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枝紅杏出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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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他知道女子束發有多麽不容易嗎?

    輕而易舉就把棣棠給她梳的發髻揉的一團亂。

    江沅可不會因為杜衡那副俊朗麵皮,流露出幾分弱弱的委屈就感到心軟。

    她一但不再有求與人,便懶得裝模作樣的給他好臉色看。

    “下次再摸我頭,把你爪子剁下來!”她橫著手刃放在手腕上,自認為很可怕的恐嚇了一番,轉身便去找棣棠吃飯。

    在她走後,杜衡終於直起身。

    他的目光平靜,順著門口看向外麵喧鬧的街道,又像是再看很遠的地方,一動不動。

    桃花眼不再微微勾著,隨時做出一副攝人心魂的模樣。

    整個人被排在熱鬧之外,透出種難以名著的落寞。

    含元殿。

    眾官在朝會上束手而立,攏著衣袖。

    殿中的扶欄鏤刻著螭頭和蓮花圖案,象征袪火。可現在,即便是巧舌如簧的新晉寵臣,也不敢去平息梁文帝的怒火。

    他們戰戰兢兢地觀察龍椅上的梁文帝,個個如履薄冰。

    梁文帝長得高大雄渾,頗有幾分壓迫感,隻是因為長期縱欲顯得精神萎靡。

    他麵色陰沉,手裏緊緊捏著一份密折。

    今早西北大營八百裏加急送來軍報,稟報的事情不多,就兩件事,卻是使舉朝震驚。

    第一件事。

    關外夷狄在短短數日內,又接連攻克我朝五座城池。

    守城將領死的死,跑的跑,甚至有不戰便開城門投降的。

    西北軍心渙散,哀鴻遍野,大批流民逃竄,已要湧至長安。

    第二件事。

    大梁幾周前派去勸降夷狄的使者,被他們砍下了頭顱,掛在攻占的城樓上示眾。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外族此舉明擺著是在打梁文帝的耳光,囂張至極,但是也明確傳遞了一個訊息——無法善了。

    眾臣這才恍然醒悟,外族這次進攻大梁,是動真格的。

    梁文帝陰森森的俯視著眾臣。

    這幫臣子腦子裏倒著馬尿,倒是默契的對之前力主勸降一事情緘口不提,沒人敢對之前的信誓旦旦負責。

    之前的朝會上,他也是不以為然,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有采納江丞相為首的零星幾人主戰的建議。

    所以即便梁文帝現在再怒不可遏,也沒辦法揪出幾個人殺了出氣。

    “此次西北平亂,眾卿可有推薦的主將人選?”

    夷狄來勢洶洶,勇猛異常,他們再不出派出重兵,恐怕人家就要打到家門口了。

    眾臣見梁文帝不予追究,鬆了口氣,轉而為主將人選鬧哄哄的吵了起來。

    太子推舉大將尹泰,二皇子推薦譚蒼,都是各自黨羽下的人,朝中百官也基本上分為兩撥,一撥太子黨,一撥二皇子黨。

    江丞相冷眼旁觀著這些人唇槍舌戰,爭執不休,像市井八婆般撕纏謾罵,亂糟糟的如同身在街市。

    哪裏是為了百姓生計考慮,分明是因為權利薄利撕著臉皮。

    他不禁突然想起了江隱迢對他擲地有聲的質問,‘造成如今這種局麵,不皆是由於當今聖識人不清之過嗎?’

    江丞相心神一凜,立刻趕走腦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垂著眼不去看梁文帝,對這場談論不置一詞。

    戰局愈加險峻,可家裏的小兔崽子撐了這麽多天,還沒服軟,他沒辦法立時向聖上舉薦。

    反正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會輕易讓對方得了便宜,這次朝會注定討論不出一個結果。

    他便靜靜的等著下朝。

    逆子江隱迢被禁足在磬音院已有一段時日了。

    軟禁這種懲罰到底有多難受,也是要分人看待的。

    比如要是此時禁在家中的是江沅,不出一周就會閑得蛋疼,隻覺枯燥乏味,生不如死。

    可是同樣的懲罰,落在江隱迢身上,竟完全沒有影響似的。

    他每日依舊該做什麽做什麽,心緒穩定。

    晨起先在院子裏練功,待到天光大亮,仆役都起來幹活的時候,再去書房溫習讀書,一待就待到傍晚,閑時練字作畫。

    易禾有時都不禁嘖嘖稱奇。

    院子幽靜下來,反而正稱了公子的意,他可以沒日沒夜的用功了。

    這日,江隱迢照常練完功,待到身子微微冒汗,收劍去沐浴。

    剛更完衣,就聽臥房窗扇上傳來一聲鈍響。

    像是什麽東西砸上去的響聲。

    在他看過去的功夫,又接連響了七八下,中間間雜著一個微弱的呼喊。

    “哥哥,哥哥?”

    江隱迢把書放到桌上,走了幾步,打開窗戶。

    就見江沅半截身子趴在磬音院的院牆上,手裏抓著一堆小石子,正一個一個的去砸窗扇。

    見他開窗,她揚手要拋物的動作頓了一下,石子骨碌碌從她手心掉下來,然後使勁的朝他招了招手,興高采烈道:“哥哥,我來看你啦。”

    她忽地想起什麽,迅速縮回手捂著嘴,聲音低了下去的同時身體也壓低了些,笑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怎麽不走正門,非要爬牆?”

    話剛出口,江隱迢頓了頓,這才想起他被禁足了,院外有人看著,江沅進不來。

    他這幾天過的悠然清靜,倒是忘了,遂換了個問題:“你怎麽上去的?”

    磬音院的院牆可不低,又沒著沒落的,就憑江沅幼時的一點武學底子,可翻不上去。

    江沅衝他做了個鬼臉,笑嘻嘻的指了指身後三人才能懷住的紅杏樹,“我爬到樹上,跳過來的。”

    野貓都沒她能折騰,還會爬樹。

    江隱迢睫毛半垂,忍不住清淺的笑了笑:“你來找我做什麽?”

    難不成費了半天功夫爬上了他的牆,隻是為了看他一眼?

    他一看江沅賊兮兮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止如此。

    果然,江沅蒲扇似的睫毛忽眨忽眨,笑的得意:“哥哥,我想你肯定悶壞了,所以我是來帶你私奔”

    她最近常和杜衡那混賬玩意兒鬼混,也許是近墨者黑,說話也愈發不著調,嘴巴一禿嚕順嘴就說了出來。

    江沅立刻呸呸呸幾聲,訕笑著修正到:“我來帶你出去玩。”

    江隱迢眯著眼睛仰頭去看她,外麵的杏樹長的枝繁葉茂,高出院牆一頭,枝頭綴滿飽滿的紅杏花,襯著江沅那副不懷好意的神情。

    真是一枝紅杏出牆來。

    活像是哪家浪蕩紈絝夜半爬牆頭,幽會美人似的。

    被調戲的江美人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冒出這種古怪念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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