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甜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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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有名字了。”
慕祁把貓兒放到地上,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奶糖。”
許枝枝盯著他的側臉,慕祁的輪廓清雋,神情溫柔,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高冷的表象下是溫柔。
而且是有棱角的溫柔。
夜已深,慕祁把房間留給許枝枝休息,他往書房走去。
“你先睡。”
慕祁扶著門把手:“我還有部分圖紙沒畫完。”隨後輕輕把門帶上。
他坐到書桌前,單手扯開領帶,繼續用電腦繪製建築圖紙。
關於容城老城區的改造。
改造早一天完善,老城的經濟和業態就早一天恢複,原住居民也能盡快拿到拆遷尾款。
建築是環境的產物,建築師要做的是平衡人與環境之間的關係。
慕祁修長的指尖敲動鍵盤,配合著鼠標,在電腦屏幕這小小的方寸之地上,構造屬於他的王國。
一牆之隔,許枝枝失眠了。
這是她第二次睡在慕祁家。
上次他還知道給她換嶄新的床單被罩,這次已經熟到不管她了。
許枝枝看了眼慕祁的床。
被子鋪得很整潔,枕頭裏還透著中藥香,很好聞。
許枝枝沒有躺上去,她靠在沙發上,盯著床頭櫃上的相框。
暖橘色的燈光落在照片上,讓黑白的底色也變得溫暖。
這是慕祁小時候的照片。
眉眼輪廓還很稚氣,但那副清冷淡薄的氣質已經初見端倪。
小時候的慕祁應該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照片上的小小少年沒有笑,但手卻握得緊緊的。
握著他身邊外公的手。
男人穿著中山裝,眉宇英挺,漆黑的眼珠透著殺伐果斷的正氣,像是一個軍人。
許枝枝似想到什麽,回頭去看床對麵的博古架,架子上除了古籍書畫,沒有多餘擺件,剩下的全是功勳獎章。
是個很厲害的軍人。
許枝枝走過去看了看,沒敢亂碰,她對保家衛國的軍人有著天生的好感和崇敬。
獎章數目很多,背後對應著大大小小的戰役,鮮紅色的血液永不腐朽,凝結成獎章上最耀眼的中華紅。
許枝枝被深深觸動。
她在老宅子裏沒有看到慕祁外公生活的痕跡,這意味著英雄已經千古。
她又想到院中栽種的中草藥,慕祁的外婆應該是名中醫。
醫生和軍人。
他們也許曾並肩作戰,一個在後方救死扶傷,一個在前方浴血殺敵,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明天。
但國家一定要有明天。
許枝枝眼前閃過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她該慶幸生在和平年代,但不可否認,從前車馬慢,愛一個人就是一生。
這樣的愛情要比現代人朝三暮四的喜歡厚重許多。
難怪慕祁遲遲沒有談戀愛。
對他而言,見過祖輩刻苦銘心的愛情,很難再像聞燈一樣,隻沉溺於的歡愉。
許枝枝抿唇笑了笑。
但是海王也有海王的樂趣吧,她沒資格評判,卻可以選擇,如果慕祁和聞燈一樣,她並不會喜歡他。
再好看也不行。
許枝枝年紀輕輕,不想自討苦吃,她重新回到沙發上,抱著膝蓋窩成一團,緩緩睡去。
-
早晨晴朗,陽光透過樹葉罅隙照射在落地窗內,樹下傳來貓兒“喵喵”的叫聲。
許枝枝睜開眼睛,抬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後背和脖頸。
她揭開不知道什麽時候蓋到身上的小毯子,疊好後放在沙發上。
許枝枝有點緊張。
她待在慕祁外婆家裏,總要見一麵不然不禮貌,但她有點擔心,怕老人家不喜歡她。
許枝枝覺得慕外婆會是一個傳統的人,像她這樣直接過來留宿的女孩子,總歸不太好。
許枝枝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她往床頭櫃看去,本意想看看時間,卻發現壓在鬧鍾底下的兩張門票。
是許兮演唱會的門票。
許兮的人氣很高,門票早就售罄,隻剩高價的上萬元黃牛票。
許枝枝原本想找哥哥開後門,等今天晚上,讓許兮的助理帶她進去,沒想到天降門票。
還是兩張。
許枝枝掏出手機,給慕祁發微信:學長,謝謝你。
慕祁正在後院幫忙晾曬藥材,抽空回複道:之前隨便買的。
他本意是想“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親眼看看許兮有什麽本事引得許枝枝牽腸掛肚,就讓聞燈幫忙弄來了票。
聞燈雖然還在念書,但也算半腳踏進娛樂圈的人,還是有人脈和途徑的,他托經紀人陳姐搞到票,條件是讓慕祁陪他參加應酬。
也就是“假相親”。
不過聞燈後悔了,有慕祁在的社交場合,他自己總要黯然失色。
聞燈發誓不再找虐。
以後名利場裏,有清冷禁欲的慕祁,就沒他聞燈。
……
慕祁給竹篩裏的藥材翻了個麵。
想到許枝枝,他又發了條微信:出來吧,沒關係的。
許枝枝:你外婆呢?
