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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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正值夏末,不下雨時夜色通透,空曠的莊園裏氣息清涼。一盞盞燈照得四麵八方明亮寬闊。
蒲幼鶴下車後一路走上莊園,這段路其實不長,快走的話,也就十幾分鍾。
蒲家的孩子,除了私生子外,大多從小就住在老宅,早就習慣了。
屋內燈光明亮,在夜色的映襯下,越發顯得莊園裏空寂寞清冷。
蒲幼鶴進屋就把外套脫了,帶著泥土腥氣的外套被出來迎接的管家接過。
“今天小姐怎麽樣?”他隨口問了句。
“小姐很乖,裴少還來過一趟。”管家如實說。
“很乖?”
“是的。”
“知道乖就行。”蒲幼鶴雖然潛意識裏知道蒲白這女孩很穩重,出現意外狀況的概率很低,但又受到對“蒲白”不喜的影響,對她不太順眼。
蒲幼鶴讓傭人去倒杯咖啡,打算繼續處理工作,過了幾秒,又問了句:“她已經睡了?”
這個時候已經快一點了,正常的話當然已經睡下了。
蒲白也確實回了房間睡覺,管家隻能點頭。
幾分鍾後,蒲幼鶴沒去書房辦公,而是去了三樓。
他也沒回自己房間,而是穿過了整個健身房區域,到了另一頭蒲白的房間。
門口保鏢剛要招呼他一聲,被他揮手打斷。
蒲幼鶴放輕動作打開門,進了蒲白臥室。一進門,一整麵的落地窗就照出了他的身影。
落地窗外,星河璀璨奪目,月亮隻有一小半,銀白色的。
蒲幼鶴走進床邊,腳步的聲音近乎於無。他走到床邊,卻沒看見蒲白的臉,隻看到了後腦勺。
她趴著睡著,嘴唇微微張著,手機壓在臉頰下。
“……”
蒲幼鶴神色微妙的盯著她。
過一會兒,蒲幼鶴在床邊坐下,按著蒲白臉上的肉,把手機抽出來。
他本想放到床頭櫃上,結果不小心按到了開機鍵,屏幕一下子亮了。
鎖屏一震,彈出一個滿臉鮮血的女人的臉。
女人鐵青色的麵容,隻有眼白,脖子上有勒痕,舌頭伸的很長。
繞是見過不少大場麵的蒲家家主,也讓這個鎖屏弄的皺了皺眉。
他低頭看一眼蒲白,憑借驚人的自製力,才沒把手機砸回她臉上。
女孩兒還在無知無覺的睡著,纖細的纖細的手腕伸在枕頭上。
她側顏漂亮極了,皮膚很白。因為睡著的緣故,少了幾分冷冰冰的冷冽,看起來安安靜靜的。
像冰冷危險的荊棘開出了花。
蒲幼鶴不免又想到了上輩子的蒲白。
她後來成了省首富江家的千金,備受寵愛。
特地來向他耀武揚威。
好像換了個爹,她有多驕傲一樣,能在林天那裏價值更高?還是不用做他仇人的養女了?
不就是坑完他這個義父,又去坑真爹的了嗎?
手機摸著,有女孩的溫熱體溫,蒲幼鶴把手機屏幕關閉,放到床頭櫃上麵。
他冷冷看著蒲白。
這個女孩雖然不是原來的蒲白,但也讓人喜歡不起來,也就看著乖乖巧巧的。
實際上比“蒲白”難應付多了。
蒲幼鶴低頭看著睡的正香的女孩兒,骨節分明的手指碰到她的發絲。
溫熱,柔軟的發絲。
他皮膚也是天生極白的,手臂上幾道淡青色的血管肉眼可見。
蒲白好像在睡夢中感覺到有點不對,皺了皺鼻子,翻了個身。
一瞬間,因為她翻身太快,蒲幼鶴又在端詳她,沒來得及收回手。
手指直接撞到了她的鼻子,力道還不清。
他瞬間抽回手。
但也來不及了,蒲白皺著臉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站在床頭的蒲幼鶴,他皮膚蒼白,背後襯著月亮,格外驚悚。
她張嘴,就要喊出聲來,被蒲幼鶴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嗚嗚”蒲白拽他手臂。
“我鬆手可以,你別叫。”蒲幼鶴冷淡的和她談條件。
蒲白忙不迭點頭,聲音含含糊糊:“嗯嗯。”
蒲幼鶴鬆開手,站在床邊看她。
蒲白差點嚇哭,眼睛紅紅的看著他,晚上看過恐怖片的人真的經不起嚇啊。
蒲白警惕的看著他:“小叔,你在我房間幹什麽?”
“嚇到了?”蒲幼鶴一點也不慌,淡定反問。
“不然呢?您好好一人鬼鬼祟祟幹什麽?”蒲白心理素質再好,此刻心髒也還砰砰砰跳個不停。
要麽圖謀不軌,要麽半夜特地來嚇唬她的。
蒲幼鶴目光很微妙,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躁意,臉上卻很端的住:“是你自己翻身撞到我的手。”
蒲白眨巴幾下眼睛,不敢相信他如此厚顏無恥。
她盯著蒲幼鶴沒什麽表情看不出心虛的臉看:“小叔,你不來我房間,把手快放到我臉邊上,我能撞到你的手嗎?”
