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當然是一夥的！”唐無雙愣了一下，隨後死死地抓住楊雨軒的衣角，“仙長，你可要給我們主持公道！”

    楊雨軒一時掙脫也不是，應著也不是。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個對質狀態不對勁。

    “大師兄，我們把顯影石帶過來了。”李揚上前，從乾坤袋裏摸出一小塊瑩瑩生輝的石頭。

    顯影石，可以把人記憶的畫麵投影出來——自然隻對凡人和還沒學會封鎖識海的小修士起效。

    喻懷曜沉吟著，一時沒有回話。

    “有這種好東西，那就用啊。”反而是林漓對李揚未雨綢繆的備貨行為表示了高度讚賞。

    “你還沒到能控製顯影石的水平，到時候展示的”喻懷曜低聲提醒。

    話音未落，林漓從李揚掌心裏抓過顯影石，一把拋給楊雨軒。

    “用。”她言簡意賅。

    林漓不介意自己的悲慘過去被看見。

    她隻是想要一個站得住腳、一勞永逸的辦法，讓她再也不需要麵對這些糾纏。

    楊雨軒皺了皺眉，接住了顯影石，低頭看向滿眼戒備的唐無雙：“這樣，夫人把手按在顯影石上，這位小道友也是，一起按著。”

    “我不，誰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唐無雙正欲拒絕，手腕卻被林漓不耐煩地拉起，按在了石頭上。

    半透明的光影浮現。

    先出現的是林漓離家半個時辰之前的畫麵，唐無雙從她手裏搶過了丹藥，全部塞進林家寶手裏。

    再之後是林離十二歲之時，難得穿了漂亮的衣服，被唐無雙劈頭蓋臉一頓辱罵問她是不是要勾引男人，打扮這麽花枝招展出去賣？

    中間穿插著數不清的打罵和毫無情理的虐待。

    最後畫麵定格在數年前的河邊。

    尚未留頭的小姑娘粉雕玉琢，被唐無雙撿回了家。

    在她吃上第一口飯食之前，先學會了燒柴和洗林家寶的尿布。

    “聽話，不然就再把你丟掉。”尚還年輕的唐無雙這麽威脅道。

    看著光影閃爍，喻懷曜微微彎著嘴角，潤澤黑眸裏全是林漓毫無表情的俏臉。

    爭氣。

    他能看出來，這些畫麵雖然都是二人真實的記憶，卻是林漓本人用靈力操控選擇展示的片段。

    看見畫麵不斷地出現，唐無雙慌張起來，一邊罵著一邊想要鬆手，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被死死禁錮在留影石之上。

    畫麵終了。

    林漓鬆了手。限製著唐無雙的靈力也被喻懷曜撤去，唐無雙像是燙著了一樣猛然收手。

    “都是假的！”她厲聲叫道，轉頭去看楊雨軒，“仙長明鑒，這些都是障眼法，都是糊弄我們這些凡人的！”

    楊雨軒默默往邊上挪了兩步，在唐無雙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解釋道，“夫人，這確實”

    唐無雙喉間一哽，隨即往地上一滾撒起了潑。

    她想好了，不管修士們怎麽說，總不敢對她直接打殺了了事，修仙者都是愛惜羽毛的，最後總歸會給點東西打發她。

    這種大宗門拔根汗毛比她腰還粗呢。

    正欲把事情鬧大，無形威壓擴散開來，悄無聲息地扼上了唐無雙的喉嚨。

    她一聲嚎叫卡在嗓子眼裏，瞪著眼睛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喻懷曜笑眸含冰，踱步走到唐無雙跟前，先遞了手帕給林漓擦手，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哎呀。原本隻是以為夫人對阿漓不好，迫得她不得不背井離鄉。”

    “沒想到連生恩都沒有。”

    唐無雙反應很快，一拍大腿反駁道，“養恩大過天，要麽你讓這小丫頭斷頭來還！”

    “她在夫人家裏，受到的什麽待遇也都清楚。”喻懷曜淡淡地說。

    “夫人是拿她當丫鬟還是女兒？如果是女兒，養恩早就能抵消了。”

    唐無雙聞言眼睛一轉，猛然一拍掌，“我撿了她，給了她一口飯吃，那她就是我家的丫鬟！做牛做馬都是應該的。”

    “丫鬟麽本身就是我的財物，”唐無雙斜乜著林漓，露出了陰毒的神色，“仙長想要她，一瓶丹藥可不夠。”

    就連楊雨軒也被唐無雙的無恥給震驚了。

    雖然他是出於能給天衍宗搖光峰添堵就添堵的心態，把這對凡人母子帶過來，但實在沒想到唐無雙戰鬥力這麽強橫。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紅袖，”喻懷曜轉過臉，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吩咐道，“我看夫人看著像是邪祟入體，說話都顛三倒四了。”

    “是，我這就送他們回搖光峰替她診治，也不勞煩洞明峰的同門了。”展紅袖心領神會。

    “應該的，舉手之勞。”喻懷曜頷首，看向有些尷尬的楊雨軒，“楊道友覺得呢？”

    “我覺得甚好。”他僵硬一拱手，深覺得自己是不是豬油蒙了心。

    居然一聽見可以找搖光峰麻煩就帶著那倆人過來了，結果居然是被凡人給騙了。

    “搖光峰也有提神醒腦的丹藥，不知楊道友需不需要？”喻懷曜含笑問道。

    楊雨軒炸毛：“喻懷曜你別太過分——”

    “什麽？你們要幹什麽？”發現氣氛變得不對，唐無雙警覺地睜大眼睛，抱住瑟瑟發抖的林家寶。

    “我告訴你們啊，不要欺負我們凡人，我們凡人又不懂這麽多——唔唔唔”

    她被展紅袖封了嘴，展紅袖一邊“沒事沒事不用謝，我們天衍宗的人就是這麽熱心”，一邊手下毫不留力地把她倆給拽走。

    一時間畫麵有些詭異，主要是因為高挑勻稱的三師姐左手拎著唐無雙，右手拎著英年超重的林家寶，無比輕盈地跳上劍淩空而去。

    像極了過年回家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

    喻懷曜見慣不驚，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差不多得了，可以散了。”

    隨後又笑眯眯地看著楊雨軒，“就不留楊道友吃飯了。”

    楊雨軒自覺沒臉，胡亂擺了擺手就禦劍離開了，扔下一句“改日堂堂正正以劍術一較高下！”

    喻懷曜歎息，瞥了一眼躍躍欲試的李揚，“小揚，去吧，告訴他擇日不如撞日。”

    李揚，劍術不能說是搖光峰最好的，但絕對是最難纏的。

    別人的劍意是直道而行，一往無前。

    李揚的出招不是奔著最有勝算最能一擊製敵的地方，而招招都衝著最讓人惡心難受的位置去。

    比劍台鬼見愁李揚嘿嘿一笑，高高興興架著劍追去了。

    最後，喻懷曜點了林漓的名。

    他用扇子敲了敲林漓的腦袋，“走吧，回去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