慕祁:在佛堂燒香,過會吃早飯。
許枝枝:我不是惦記這口吃的。
慕祁笑了笑,回複:我外婆很隨和。
許枝枝:姑且信你一次。
慕祁:她會喜歡你的。
許枝枝:為什麽?
慕祁:直覺。
從小到大,外婆對慕祁的選擇都無條件支持,慕祁選擇學建築,外婆也沒強求他做中醫傳人。
慕祁不喜歡相親,外婆就從來沒有提過,哪怕外婆好多親戚朋友都給她瞎介紹。
隻要慕祁喜歡,外婆就喜歡。
他把手頭的活忙完,主動從後院走到室內,敲響了房門。
來接他害羞的小學妹。
許枝枝從門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她剛剛洗漱完,白皙的臉頰上還有薄薄一層水珠。
清透幹淨,像出水芙蓉。
慕祁的目光不自然地閃躲,睫毛輕顫:“把臉擦幹淨。”
他遞過去一條潔白的方巾。
“哦。”許枝枝照做。
她跟在慕祁身後,一路走到餐廳,女管家已經備好早飯。
還特地注意了許枝枝的口味,有小碗陽春麵。
北方人無麵不歡。
許枝枝其實都行,她對吃的向來不挑剔,吃飽就行。
慕祁替許枝枝拉開椅背。
她規規矩矩坐好,也不敢在別人家裏一口氣吃三碗白米飯。
許枝枝得收斂點兒。
她垂著眼,直到身後傳來一道和藹的聲音:“阿祁,長出息了,都知道帶小姑娘回家了。”
許枝枝站起來:“外婆好。”
這聲外婆又甜又脆,叫到了劉老夫人心裏,她拉著許枝枝的手坐下:“乖,就當自己家裏。”
慕祁:……
他被徹底忽略,對慕外婆來說,自家外孫從沒帶過女孩子回來,可不得哄著許枝枝,怕她跑了。
劉老夫人落座後,主動給許枝枝夾了塊粢飯糕:“嚐嚐看,以後吃飯不用等我,餓了就先吃。”
許枝枝靦腆地道謝。
再一回味就不對勁,什麽以後?
她總不能一直蹭吃蹭喝。
許枝枝耳尖微紅,安安靜靜吃完這頓飯,飯後,慕外婆又拉著她聊了一會天。
說的都是慕祁小時候的趣事。
許枝枝忍著笑。
她悄悄看了慕祁一眼,誰能想到在客廳煮下午茶的優雅學長,在小學生時期也因為翻牆摔斷過腿。
他還忍痛瞞著家裏。
腿可以斷,麵子不能丟。
還有,他過年放鞭炮把棉衣炸了,就把棉衣反過來穿。
假裝無事發生。
最好笑的是,他在運動會上把接力棒傳給了其他人。
而他的冤種隊友就是聞燈。
聞燈記仇了好久。
諸如此類……
慕祁也社死過。
隻不過許枝枝沒看見。
在慕外婆溫和的嗓音中,許枝枝感覺自己和慕祁一點一點靠近。
他並沒有那麽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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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在晚上八點。
地點在寧城市中心,從老宅過去需要近一個小時。
七點出發的話,剛剛好,還可以在家裏吃過晚飯。
劉老夫人信奉朝九晚五,早餐要在九點前吃完,晚飯要在五點左右吃,過五不食,養生又健康。
下午四點,女管家就開始備餐,許枝枝總算找到機會幫忙。
她和麵是專業的。
北方以麵食為主,許枝枝雖然老家在寧城,但早就適應容城的生活習俗。
她還會做灌湯包,小混沌,捏各種花樣的餃子。
女管家本來抱著讓她試試的心態,沒想到小姑娘的手指靈活,做出來的麵點又快又好。
“方姨,你看夠嗎?”
許枝枝側身,露出案板上足夠四人分量的包子和餃子。
“再多一點。”女管家溫柔笑道:“晚上有個貴客上門。”
許枝枝點頭,認真揉麵擀皮。
她要好好表現,然後驚豔慕祁的外婆,讓老人家知道她還不錯。
屋頂炊煙嫋嫋。
煙火氣散入晴空,晚霞的光亮照在老宅的會客廳。
劉老夫人放下電話,重新戴上老花鏡,跟窗邊翻著書本的年輕人說:“阿祁,外婆有個徒弟要來,你可能沒見過,一會認識認識。”
慕祁合上書:“您知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劉老夫人笑了笑:“你以前也對女孩子不感興趣,凡事總有例外不是嗎?”
慕祁抿唇:“那就見見。”
“但您別指望我太熱情。”
“好,好,好。”老人家聲音很寵,“乖孫想怎樣都好。”
慕祁揚了揚唇角:“外婆,我接著給您讀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