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是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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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不磨滅的信號》很快就被江城衛視買走了,又是一部上星劇,安排在下個月播出。上江娛樂見尚晚真的下一部劇拿不到合作,又嚐到了小成本網劇的甜頭,自己也開始製作小說改編網劇《城北有個林小姐》。

    不過令尚晚真驚訝的是,王鶴城竟然真的聽了她的話,進了一個年代生活劇劇組《我們的九十年代》。當然這也是王鶴城自己告訴尚晚真的。

    “快表揚我!”接下來是一張帥照。

    尚晚真都可以想象的到王鶴城在手機另一邊的驕傲表情。

    一定是趾高氣揚又洋洋得意。

    不過她都已經有點習慣了,畢竟這樣的一個活寶在身邊,天天欣賞一些他的糗事都能讓人心情不錯。

    ……

    奇跡內部發布了製作公告,尚晚真決定追加《滿城春色宮牆柳》的預算,並決定由梁栩意擔綱男一號。

    奇跡眾人議論紛紛,這可比上一回的《竟然是養成係》的投入高多了,網劇能擔得起這麽大成本麽,這還真是頭一次見。

    寧越看到之後鼻子都要氣歪了。

    這說好的男一號怎麽就沒了?

    古偶他才是專業戶啊。

    此時他剛結束一個采訪,一進休息室發現梁栩意也在這裏休息。看著梁栩意熱度上來之後,氣質都變得大氣沉穩起來,和兩年前初見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尚老板這部新劇押注不小,八成又會爆,來日這梁栩意可不得咖位大漲,這奇跡內部小生一哥可不非他莫屬!

    一想到這裏,寧越的心裏像是擰了把檸檬,嘴裏仿佛都嚐見了那酸的發苦的味道。

    “嗬,這紅不紅真是看命,我們這些人勤勤懇懇的,一年到頭都拿不到一部好戲。某些人就跟踩了狗屎運一樣,什麽爆劇都能蹭到,就不知道背地裏都做了什麽見不得的人的事。”他忍不住嘲諷。

    梁栩意看一眼寧越扭曲的臉,心知這種人不必理會,一碰就沾一手屎,也沒理他,繼續看手機。

    其實他也很震驚,沒想到尚晚真竟然會選他來演《滿城春色宮牆柳》,他也知道這個劇對奇跡的重要性。

    寧越見梁栩意根本不睬他,心上的火越是壓不住,嘴上更是不把門。

    “哼,爬上大老板的床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嗎,就你這個樣子說不定沒幾天就被扔到一邊。不過是被人圈養的下等貨色。”

    “也不知道尚老板為什麽喜歡你這個口味,真是沒見過世麵,等在這娛樂圈多見一輪自然也再看不上這種大眾款。”

    梁栩意本不想多生事端,權當他在放屁。但沒想到這張髒嘴竟敢詆毀尚晚真。

    一時間,他感覺心裏的冷意迅速凝結到了拳頭上。他抬頭看了眼大放厥詞後一臉猙獰扭曲的寧越,眼裏寒光一閃。

    奇跡總裁辦。

    “老大,打起來了。”楊岐山衝了進來,示意尚晚真快看手機。

    他可真是太震驚了,男明星扯頭花誒,沒想到來影視公司還能看到這一茬,這難道不是古早八卦裏才有的新聞麽!

    尚晚真趕緊打開微信,發現是梁栩意和寧越在地上翻滾。視頻不長,明顯場麵非常混亂,還有周圍人嘖嘖稱奇的興奮聲音。

    她看著一旁又探頭過來的楊岐山,怒聲道:“還不快去把人都攔住,消息要是走漏出去,你年終獎沒了。”

    “哎呀,我這就去。”楊岐山慘叫一聲,飄了出去。

    她迅速打電話給池安,得知二人因為戰況激烈已經被送到附近的派出所了。池安這邊已經攔住了在場的幾個人,除了去派出所做筆錄的,其他人都還在。

    幸好今天是在比較偏僻的一處地方采訪,來訪媒體是橘子娛樂,與奇跡素來交好,今天來的也全是熟人。這邊楊岐山已經衝過去塞紅包了。

    她連忙給橘子娛樂采訪中心的吳總監電話,得到不會外泄信息的保證後才放下心來。

    此刻,向淩威已經前去派出所領人了。

    ……

    這事真是到了連路過的民警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

    一個明星揍了另一個明星,哦,另一個也還手了,那這算鬥毆。這倆還是同事,據說是因為被打的那個出言挑釁,挑釁是因為被搶了工作……

    筆錄看到這裏,民警老楊不禁發出靈魂般的疑問,這年頭明星也有辦公室糾紛啊,是活太少還是書念的太少?經濟下行如此明顯麽?

    娛樂圈的人真應該都抓去再讀兩年書。

    向淩威趕到之後看見的就是這番局麵。

    寧越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捂著胳膊,嘴裏咿咿呀呀的哀嚎,頭發淩亂,身上全部都是灰,褲子還爛了個洞。

    怎麽,你是被拖在車尾後麵拉了幾公裏嗎?不是說鬥毆嗎?

