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家法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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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我之所以沒帶人手,就是想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都由我一力承擔。橫豎我的名聲已經口口相傳了,百姓罵我時添幾種花樣而已。”

    “如果侯爺真敢對你下死手,你是想如何脫身?”

    “他不敢的,他讓那麽多人看著,就是不想落人口實”

    “所以你就連一些準備都沒有,誰都不告訴,隻身去闖虎穴?”

    江隱迢的語氣並無申斥之意,始終都是淡淡的,他一點起伏都沒有,使人就有種離他很遙遠的感覺。

    江沅忍不住又向他身邊挪了挪,剛要開口,馬車一陣顛簸。

    江沅沒有穩住,就近撲進江隱迢的懷裏,腦袋磕到了他下巴。

    她繼續再往撲去,眼看要撞到桌角,被江隱迢單手護住額頭,推了回來。

    江隱迢拿著書的那隻胳膊,生澀環住她的肩,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馬車不再顛簸才鬆開。

    江沅坐回去,感覺自己的額上溫溫熱熱,手指的觸感依舊清晰鮮明,溫度從額上漸漸傳遞到了心裏。

    “因為我著急。”江沅看著江隱迢紅了一塊的手背,“我聽棣棠說,如果你今天找不到害我的人,父親就會罰你,我沒時間去找證據,就去直接確認了。”

    經過剛才一鬧,江隱迢放下了書,他整理著衣擺,終於抬頭去看她:“為什麽?這不像你。”

    她之前可是巴不得看到江丞相罰他,父子起嫌隙。

    江沅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

    她難道說,我是重生的人,上輩子被你殺了。為了這一世能活的久一點,我必須要討好你,因為怕你被罰後再把賬算到我頭上,所以我才不計後果的去侯府?

    半晌,她才含糊不清道:“可能是因為,我死裏逃生,良心發現,突然覺得家和萬事興?”

    禾易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冷嗤。

    江沅也覺得自己這個原因挺扯得。

    江隱迢移開目光,去看車外風景,又過了一會兒,道:“你太冒失了,永寧侯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好對付,你若是落在他手裏,隻能隻求多福。”

    江沅這才回過味來,所以兄長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她可能連累江府,而就隻是她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她突然有些感動,為什麽之前沒能發現,這個兄長不僅負責任,能力強,還很關心她。

    “哥哥,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像今天這樣冒失了,將軍不打無準備的仗嘛。”

    禾易聽出不對,沒好氣道:“姑娘還想有以後?我家公子可不會每次都給你善後。”

    馬車漸停,到了江府。

    江隱迢首先下車,禾易下意識去饞江沅下來,剛伸手胳膊不知又想到什麽,收回來掉頭就走。

    江沅本要去扶他,始料未及,差點踩空,像踩在鋼絲繩上,前後哎呦哎呦的晃悠。

    下一秒,她的手心被握住,江隱迢使了點力氣讓她找回重心。

    “你回小院,我去向父親稟告今天發生的事。”

    江沅看著江隱迢離開的背影,他很高了,身姿挺拔,影子在地上拉的長長的。

    整個人屹立不倒,風雨不搖,像棵穩固可靠的樟樹,莫名透出強大的安全感。

    她邊往自己的小院走邊瞎琢磨,像兄長這般出挑的相貌,淵博的學識,可靠的為人,長安城中應該有不少小姐們芳心暗許,就是不知道最後便宜了哪家的姑娘。

    她上輩子死之前,好像也沒聽說過兄長有家室。

    “哎呦我的姑娘,您可算回來了,你今天拿著鞭子氣勢洶洶的衝出去,可把奴婢嚇死了。”

    剛跨進院門,就看到棣棠淚眼汪汪的撲了過來。

    江沅心情頗好,捏捏棣棠的小臉:“怕什麽,隻有你家主人欺負別人的,我再出去,你應該替他們害怕。”

    “姑娘還說笑呢,從昨晚到今晚,您都一天未進食了,奴婢是怕您欺負別人的時候體力不支,暈過去。”

    她不說還好,一說江沅立時覺得腹中高鳴,饑餓難耐。

    她可憐巴巴的捂著肚子,直叫喚:“是啊,我都忘了餓了,棣棠,快,我要吃肉,再不吃肉我就要沒氣了。”

    棣棠被江沅的樣子逗笑,答應著就往小廚房跑。

    剛出去沒多久,就見她兩手空空的又折了回來。

    “我肉呢?莫不是廚娘偷懶,要把你這個細皮嫩肉的丫頭,塞給我填牙祭吧。”江沅玩笑道。

    卻見棣棠喘著氣,神色慌張道:“姑娘,不好了,大公子身邊的易禾來了,說相爺正要罰公子,求您去為公子求個情。”

    “什麽?”

    江沅立刻從榻上,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

    已是近黃昏,不知哪家養的狗吠叫不停,教人更加煩躁。

    江沅跟著禾易,九曲十八彎的繞,最後到了祠堂。

    她還未邁步走進,就聽見一聲聲頭皮發麻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劃過勁風最後落在皮肉上的悶響。

    進去看清屋內場景後,江沅心髒幾乎驟停。

    此時還是春末,風直往人骨頭縫裏鑽,江隱迢卻脫了上衣,跪在祠堂正中央,麵前是一大片森然的排位。

    江丞相手持家法,冷著臉狠狠甩下。

    啪的一聲響銳,砸在後背已經形成的幾道傷痕之間。

    隱忍的汗水從他發間落下,淌過眉心,鼻梁,在鼻尖匯聚,落在地上時已經洇濕一片。

    他身體微微顫動,卻一聲不吭。

    下人們不在祠堂裏,都離得遠遠的,避耳不聞。

    江沅顫了顫,雙手緊握成拳:“別打了!”

    她聲音小,沒人聽到。

    眼看家法又要落下,江沅忽然衝上去,雙臂展開,擋在江隱迢麵前。

    來的路上,禾易都和她說了。

    不久前江隱迢去書房找江丞相,一五一十稟明了她今天在侯府發生的事情。

    誰知江丞相在聽到她被侯府侍衛圍在中間,進退無路之時,勃然大怒。

    怒斥江隱迢沒保護好她,才要她以身犯險。

    之後便請了家法。

    這聽上去很難以理解,但是對於江隱迢實屬家常便飯。

    前世,每次江沅與江隱迢起了衝突,即便是江沅主動找茬,之後他都會受罰。

    他是因為她而受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