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甜糖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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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枝枝抿了抿嘴角。

    她躲在衛生間裏,慕祁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她不想為難他,老老實實走出女廁,然後——

    行李被他搶走了。

    手也被他牽了。

    許枝枝心髒狂跳,慕祁的手溫暖幹燥,握著是很安心的感覺。

    被他牽住,她可以跟他去天涯海角,不問緣由,不問結果。

    她抬眼看著慕祁的背影,那麽高,那麽挺拔,怎麽看都是冷漠的人,可他握著她的手,源源不斷傳來暖意。

    許枝枝的臉頰微微泛紅,她另一隻手從大衣兜裏掏出來顆白兔奶糖,悄悄塞進慕祁牽著她的手裏麵。

    慕祁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還穿著西裝,肩寬腰窄,雙腿又長又直,好看得不像話。

    眉眼更是精致英挺,很吸引人,氣質卻疏離清冷,更吸引人了。

    這就是禁欲係吧。

    許枝枝看向他,眼底含著水光,在機場燈照下顯得特別明亮。

    慕祁收下了這顆糖。

    放進西服口袋。

    他沒有鬆開手,哪怕母親葉思言和她身後的小助理齊刷刷看過來,慕祁也隻是牽著許枝枝的手,往自己身後帶了帶。

    葉思言:“我很凶嗎?”

    她問身後的男助理。

    男助理有苦不能言,格局打開道:“夫人隻是看著英氣,事業有成的人都是這樣。”

    葉思言彎唇:“說的好,加薪。”

    她往前走了一步,盯著慕祁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眉目。

    “好久不見,兒子。”

    慕祁抿唇,“您怎麽來了?”

    許枝枝更是一愣一愣,如果她沒有看錯,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就是媽媽口中的葉阿姨。

    葉阿姨是慕祁的母親。

    許枝枝無意識地握緊了慕祁的手,她不知道江婉君還有這一手。

    早知道媽媽有這樣的途徑……

    那她追慕學長不是更方便嗎?

    許枝枝的小腦袋瓜高速運轉,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媽媽和葉阿姨之間有故事。

    所以多年不聯係。

    許枝枝決定放棄這個途徑。

    她不再妄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葉思言看了一眼許枝枝。

    “慕祁,不介紹一下嗎?”她已經猜到這是江婉君的女兒,小姑娘很漂亮,像江婉君年輕時的樣子。

    “阿姨您好,我叫許枝枝。”

    為了不讓慕祁為難,許枝枝主動往前一步,禮貌問好。

    葉思言更滿意了,她放柔聲音:“枝枝,阿姨明天請你吃飯,你喜歡吃什麽?”

    許枝枝正要開口……

    “她不去。”慕祁微抬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漠:“不勞您費心。”

    葉思言動了動唇角,沒再提這事,隻說:“太晚了,你們先回去吧。”

    慕祁牽著許枝枝往外走。

    葉思言微撐下巴,打量著兩個年輕人的背影,笑了笑:“小林,你快看。”

    “他們手還牽著呢。”

    助理小林正迷失在葉思言那一句句“加薪”中,他回過神,恭維道:“夫人,少爺像您……都是主動追別人。”

    葉思言:……

    “後麵那句大可不必。”

    她提了提披在肩上的西服外套,“回公司吧,還有個項目沒敲定。”

    小林連忙跟上,女魔頭葉思言最看重的就是生意和錢,為此她放棄了許多,包括愛情,親情。

    小林也以為bo是個狠人。

    然而有次應酬,葉思言為了拿下項目多喝了幾杯,上車後就顯出醉意。

    小林從後視鏡裏看見,向來驕傲從不服輸的女老板紅了眼眶。

    她喃喃自語:“我好像什麽都有,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怎麽辦?”

