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白狐的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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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香客立時恍然大悟般的連連點頭,“剛才黑衣服的小哥說沒看見也許是在撒謊,因為後麵兩位小師傅是肯定不會說謊的。可現在那狐狸的的確確憑空變沒了,也就是說,前麵黑衣小哥很可能沒撒謊。之所以大家看到的不一樣,就是因為那狐狸真的是狐狸精。它可以隨時隱身,隨時出現,所以大家看到的才不一樣。”雜物房裏麵的月照城也注意到了門口香客們的動靜。

    他們的議論也全都被他聽在耳裏。

    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不是因為狐狸精,也不是得知那老主持真正出手開始害怕了。

    他真正擔心的,是住持和尚現在的沉默。

    袈裟無風而飛的法術,都是忽悠人的,月照城根本不懼。

    可是換個位置去看,自己配合著冰凝演出的白狐銜紅綢法術,同樣也是騙人的。

    作為“法術”行家,文澤寺住持桑溉和尚,同樣應該一眼就能認出自己的白狐法術也是假的。

    冰凝應該是在方才集體搜查的過程中,看出了這間雜物房的真正機關,但又不便直接指出,隻能布下這一白狐局來製造聲勢、混淆視聽,用來尋找文澤寺的破綻,以圖揪出隱藏在背後的真相。

    月照城一開始就看得很真切,所謂的白狐,根本就是冰凝的那條小白狼,白君。

    白君的尾巴和嘴部的皮毛被特別修飾過,隻一眼,就會叫人認為那是一條狐狸而非小狼。

    而白君嘴裏的紅布,其實是有裏外兩層的,外層是紅色,裏層是黑色。

    紅布翻飛時,月照城細細的看過,在邊緣出隱約可見黑色裏襯。

    黑色那一麵,是用來隱藏的。

    應該是西窗燭收到了冰凝的信號,趁眾人不備時將裹在黑布裏的白君放在了牆角陰影裏。

    等到再次收到冰凝的命令,白君就會咬住綢緞紅色一邊從牆角瞬間躥出。

    由於飛躍的速度很快,綢緞順勢被拉出紅色一麵,並在空中鋪展開來。

    白色和紅色的組合非常刺目,就會叫人產生白狼是從陰影裏突然變出來的錯覺。

    之後白君衝破門紙,身上散發白煙的機關就會被觸發。

    這樣就能造出雜物房瞬間著火冒煙的假象。

    後麵月照城急急回望冰凝,她也正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時,冰凝衝他輕輕搖了搖頭。

    月照城瞬間明白了她的真實意圖。

    於是他第一個衝進屋子,明明看到了小白狼,卻又返身出去慌說沒有看到。

    緊跟著衝進屋子裏的兩個和尚才會說他撒謊。

    因為他真的撒謊了。

    聽到兩個版本的說辭,看熱鬧的香客們就更好奇了。

    更好奇勢必會不自覺的往屋子裏麵擠去看一看究竟。

    可是門框就那麽寬,這雜物房的門框甚至比正常的還窄一些。

    月照城便憑著本能的反應,在電光火石間做出了第四步動作。

    他擠開眾人,在所有人之前衝進屋子。

    當時那兩個和尚正站在門口,可以說把門口之人的視線全都擋死了,所以不會叫緊跟在後麵擠進門的香客們看到屋裏的小白狼。

    在擠進門的同時,月照城還狠狠的打了兩個和尚,將他們的注意力全部引到反擊的動作上麵。

    月照城便趁此時在地上翻了個跟頭,將躲進黑色一麵綢緞裏的小白狼塞進衣服裏。

    這幾步動作他做得極快,也順利地躲過了眾人的視線。

    可是現在已經開始發力回擊的住持桑溉和尚卻忽然不說話,也不動作了。

    便叫月照城不由不開始心虛起來。

    憑著桑溉裝神弄鬼的本事,他應該很快就能猜出白狼消失又出現,出現又消失的真正原因。

    再根據自己幾次三番的誇張動作,也應該很快就能猜出消失的白狐就在自己的懷裏。

    如果真被他一語點破,冰凝的計劃便不能順利推進了。

    月照城正擔心著,院子裏的桑溉住持便真的開口了。

    他隔著一眾香客,朝著雜物房裏的月照城厲聲嗬道,“呔!汝這妖物,竟敢化身人形在佛祖前作亂,就不怕入了十八層地獄後再無法翻身嗎?!”

    聽到這話,雜物間兩個和尚立時明白了他們師父的意思,立刻撲向月照城生怕被他跑了。

    要想掙脫這兩個和尚,對於月照城來說很容易,但他沒有掙紮。

    因為他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了冰凝微微掀起了鬥笠,靜靜注視他的眼。

    他頓時想到,她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擒。

    換句話說,她就是想要自己被擒住,而後好以此為由頭真正出場,對峙住持桑溉和尚。

    他的唇角不覺彎出一抹淺笑。

    沈曜突然的攪局,完全是個意外。甚至可以說他情急之下的魯莽,將冰凝原有的計劃都給攪亂了。

    但是她不僅沒有半分急色,更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調整出了另一個完美的新計劃來。

    不僅如此,她甚至是在一邊調整著,一邊還能保證高效完美的執行。

    她對人心的洞察之深,實在強大到了可怕的地步。

    冰凝報以同樣的微笑,默契的點點頭。

    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她的高深謀算。

    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的靈犀回響。

    他們腦海裏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一句詩詞:

    笙磬同音,惟房與杜。

    院子裏的桑溉老主持對此全然無覺,他杵著禪杖,一步步向雜物房逼近。

    門口圍觀的香客們都被老主持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場所攝,不自覺的閃出一條路來,露出屋裏正對著門的月照城與兩名和尚。

    那兩名和尚已經領教過月照城身上的功夫,不敢再有半點輕敵,一邊一個死死的鉗製著他的胳膊,不叫他掙脫分毫。

    看著桑溉和尚步步逼近,月照城臉上笑容越發肆意,“桑溉大師,您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小可本是虔誠上山燒香的良善子弟,不忍看著有人誤會咱們文澤寺才出麵打這個圓場,怎的如今卻被您中傷為妖怪?

    小可要真是妖怪,最終打的難道不是您自己的臉嗎?

    您不是號稱能降妖伏魔,禦龍引鳳嗎?怎麽能叫區區小妖混到您眼皮子底下來作威作福?

    再者說了,沒有任何證據,單是紅口白牙的亂說,可定不了小可的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