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像狗爬,像狗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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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說的口幹了吧,來,喝杯茶潤潤喉。”棣棠結結巴巴道。
木香被捂著嘴,臉頰上迅速飛上來兩抹紅暈,好一會兒,才放下棣棠的手。
他低著頭,頗為羞澀:“我不渴,你既然喜歡聽,我接著給你講,還有好多個猜測的故事呢沒說呢,還有人說那江”
江沅診脈診了半晌,也不說話,身前的病患不由忐忑起來。
他戰戰兢兢的打量這位共仁堂新起之秀的女神醫,估量著自己肯定是病的不清,否則女大夫的臉色怎麽又差又凝重呢。
他臉色漸漸白了幾分,冒出了好多汗,想要問問女大夫有沒有救命的辦法。
誰料剛開口,還沒發聲,就見江沅咣當一下沉了臉,唇瓣動了幾下,口型是“閉嘴”。
病人瞬間魂飛魄散,一張臉盡數白了,幾乎確認他這是得了不治之症了。
他另一隻手猛地的抓住江沅的袖子,看上去高高壯壯的男人就要流出淚來,六神無主的懇求道:
“阿沅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不久前才納了一房美妾,我還沒享受過呢,我不能死啊,您再想想辦法,不要放棄我。”
江沅這才從前方收回視線,收回搭脈的手,皺眉看他:“誰說你要死了,你就是腹脹後不利,如廁困難,買兩包巴豆打到腿軟就好了。”
近些日子,江沅攻克了好幾例疑難雜症,城中關於共仁堂女大夫醫術的風評大好,她的勢頭正足。
那漢子不相信她隻是因為便秘,才臉色陰沉的診治了他半天,反而以為女大夫是覺得他命不久矣,所以在安撫他,不禁更加絕望。
抓著她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又求又請就差跪地磕頭了。
“您行行好,您是華佗轉世,一定能救我的,小人要是大難不死,日後必定吃齋念佛,為您誦經祈福”
他還要在說什麽,就見一隻皓白的扇柄忽然撐在他抓著江沅的那隻手的下方。
然後一點一點,將他曬得黝黑的爪子挑開。
“這位病人,你要是再廢話,恐怕我們阿沅大夫就真要送你去見閻王了。”一道戲謔的聲線傳來。
江沅聽著那騷裏騷氣的聲音,白眼一翻,不用看就知道那位禍害又來了。
她提筆在紙上唰唰唰寫了幾位藥材,然後一把甩給那個漢子:“我都說了,鼓搗點巴豆就行,你要是缺心眼,非想給共仁堂添藥錢的話,就拿去抓吧。”
漢子一看有藥方,忙抓過來緊緊護在懷裏,把那幾味拉肚子的藥看的像是什麽寶貝似的,又是千恩萬謝了一番。
棣棠本來急得都想要拿抹布塞住木香的嘴了,一見這情景一肘子就戳向他:“別講了,快給客人抓藥去。”
“哦”木香天天嘴角,意猶未盡的起身。
江沅陰森森的盯著漢子跟著木香去抓藥,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他是傻子吧。”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說誰。
她照常提筆記錄病例,忽然感到一道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脖頸上。
男子衣袍上的熏香味道很特殊,不重但是悠長,形容不出來的好聞。
江沅嗅覺敏感,雖然早就習慣了這個味道,但是如今卻是覺得那香氣如影隨形,像是緊貼著她似的。
從她露出的每一寸肌膚上掠過,瞬間激的她的汗毛都要炸起來。
杜衡從她身後俯下身,頭就在她的臉側,靠的很近,像是搭在她肩膀上似的。
他咦了一聲,疑惑道:“是我看錯了嗎,阿沅的字之前寫的像是狗爬似的,怎麽現在看著好像變的順眼了一點。”
江沅雖然很不滿意他居然那麽評價她之前寫的字,但是因為他的後半句,又強忍了下來。
心裏不由得有一些得意:“你看出來了?”
她之前是被兄長逼著練字,但是沒練幾天,兄長就被父親禁足了。
因為沒人時時管著她,所以江沅便得了自由,很快繼續放飛自我起來。
可是不久前,顏聽住進來後,她帶著她去書房,想給她拿幾本解悶的傳記。
虞聽無意間看到她寫的字後,竟然主動請纓,承擔起了替兄長監管她練字的職責來。
江沅那個不情願,可是顏聽又溫柔,又對她循循善誘,而且在她麵前亮了一手超絕的梅花小楷,關鍵是長得也美。
她無奈,就隻好繼續苦逼的練起字來。
顏聽溫柔歸溫柔,要求還是很嚴格的。
在長安城有關江沅的八卦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誰都不會想到,她居然在家裏勤學苦練。
不過嚴師出高徒,那字嘛,確實也有了點見效。
人在學習一樣東西有了起色時,通常非常需要聽到他人的認同。
杜衡又仔細的欣賞了一會兒她的書法,然後轉頭,露出一個忍俊不禁笑容。
“從狗爬變成了狗刨,不錯不錯有進步,再接再厲啊。”
“我們家阿沅天賦異稟,日後或許可以做一個書法家呢。”
江沅的臉剛和緩點,就又黑了幾分,她一把將他湊得過近的腦袋推開。
杜衡不急不慢的直起腰,眼中還流淌著那恨不得讓人揍一拳的促狹笑意,展開扇子便搖著邊給她抵風,笑的花枝亂顫。
真是又抓不住他的把柄,又發作不起來。
江沅凝滯。
正好這會兒子,木香抓好了藥,從櫃台繞了出來。
江沅眼睛一眯,毫不客氣的抓著他出氣。
“木香,你剛才和棣棠瞎說什麽呢,謠言那都是八婆們閑著無聊杜撰出來的。無根無據的話說多了,當心禍從口出。”
木香被江沅森森的盯著,不由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受到了什麽威脅。
但是阿沅大夫向來對醫館裏的所有人都是和顏悅色,善解人意的,哦除了他家少東家。
所以他覺得自己的感覺肯定是錯覺,於是憨憨的笑道:“阿沅大夫有所不知,這次的傳言是有幾分可信度的,那江家小姐驕縱跋扈,性情惡劣,而且對沈公子再三騷擾,長安城百姓無人不知,所以因愛生恨,也是很有可能的。”
棣棠一縮脖子,不敢再瞧。
心道,木大哥你千萬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