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給姑奶奶記好了,這招叫兵不厭詐…

字數:3922   加入書籤

A+A-




    共仁堂。

    江沅撐著下巴,愁眉苦臉的支在桌案上,一上午除了診病便是發呆,不知歎了多少氣。

    “哎。”

    她心事重重,不禁又長長哎了一聲。

    “第一百二十五聲。”

    杜衡依舊不務正業,每天閑得無聊,優哉遊哉跑來和她牙磕,像個吃喝玩樂的混不吝。

    他計著數走過來,一扇子拍在江沅頭上,好奇的緊:“小丫鬟,你不過是府上一個小丫頭,每天吃飽了就睡無憂無慮的,這都唉聲歎氣一上午了,想什麽呢?”

    江沅正在為江隱迢的事情憂心,父親這回顯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無論她去軟磨硬泡還是謝氏去勸都沒用。

    麵對特殊問題不能用正常思維解決,要動用特殊手段。

    她轉頭看杜衡,這廝怎麽看都是陰險狡詐,滿腹鬼點子的樣子。

    反正暫時也沒其他辦法,她幹脆死馬當活馬醫:“杜公子,我請教你一件事。”

    江沅對他很少用這麽恭敬的口吻,杜衡立刻深覺有趣,便學著她的樣子,勾了凳子坐在對麵,把頭支在醫案上。

    兩張臉眼對眼,鼻子對鼻子。

    他桃花眼笑眯眯的:“願聞其詳。”

    江沅組織了一下語言:“是這樣的,我家夫人的愛子,也就是我家公子,最近受了罰。原因是老爺要逼著他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可是公子不願意”

    “他受罰,你跟著鬱悶什麽,難不成,你這丫鬟膽大包天,居然偷偷喜歡自己主子?”

    杜衡張著嘴,一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的模樣,看的江沅牙癢癢。

    “胡扯什麽,我想替我家夫人分憂不行麽?夫人最近為了這事茶飯不思的,我看著心疼。”

    杜衡這才閉上嘴,慢悠悠道:“所以,你是想讓你家老爺收回成命呢,還是讓那公子聽從命令呢?”

    江沅怕向天香樓那次,再被他再察覺出什麽不對來,每句話都要繞個圈子再說。

    “我聽夫人說那件事很危險,可能會有性命之憂,她不想讓公子涉險。”

    杜衡提出疑問:“既如此危險,為什麽你家老爺還要讓他去做,你確定那是他親兒子嗎?”杜衡摸了摸下巴,“不會是你家夫人與人珠胎暗結,這老家夥滴血驗親,忽然發現被戴了綠頭冠,然後想趁機借刀殺人吧?”

    江沅麵頭黑線的看著杜衡,他要是不開醫館,編一些深宅大院、愛恨情仇的話本去賣,絕對也能富甲一方。

    眼看杜衡不盡興,咂摸著還要再編出一個版本來,她連忙打斷:“雖然難以理解,但是的確是親父子沒跑。”

    杜衡奇道:“你是你家公子的接生婆嗎,怎麽就能確定?”

    江沅臉不紅心不跳,張口就道:“父子長得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一眼就知道是親生的。”

    “那他就是傻子。”杜衡語氣肯定的下了結論。“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這老爺逼著親兒子送死,不是傻子是什麽?”

    江沅:“”

    她一定是腦子壞了,才會指望這不正經的禍害能夠想出什麽好主意。

    杜衡一陣插科打諢,眼見越走越偏,江沅幹咳一聲,試圖把話題拉回來:“老爺是說他交給公子的事情很重要,如果辦不成,便是有負先祖之托,有辱家門。”

    杜衡嗤笑一聲,很不以為意的道:“祖先之說本就縹緲無依,你想,若是每個人的祖先都可以顯靈,庇佑子孫的話,那這滿大街上的乞丐是從何而來?天下豈不是就沒有窮人了?”

    這話說的很對江沅心思,她瞟了杜衡一眼,隻覺得突然看他都順眼了許多。

    “我也是這樣想的,什麽承諾啊責任啊,都沒有一個人活著更重要。”

    她看著杜衡‘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眼神,起了點雞皮疙瘩,立刻回歸正題:“所以杜公子,你能想到什麽辦法嗎?”

    杜衡眯了眯眼,看著江沅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和往常軟硬不吃,又伶俐狡猾的樣子不同,難得乖巧,看的他手癢癢,總是想揉一把那顆腦袋。

    他漫不經心的笑道:“那就要看你家公子骨頭硬不硬了,天塌下來自有個子高的人撐著。要是我的話,把我逼急了,我就幹脆不要這勞什子家門。”

    江沅啞然,這就是他想出來的辦法?

    但她看著杜衡這個妖孽,又覺得,他還真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江沅揉揉僵硬的脖頸,不再和他大眼瞪小眼,支起身子道:“那杜公子的家門還真是不幸,攤上這麽個祖業說拋就拋,姓氏想不要就不要的後人。若是子孫興旺還好,若隻有這麽一根獨苗,怕是先祖從墳裏跳出來,也要掐死你。”

    杜衡隨之也坐起來,他搖了搖扇子,慢慢道:“可不是嗎,誰遇上我這麽個不成才的,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隻要我樂意,萬物皆可拋。”

    “隻是我家先人這會兒,恐怕骨頭都化成了灰,已經蹦不出來。他老要是還在奈何橋,倒是可以給我托個夢,罵我兩句。”

    他說這話時,依舊是平日裏戲謔的語調。

    說完砸吧了兩下嘴,覺得很有意思似的,兀自笑了起來。

    江沅早就對他沒著沒調的樣子見怪不怪了,但此時卻覺得他的笑聲和往常不同。

    風吹竹林似的蕭瑟,空落落的剩著寂寥。

    她疑惑的盯著杜衡,剛準備說什麽,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貼近她身邊。

    修長的手指在她頭上好用力一陣揉,那個蕭瑟寂寥的神情早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眼得預謀逞之色。

    嗯…軟乎乎的跟擼貓似的,果然很舒服。

    江沅磨著後槽牙,鉚足勁,去拍那隻雞爪子。

    誰知杜衡身形靈巧,幾度避讓,她都打了空。而他的手像是黏在她頭上似,拍不開也甩不掉。

    江沅正要發怒,忽然看到門口,一驚:“木香,你怎麽了?”

    杜衡抬頭去看,門口隻走過幾個行人,哪有木香的影子。

    下一刻,小腹一痛,他彎腰呲牙後退幾步,抽著冷氣再笑不出來:“你…”

    江沅那一肘子可毫不留情。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暴躁的捋了捋發頂:“杜妖孽,給姑奶奶記好了,這招叫兵不厭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