷曜一愣,隨後彎起嘴角,手指點著下巴。

    林漓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一個在性騷擾良家青年的登徒子。

    她眼神開始飄忽,試圖找出一個理由圓場。

    她不會在這裏就被捏死了吧。

    沒等來喻懷曜的拒絕,反而是一聲好聽的輕笑,隨後她身邊的床墊往下一陷。

    林漓僵硬地扭頭,見喻懷曜側身躺在她的邊上,單手撐臉含笑看她。

    神仙一般的君子橫在林漓眼前,與她兩兩相對,挑著眉似笑非笑:“好啊。”

    我好你個二鍋頭。

    林漓麵無表情,轉過身背對著喻懷曜。

    被子一蓋,誰也不愛。

    她渾身繃緊,隨時準備被喻懷曜幹掉。

    繃著繃著她就繃累了睡著了。

    林漓:麻了,隨便吧。

    聽見少女平靜勻稱的呼吸聲,喻懷曜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耳尖。

    好家夥,完全沒有醒過來的征兆。

    看上去還小呢等長到夢裏那豔色完全盛放的模樣,起碼還要兩年。

    再看看。

    反正殺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喻懷曜輕描淡寫地想。

    林漓睡了沒多久,就被人搖醒。

    她掙紮著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發怒:“不起,滾。”

    等她看清了搖醒她的是喻懷曜,不得不慫了語氣:“對不起老大我起晚了,幾點了?”

    窗外的天光才蒙蒙亮,雖然她前世是996社畜,但也不至於每天去看淩晨四點鍾的洛〇磯。

    “寅時半。”喻懷曜答道,很有自覺地避到屏風之後。“快換衣服。”

    草。還真是四點,以後她就是見過淩晨四點鍾的搖光峰的社畜了。

    她依言換上了放在床位的弟子服,天青色的衣料厚實柔軟,披在身上自動變幻為合身的大小。

    一邊係腰帶,林漓用眼尾去瞄屏風後背對著她的喻懷曜,問道:“老大,咱們去幹嘛?”

    “搖光峰內門每日有晨訓。”喻懷曜頓了一下,“為什麽要叫老大?我搖光峰是合法團體。”

    林漓哽了一下,怎麽看您這幅為非作歹的斯文敗類模樣都是流氓頭子吧,再不濟也是個師爺。

    “嗯那您想要我怎麽叫?領導?頭兒?當家的?總舵主?”林漓小心翼翼開始揣摩上意。“掌櫃的?這個不太好,咱們搖光峰沒有營業執照吧。”

    越來越不對了。

    喻懷曜揉了揉眉骨,估計林漓已經穿好了,於是帶著一張如沐春風的笑臉轉進來。

    “不如叫我全雲夢界最親愛的年少有為百歲元嬰風華絕代大師兄喻懷曜好哥哥?”

    喻懷曜同誌完成了絕殺。

    林漓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風度翩翩的喻懷曜,試圖消化剛剛那一串話。

    “對不起,大師兄,小的再也不亂說話了。”她誠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