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甜糖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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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枝枝抿唇笑了笑。
她忽然走上前一步,從斜挎的小包裏掏出一把堅果,塞進慕祁寬大溫熱的掌心,說:“謝謝學長給我講這個故事。”
她刻意說是故事,就是希望慕祁能釋懷過往,朝前看。
青年的嘴角也跟著她彎了彎:“謝什麽?我隻是不想讓你從別人嘴裏聽到這件事。”
聽到那些經過加工的謠言。
許枝枝眨了眨眼睛,瞳孔比漆黑夜幕中的星星還要明亮幾分。
“慕學長,就算是從別人嘴裏聽到,我也不會相信的,我寧願相信站在我麵前的你。”
她鼓起勇氣說完,轉身跑回寢室,卻足夠溫暖慕祁一整個寒夜。
他也回到寢室,換下西裝。
又把那一小捧堅果塞進桌角的透明罐子裏,順便用秀麗筆寫了張小字條:
許枝枝新技能,小賭怡情——乙未年元旦,祁
字如其人,風骨清雋。
慕祁把字條疊成玫瑰,淩空一拋,也丟進了玻璃罐子裏。
沒過多久,在圖書館補作業的李遊和王閑也回來了,嘻嘻哈哈。
慕祁剛好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隨口問了句:“聞燈呢?”
“別提了,聞燈被經紀人接走,臨時要拍一個小成本網劇。”李遊放下電腦,扶了扶鏡框:“作業還是我們幫他補的。”
王閑也是一臉疲倦,往椅子上一躺,對慕祁說:“真羨慕你,大二最輕鬆的時候沒有放浪形骸,還多修了幾門課程。”
慕祁挑眉,大概明白聞燈為什麽沒有出現在夏沅的生日會上了。
比起他的女神,那當然還是事業更重要一點。
李遊又問:“祁哥,晚上順利嗎?”作為狗頭軍師,李遊給慕祁提出了愛情策略,兩個字:炫富。
慕祁對此持保留意見。
他不怎麽信,身體卻很誠實,換上了高定西裝,翻出了壓箱底的名表,又回家開來了價值不菲的豪車,直接讓李遊震驚了。
他一開始還能和王閑談笑風生,說:學校停車場有輛限量版賓利,狂拽酷炫,我特麽搬磚一輩子也買不起。
王閑:我修一輩子水管也是。
李遊:萬惡的有錢人。
王閑:我都想劫富濟貧了。
……難兄難弟從陽台往下看,邊嗑瓜子邊聊天。
直到寢室裏傳來慕祁的聲音。
清清冷冷的。
“劫我一個試試?”
李遊和王閑恍然大悟,怪隻怪慕祁平時太低調,他們麵麵相覷,異口同聲道:“哥,你家還招保潔嗎?”
慕祁扯扯唇角:“車我偷的,沒錢請你們。”
他沒開玩笑,隻不過偷的是他爹的車,暫時沒被抓住。
慕祁的父親有很多豪車,多到丟一輛也發現不了那種。
隻不過父子關係不好,慕祁做好了隨時淨身出戶,從零開始的準備。
想了想今天晚上的生日會,慕祁回李遊道:“順利……個鬼。”
愛情高手李遊立馬跑過來,拍著胸脯保證:“不要慌,我包售後,祁哥你說說哪裏出問題了。”
慕祁:“許枝枝太省心了。”
李遊:“什麽意思?”
往床上爬的王閑秒懂,回頭道:“意思就是許枝枝能處理好任何問題,咱們祁哥都沒辦法英雄救美,毫無用武之地。”
李遊皺眉沉思:“要不我們給許枝枝製造點麻煩?”
慕祁:“大可不必。”
他隻盼著她事事順心,哪怕他永遠找不到機會英雄救美。
慕祁懶得再和室友扯東扯西,他打開手機,想玩一把遊戲。
今天晚上也不是全無收獲。
至少慕祁知道了,夏燃的小表姐不是別人,正是許枝枝。
想到前不久他才和夏燃在遊戲裏組成情侶關係,慕祁不得不感歎一句:圈子真小。
他也不得不對夏燃刮目相看。
從前夏燃那個id給慕祁送禮物送花時他都愛搭不理,也沒有接受人家的雙排邀請,但今非昔比,慕祁決定和「夏天裏的一把火」維係好情侶關係。
等征服了小表弟,表姐還會遠嗎?
