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套路實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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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裏月照城係著扣子的手忽然就攥緊了。凡是他月照城盯上的人,他都有自信通過翔實的背景消息將對方徹底看透。

    知己知彼,方能一招製勝。

    唯獨對冰凝,月照城隻感覺越看越模糊,越發的看不透她了。

    月照城莫名感覺,不論是冰凝的心,還是她的腦子,他一樣都把握不住。

    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他一向都是最痛恨失控感覺的,不論是失控的人抑或是失控的事。隻要是超脫他掌控的,他的第一選擇都是盡一切可能將對方徹底抹殺。

    此時的冰凝正站在他的側麵,雖然戴著鬥笠,卻依然能從她微揚的下巴,筆挺的身姿上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凜然之氣。

    月照城不由得又想起她那雙神秘幽靜的紫色眼睛。

    他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他抹殺過很多人,卻從沒有處理過這般年紀的小女子。

    從什麽時候起,他起心動念的要殺掉一個人,已經完全不會去顧及對方的性別與年紀了呢?

    對於月照城莫名的小心思,冰凝全然未覺般的選擇了無視。

    她向前緩緩踱了半步,望著桑溉和尚冷笑著說道:“隨便拉來一個人,桑溉大師都能對其施展讀心術嗎?”

    高個和尚站出一步,“我家師父又不是走江湖給人看相的江湖術士,隻看有緣之人。”

    冰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此話倒也合情合理,那就請師父從這裏選個有緣人出來吧。”

    “由貧僧選擇,怕是又叫你們猜疑,不如就由這位尋妹妹的施主來選吧。”這一次桑溉和尚倒顯得十分大氣。

    冰凝點點頭,“大師不愧是大師,行事果然夠坦蕩。”

    在場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轉向了沈曜。

    沈曜立時提起了一口氣,睜圓了眼睛想要在人群中尋找一個看上去對文澤寺最陌生的香客來。

    香客們此番上山來,除了燒香拜佛,很多人都想見一見老主持的真容,即便不能得到什麽直接的點播,隻能沾點佛緣也是好的。

    這是他們對於這場熱鬧異常關心的原因之一,眼見現在竟然多了一個能直接被老主持點撥的機會,所有的人都有些躍躍欲試。

    有幾個膽大的,直接擠到前麵朝著沈曜揮手示意,像是焦急的在說,“選俺,選俺!俺!”

    冰凝默契的與月照城無聲的對望一眼。

    他們心裏都十分清楚,桑溉和尚絕不會這麽好心,教沈曜可以自由挑選。

    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月照城朝著冰凝微微的挑了下眉,像是在無聲地問他要不要給沈曜一些助力,以防備他不知不覺間就上了文澤寺的當。

    冰凝略略抬頭,給月照城回了個自信的微笑。

    月照城立刻心領神會。

    那一邊沈曜緊張的攥著拳頭,一一的檢視著有些激動的人群。

    自打月照城重新穿好衣服後,隔壁院子的女眷也被叫了回來。

    這會兒聽到可有直接麵對老主持的機會,一個個的都興奮的不行。

    那邊有三四個中年女子不斷朝沈曜揮著手,這裏就有幾個中年男子也頻頻朝沈曜示意,沈曜的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太過積極主動的人,很可能是文澤寺的托,不能選他們。

    正字沈曜苦苦分辨時,他忽然看到那幾個中年男子由於向沈曜示意得太忘我了,擠到了旁邊的人。

    那人一身舊衣,看上去很清苦的樣子,卻是個瘦弱的書生模樣。

    被人狠狠擠了一下,差點向前撲倒,堪堪站定之後也不敢對後麵的人表示任何不慢之意。

    看到那人有些謙卑的樣子,沈曜的心不覺軟了一下。

    他隨即朝著那人的方向遙遙拱手施了個禮,“不知這位兄台可願助力在下這一局?”

    那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這一遲滯,倒叫身邊人興奮了起來。

    “俺?”剛剛撞到瘦弱書生的男香客揮著手激動的回應,“俺樂意,俺樂意!”

    冰凝與月照城看著那人浮誇又造作的演技,不約而同的笑了笑。

    這桑溉和尚的花活還真是多,套路一層套一層。

    不過這樣才合情理。

    畢竟是隻憑一己之力就將一個完全無名的寺廟能推到禦賜祥瑞之地的初代創業者。

    雖然他一度被冰凝砸場子般的神鬼妖狐騙局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進入他自己業務範疇之內,手段還是很高明、很老辣的。

    沈曜一看回應自己的竟是欺負書生的人,立刻有些急了,不過即便如此,他仍然保持了基本的禮儀與尊重,對先衝出來的那個人也拱手施了一禮,“這位兄台誤會了,在下是想請您身邊的那位兄弟出來,沒想到反倒給您添了麻煩,還請寬容則個。”

    說著他根本不給別人多反應的時間,對著那名瘦弱書生重新發出了邀請,“這位兄弟,不知你是否方便?”

    那名書生難以置信的回頭望了下兩邊,最終才意識到沈曜就是在邀請他。

    他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但還是拱手還了禮,有些畏怯的望著沈曜,小聲回道:“小弟榮幸之至。”

    桑溉和尚眼神略略一瞥,輕蔑的笑出了聲,“這位施主是外鄉人,來林安是為趕考而來。進入文澤寺,是想借宿一陣以候科考。”

    瘦弱書生聽到這話立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頓了片刻後,立刻朝著桑溉和尚深深躬身揖禮,“大師真乃神人也,所說半點不假,學生來這文澤寺,一是慕名已久,二是想要跟貴寺借宿個地方暫住。”

    至此,對於桑溉和尚的通天本領,圍觀的一眾香客都深信不疑了,望向桑溉和尚的目光也越發崇拜起來。

    這個結果可以說與沈曜的初衷完全相悖,他不服氣的梗起了脖子,有些麵紅耳赤的爭辯道:“隻從這位兄台的衣著打扮就能看出他外省書生的身份。而外省書生此時奔林安城而來,又進了沿路的寺廟,通常都是為了求宿。

    這點消息是個人都能猜得出,怎麽就能說是讀心術了?真是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