不能吧?
根本原因還不是因為他來她房間,卻說是她自己翻身撞上去。
蒲幼鶴神色淡淡的看著她:“然後?”
蒲白可不打算糊弄過去,一雙冷冷的黑色眼睛盯著他:“小叔,給我個理由,一般這麽做的,不是鬼就是變態。”她用力咬後麵兩個字。
蒲幼鶴眼波終於動了動,但是是幾乎不帶什麽誠意的解釋:“小叔家裏頭一次有孩子,晚上到孩子房間看看有錯嗎?小叔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踢被子,乖,別鬧了。”
誰會踢被子?
而且這個季節踢了被子又能怎麽樣!
突然感覺到如此深沉的愛,蒲白不僅沒有任何感動,還覺得虛偽到想吐。
蒲白麵無表情說:“我合理懷疑您是變態。”
“別瞎想,小叔隻是想你了。”蒲幼鶴略一皺眉,聲音冷了一些。
蒲白覺得這人把自己當傻子看,不過事已至此,她倒沒有太過警惕。
以蒲幼鶴的身份,真想當變態,不至於繞這麽大一圈。
尤其這幾天對蒲家和蒲幼鶴的了解,這個男人如果真是喜歡小孩的變態,肯定直接表現出來,絕不會磨磨唧唧。
“謝謝小叔關心了,您現在看完了嗎?用不用改天我發你幾張照片天天看?”蒲白說著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看蒲幼鶴。
“不用。”蒲幼鶴又不是真關心她,純粹心血來潮看看仇人的臉罷了。
蒲白穿著件白色睡衣,露著雪白的小肩膀,她攏了攏睡衣,指了指門口:“那你能走了嗎?”
“不能。”
蒲幼鶴雙手抱臂,冷冷的直視著她。
他外套在外麵的時候就脫了,隻穿了件白色襯衫,肩寬腰窄,站在落地窗前,像一顆冰冷的樹。
蒲白心跳漸漸平穩了,無語道:“小叔,那你到底想幹嘛?有話直說。難不成你是大半夜過來找我談心的?還是也過來給我講你家的曆史的?讓我操筆我也能寫出那麽裝逼的曆史,就別到處宣傳了。”
“……”這說話毫不客氣的樣子,真讓人想打她。
雖然蒲幼鶴有錯在先,但他能完全忽略自己的錯誤。
蒲白敢這麽說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有點沒睡醒,加上被嚇到了,起床氣作祟。
一會兒功夫,蒲白又打了個哈欠。
“小叔,我想睡覺。”蒲白抽了抽鼻子,困得要死。
能不能趕緊走人?
女孩兒聲音軟軟的,有點沒睡醒的沙啞。蒲幼鶴半點都沒想歪,冷冷盯著她:“想想就行了,起來,和我出去吃飯。”
他也沒打算現在這次就放過她,把她從床上滴溜起來,放在床邊的拖鞋上。
蒲白攏著睡裙,疑惑的看著她。
她趕緊穿好拖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一點多了。
這個點吃飯?
蒲白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別玩手機了,以後每天你隻能玩半個小時手機,今天玩手機的時間沒有了。”蒲幼鶴長腿走了幾步,從高處拿走了蒲白的手機。
“wat?”蒲白不可置信抬頭看他,您是否管的太寬了?
蒲幼鶴笑了笑,拿著手機先下樓去了。
保鏢們眼觀鼻鼻觀心,就當沒看見蒲幼鶴欺負小孩,反正他們也不敢幫她。
十分鍾後,兩人在深夜坐在了蒲家客廳的餐桌上。
蒲白繃著臉坐下。
“別不開心了,以我和你父親的關係,四舍五入我也是你爸爸,管你是應該的。”
蒲幼鶴忽然找到了樂趣,低頭看著她,“未成年人本來就不該長時間玩手機,還是你覺得小叔說的不對?”
不會吧不會吧,竟然有人這麽想當爹?我當你爹可好?
蒲白冷冷盯著他看。
蒲幼鶴看她不順心,心情反而不錯,屈指敲了敲她麵前的桌子,問:“想吃什麽?”
蒲白根本不餓,冷淡道:“鯊魚。”
“鯊魚今天不行。”蒲幼鶴淡淡的說,話裏的重點在今天。
“改天就行?”蒲白驚了,他還能抓條鯊魚來?
蒲幼鶴:“不一定。”
“還是算了吧,人鯊魚在海裏過的也不容易,而且和你還很像,相煎何太急,就別打它的主意了。”蒲白趕緊說道,有點怕自己隨口一說,他還真能搞來鯊魚。
別亂吃野生動物,除了愛護動物之外,更要小心別吃出病毒來。嗯……後麵的話才是最重要的。
蒲幼鶴本來是不討厭鯊魚的比喻,但是剛剛他們在說吃鯊魚,所以皺了皺眉:“和我很像?”
蒲白認真說:“一樣破壞力驚人。”就是不知道鯊魚姐妹兄弟間會不會打群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