夜色濃鬱,湘菜館臨近打烊。
自慕祁等人離開後,包間裏雖然冷場了一陣,但很快恢複喧鬧。
在陸川等狐朋狗友的起哄下,壽星夏沅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開始逐個拆生日禮物。
她首先拆的是許枝枝的。
盒子小巧,是正版的盲盒手辦,十二生肖係列,價位至少五百。
許枝枝想著飯不能白吃,就挑了稍微貴重一點的小東西。
夏燃瞧見後不免酸道:“沅沅姐知足吧,許枝枝給我送的禮物從來不超過五十塊。”
夏沅抿唇一笑,女孩子誰能拒絕漂亮可愛的娃娃呢,然而打開一看,盲盒裏的生肖好巧不巧是隻“雞”。
夏沅天生對這種生物敏感。
無論是幼年時在奶奶家被雞啄過,還是在九中讀書那會,被龍哥脅迫進入酒吧夜店,無意間聽人家用雞戲謔……總之體驗不好。
夏沅臉色微變,不動聲色收起來,去拆別的禮物。
她最後才舍得拆慕祁送的。
夏沅動作小心,連包裝都舍不得撕壞,心跳不由加快。
然而,裏麵的東西再次令她不舒服。
是一條項鏈。
夏沅和江漾在一起的時候,正好趕上江漾生日,她隨手給他送了兩雙名牌球鞋。
還說是兄弟款,暗示江漾可以借花獻佛,送一雙給慕祁。
那才是夏沅的本意。
這樣的禮物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月零花錢,但對江漾而言卻很貴重,他攢了很久的錢,甚至去打野球,傷了腿才換回來一份足夠體麵的禮物。
就是今天這條項鏈。
後來出了龍哥那件事,因為江漾打人致殘,夏沅又不肯出庭作證,不肯說是龍哥先拍了她的半裸|照片,導致龍哥背後的人倒打一耙,毀滅證據後以江漾坐牢結束。
尋釁滋事罪,整整一年零三個月。
在整個庭審過程中,江漾一口咬定與慕祁無關,加上慕祁父母從中周旋,他才沒有卷入牢獄。
所有的結果都由江漾一人承擔,學校也將他開除,扣下了本該發給他的高中畢業證。
少年的人生就此灰暗。
江漾沒有怨過夏沅,他明白女孩子的名譽比命還要金貴,也想著從裏麵出來後跟夏沅提分手,不耽誤她。
卻沒想到,先提分手的是夏沅,在江漾剛進牢裏沒多久。
她去探視時,一並把那條項鏈還給了江漾,說:“對不起。”
夏沅哭得梨花帶雨:“我爸媽沒法接受一個坐過牢的人。”
江漾隱忍道:“好。”
他是真的信了,還被蒙在鼓裏,不知道夏沅接近他,做他的女朋友,從來都是為了慕祁。
在項鏈歸還之後,江漾就再也沒有見過夏沅。
來看他的隻有慕祁,和另外一個算不上多熟的同學。
那個同學叫趙雅琦,是九中聞名的校花,但沒人敢追,也沒人敢碰,因為她是混混頭子龍哥的妹妹。
後來龍哥的殘疾好了,江漾在牢裏待了一年的痕跡卻怎麽也抹不掉。
趙雅琦一開始是想替哥哥造的孽贖罪,但慢慢的,她真心喜歡上了江漾。
又或者說是喜歡上江漾對夏沅的深情。
得知出獄後的江漾在慕祁的幫助下開了家網吧,趙雅琦也翻出自己的小金庫,比鄰而居,開了一家奶茶店,但隻做一個人的“醒酒茶”生意。
奶茶店的名字叫不係舟。
在趙雅琦眼裏,江漾是一望無際的深海,捉摸不透,那她就做不受束縛的一葉小舟,隨他共渡風雨,漂泊不定。
也永遠不需要回應。
趙雅琦是很久後才知道,慕祁出資幫江漾開網吧,分文未取,隻拿走了他一直戴在脖頸上的銀項鏈。
被夏沅退回來的那條項鏈。
如今兜兜轉轉,這條項鏈以另外一種方式再次回到夏沅手中,她竟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原來在慕祁眼裏,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清楚她是什麽樣的人。
一個心機深沉,表裏不一,利用他的兄弟想接近他的女人。
想到這裏,夏沅無意識把禮物的包裝抓破了,還是夏燃提醒她,她才回過神,同大家說了聲抱歉後拿著一些禮物往外走。
說是怕丟,先送回車上。
然而走出湘菜館,夏沅想也沒想,直接把許枝枝和慕祁送的禮物纏繞在一起,統統扔到了垃圾箱裏。
那一刻夏沅的笑容變得猙獰。
她很快掩飾好,轉身抬起頭,卻撞上一雙清澈幹淨的眼睛。
少年的眼裏朝氣蓬勃,半點沒有打遊戲留下的近視、畏光的毛病,反而閃閃亮亮,讓夏沅心驚,她別扭地叫了聲:“小燃。”
“嗯。”夏燃不怎麽熱絡地應了一聲。
他走上前,把被夏沅扔掉的禮物重新拾起來,無視她的局促不安,說道:“沅沅姐,你今天有些過分,以後別欺負枝枝姐。”
夏沅當即不滿,委屈道:“都是姐姐,你怎麽光向著她?”
“因為她從來不做讓人不舒服的事。”夏燃掏出紙巾把許枝枝送的生肖手辦擦幹淨,神情波瀾不驚,淡淡道:
“姐姐,我雖然小,也吊兒郎當慣了,但什麽人披什麽皮,我門兒清。”
夏沅無疑是最精致的利己主義。
夏燃雖然人小,但過早地接受了電競圈名利場的調|教,什麽都懂。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往裏走,說:
“我已經結過賬了。”
“沅沅姐,你下次生日,別再叫我來撐場麵了。”
夏燃倒不是心疼那幾個錢,隻是覺得有這時間胡鬧,還不如聽教練的話,多訓練幾個新英雄。
正如枝枝姐說的那樣,時間要麽花在學習和事業上,要麽花在你覺得值得的人身上。
夏燃把手辦收好,沒理會身後夏沅的呼喊,他穿上黑色皮衣外套,跨坐上電動車,在夜色中呼嘯而過。
要不是年齡小,才十六歲,夏燃一定會用酷炫的機車出行,而不是神他媽電動車。
真是丟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