    “我隻剩下錢了。”

    小林本來還有點心疼自己的老板,覺得她錯過了生命中許多重要的人和事,但一聽葉思言這麽凡爾賽,小林還是決定心疼自己。

    他也想窮得隻剩下錢。

    慕祁把許枝枝帶回了老宅。

    來的時候他開車很快,漆黑的車身甚至濺了一片泥點子。

    就像慕祁這個人,表麵上看似波瀾不驚,心裏其實在兵荒馬亂。

    他想過千萬種可能,唯獨沒想過許枝枝會來找他,還是深夜。

    一個小姑娘不管時間、空間,義無反顧奔他而來。

    慕祁不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他徹底亂了。

    許枝枝的暗戀一直都藏得很好,所以慕祁以為是他單方麵的蓄謀已久。

    他步步為營,循循善誘。

    到頭來卻發現她早就喜歡他。

    慕祁無法形容這種心情,但今夜無疑是他二十年來的人生裏,最值得開心的一天。

    他心上的姑娘不是塊木頭。

    許枝枝細膩,靦腆,差點把他也騙過去了。

    慕祁抑製不住地唇角上揚。

    如果他的本體是隻貓,他現在恐怕會像家裏的那隻花貓一樣把尾巴翹上天。

    慕祁也不打算找聞燈的麻煩,還想給他記上一功,雖然聞燈在朋友圈造謠慕祁相親。

    但正是這則謠言,直接虛晃一招,把許枝枝的大騙出來了。

    聞燈做夢也沒想到,他不過是小嘴裏跑個火車,吊兒郎當地開個玩笑,把劇組的酒會說成相親,就讓許枝枝自爆。

    一切都出乎意料。

    因為喜歡,許枝枝沒有沉住氣。

    她垂著腦袋跟在慕祁身後,感覺自己太蠢了,無可救藥。

    是不是每個人的十七歲,都會像她這樣犯傻。

    從開學到現在,從校運會到假相親,許枝枝不是在社死,就是在社死的路上。

    她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睛,一雙耳朵紅得能滴血。

    慕祁把行李箱交給女管家,壓低聲音:“方姨,別驚動我外婆。”

    老人家已經歇下了。

    女管家點頭離開,她看了眼許枝枝,總覺得有點眼熟,仔細回想後,才發現是像許淮山。

    許淮山不算是劉老夫人的弟子,但他休假時總會上門拜訪,跟慕祁的外婆學上兩手中醫。

    說來也巧,老宅有次失竊,來辦案的就是許淮山,他當時還沒坐上局長的位置,隻是緝查隊長。

    慕外婆有幅名畫丟失,監控也查不到,找了好幾批警察也沒追回,還是許淮山領著人把裏裏外外都搜了一遍,通過排查牆麵,發現宅子裏有密室。

    密室裏就藏著那幅畫,還沒來得及帶出去銷贓,竊賊也不是別人,正是劉老夫人的一個弟子。

    這女弟子的男友生了重病,需要天價治療費,就把主意打到價值連城的古畫上。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劉老夫人知道後,沒有苛責這名女弟子,隻是失望的說:“你糊塗啊。”

    女弟子羞愧難當,想撞牆自盡,還好許淮山眼疾手快,把她救了下來,避免血濺當場。

    劉老夫人選擇了寬恕。

    她的丈夫也躺在病床上,她最能體會身為醫者妙手回春,卻不能救治身邊親人的感受。

    案件結束後,劉老夫人特地請許淮山吃飯表示感謝,許淮山也是個實在人,說他能破案隻是運氣好,是他妻子精通建築學,給了他線索和靈感。

    否則以他個人的本事,恐怕也查不到這座古宅裏隱藏的密室。

    寵妻的男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劉老夫人很欣賞許淮山認真嚴謹的作風,一直保持聯係,慢慢的,許淮山也把中醫當成下班後的副業。

    他身在寧城,一個人很孤獨,劉老夫人和她丈夫葉先生也一樣,唯一的獨女葉思言是個工作狂,隻要錢不要命,更無暇顧及家中親人,隻會打錢找最好的醫院。

    兩個老人家也很孤獨。

    孤獨的人遇到孤獨的人,抱在一起也可以取暖。

    而這一切,在老宅工作多年的女管家都親眼見證,親身經曆過。

    所以她才多看了許枝枝一眼。

    少女眉眼間的神韻很像許淮山,有著人如遠山的寧靜淡泊,卻又不失堅定。

    如果這個小姑娘真的是許淮山的女兒,那劉老夫人一定會很欣慰吧。

    她當初就有意和許淮山結親。

    窗外,孤月落在白牆上。

    慕祁把許枝枝帶到自己房間,問她想喝什麽茶。

    作為中醫專家的外孫,慕祁也很養生,房間常備竹葉茶,葛根茶,五味子茶……

    許枝枝站在門口,第一反應是大聲喊道:“我沒病。”

    慕祁低聲笑了笑:“許枝枝,能不能不要這麽可愛?”

    許枝枝垂眼,臉紅透了。

    她刻意挪開目光,不去看煮茶的慕祁,隻打量屋內古色古香的家具和擺件,怪不得學長那麽適合古裝,原來氣質的內核在這裏。

    許枝枝悄悄瞥了一眼。

    慕祁煮茶的手法很嫻熟,動作優雅,手指漂亮,這要擱古代他肯定是個賢惠的“大家閨秀”。

    許枝枝扶著門,她感覺腳邊好像竄過去一個什麽毛絨絨的東西。

    定睛一看,是隻雜色小花貓。

    這貓眼熟。

    許枝枝好像在哪見過。

    她想起來了,這隻貓兒不就是慕祁的微信頭像嗎?

    許枝枝往前走,試探著想把貓兒抱起來,卻發現這小家夥一點也不認生,她更加覺得熟悉。

    “學妹,它認識你。”慕祁突然說了句。

    許枝枝反應過來:“學長,這是在t大流浪的那隻貓嗎?”

    “沒想到長這麽大了。”

    慕祁點頭,“是它。”

    許枝枝再次陷入尷尬。

    事情是這樣的,去年雙十二那天,許枝枝還在備戰高考。

    她在網上買了一堆習題。

    偏偏快遞到的時候是個下雨天,許枝枝隻好穿著自己的粉色雨衣去校門口搬快遞。

    許枝枝年紀小,個子也小。

    快遞箱摞起來幾乎遮住她眼睛。

    她憑借著對t大校園的熟悉順利走到家屬樓下,雖然看不清前麵的人,但她聽到樓道裏有人下來,還問她要不要幫忙。

    許枝枝:“我很強,不需要。”

    那個好心人笑了笑,他的聲音很好聽,清澈幹淨,和雨天一樣有點涼:“同學,你怎麽買這麽多?”

    許枝枝心想:我有錢。

    說出來的卻是:“不多不多,勤勞致富,勤勞致負。”

    她說完,等那個男生撐著傘從樓道裏出來,她才抱著快遞往家裏去。

    事情發展到這裏並沒有問題。

    問題是一個小時後她又下來了,這次是想買杯奶茶。

    用甜味來抵禦刷題的痛苦。

    許枝枝買了奶茶回來,又去家屬樓下的銀杏林裏踩了會枯葉,通過沙沙作響的聲音放鬆心情。

    她踩著踩著聽到遠處一聲貓叫。

    許枝枝尋著聲音找去,在角落裏發現一隻雜色的流浪小奶貓。

    真的特別小一點,她一手就能捧起來,許枝枝小心翼翼把奶貓抱在懷裏,但又不敢抱回家裏。

    她媽媽江婉君貓毛過敏,就連許淮山那樣的愛貓之人都不敢養貓,許枝枝更不敢。

    她隻好先把小貓放到樓道躲躲雨,看著這小東西瑟瑟發抖,許枝枝於心不忍,於是她走到小區門口,從舊衣捐贈箱裏扯出了一件發白的棉衣。

    這本來沒什麽。

    偏偏身後傳來一道好聽的聲音:“同學,你偷衣服啊?”

    許枝枝:……

    她沒敢回頭,怕丟臉,但她認得這道聲音,就在一小時前,她抱著大堆快遞回家時,也碰到了這個人。

    那時她說:“勤勞致富。”

    現在她在“偷”衣服。

    這就是她的財富密碼。

    許枝枝從來沒有這麽尷尬過,她隻好小聲解釋:“我沒偷。”

    “這是我前幾天捐的。”

    “我隻是先拿回來用用。”

    許枝枝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家裏跑,她一直覺得,隻要不露臉,她幹的尷尬事兒就沒人知道。

    許枝枝堅定地認為。

    直到今夜,時隔一年多,她揉了揉已經長大的小貓,滿臉無奈道:“學長,你別告訴我,那個看著我尷尬的人是你。”

    慕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