    梁栩意相對而言就整齊多了,身上雖然也髒一點,就是臉上有道血色劃痕。他抱臂靠在牆角,一臉冷意與往常大相徑庭,冷肅之氣橫生。

    但這道劃痕還是讓向淩威心裏顫了一下,源於經營的本能,他心想這人馬上就要上戲了啊,萬一拖延了那可怎麽辦,開機誤工一天那是多少錢啊。

    想到這他一個眼刀飛到寧越那裏,把寧越嚇了個哆嗦,也不敢出言告狀。

    可明明是他打我誒,寧越慘兮兮地想。

    民警這裏調查的事實也證明了向淩威所想。是梁栩意先動的手,寧越也還了手,但是這還手能力實在有限,基本上就是被梁栩意按著揍了幾拳,後來想反抗又被梁栩意壓在地上起不得身。

    他這一身破爛完全是自己在地上掙紮弄的。之所以到派出所,是因為租的人家小院,隔壁鄰居年紀大了,聽見寧越殺豬般的慘叫聲,還以為殺人了,所以連忙報了警。

    本次鬥毆,寧越的唯一戰績就是梁栩意臉上那道劃痕,是掙紮的時候寧越的指甲劃的。

    這還真是生理和心理共同的慘不忍睹啊,向淩威心想,此時也對梁栩意甚至都有了幾絲敬意。

    他打量著一旁的梁栩意,這人明明看著和寧越差不多高,穿著衣服身材也不顯得多壯碩,細條條的,比例是很不錯,腿也長。果然一出手才知道有沒有,健身不健身的差別還是很大的。據說這梁栩意還經常練散打。

    這人不好惹,向淩威心想,雖然臉長的清秀,但脾氣真的不小啊。

    他和民警交流過後,就要寧越和梁栩意和解。

    寧越不服。

    “明明是他先動的手,還把我打得這麽慘,向總你不能這麽偏袒他啊。”

    向淩威掃他一眼,心想你是個什麽好東西,打架都打不贏。

    “他為什麽打你,你心裏有數。”

    寧越還想爭執。

    向淩威冷言一句,“尚總來了,在外麵呢。”

    寧越十分的底氣也沒了,囁嚅著簽了字。

    一旁的梁栩意聽到尚晚真來了,心底也慌了起來。

    她會不會生氣啊。

    她會不會覺得我打人不好啊。

    我現在是不是看上去很狼狽啊。

    向淩威把寧越帶走了,畢竟他這一瘸一拐的也太難看,當然還有梁栩意賠償給寧越的五千塊錢。

    梁栩意做了一下心理準備才往外走,沒走一會兒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尚晚真。已近黃昏,晚風漸起,尚晚真穿著一身風衣,短發紮起,露出精巧的下巴,兩眼冒著寒氣,又帶著幾分複雜。

    梁栩意乖順地走上前低頭道歉。

    “尚總,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他動手之後也陸續想到後麵會發生什麽事,尚晚真一定沒少費心。

    但動手那刻,他絕不遲疑,也絲毫不在乎後麵發生的事。

    尚晚真被氣笑了,抬頭剜他一眼,看得男人頭又低了幾分。

    他聽到尚晚真清冽的聲線說道:“你現在知道給我添麻煩了,動手的時候怎麽沒想?怎麽你的大腦還是穿戴式的,可以自由拆卸?”

    尚晚真來的時候還在想,這梁栩意莫不是個傻子,連得了便宜就要安靜小心都不懂,誰還敢悉心培養他。

    她莫不是看錯人了吧。

    但看到梁栩意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懂,但是還敢。

    “你說說看,為什麽動手?”尚晚真的語氣平靜了幾分。

    梁栩意不說話,他不願意讓尚晚真聽到那些不敬之詞。

    尚晚真未必不知道事情起因是什麽,楊岐山已經調查了大概。

    但尚晚真實在不理解,梁栩意何必因為小小口角與人大動肝火,就算寧越嘴裏再不幹淨,畢竟實在的好處是自己得了。況且寧越倒也沒有出去亂說,他還不至於有這個膽量與奇跡和尚晚真為敵。

    尚晚真盯著梁栩意半晌,怎奈這個人突然變個木頭樣,半點不願開口。

    她輕歎一口氣。

    “他對您不尊敬。”梁栩意終於開了口。

    尚晚真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就是這個原因?”尚晚真笑著地看向梁栩意,臉色漸漸冷下來,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將軍有劍不斬蒼蠅。你和寧越遠不是一樣前途的人。不隻是寧越,其他人,包括單隨風他們。我對你的期望遠不止於此。”

    “如果你要往前走,走到他們夠不到的地方,就不能用他們的腦子想問題,和他們做一樣的事。比如今天,無論他在你麵前怎麽說,你都不應該出手,因為沒人能為你作證,而且有媒體在,”尚晚真眸色一凜,“但他的嘴要是在外麵開了半點,那就不一樣了,這時你就有足夠的理由反擊他,呼籲其他人一起踩死他,並且接收他所有的資源。”

    “我沒覺得打人是個問題,但重要的是什麽時候打,在哪裏打。”

    “沒有該不該,隻有合不合適,值不值得。”

    “值得。”梁栩意突然抬頭,看著尚晚真的眼睛認真道。

    尚晚真被這樣澄澈又固執的眼神驚到了,她似乎聽到了男人的言下之詞。

    是尚晚真值得。

    尚晚真心頭一跳,但隨即強大的理智將她拉回了現實。

    罷了,孩子還是要慢慢教,尚晚真扶額。

    她此時才注意到梁栩意的臉,臉色一變,麵帶煞氣。

    “這是怎麽弄的?你要進組了你不知道嗎?”

    她一把握住梁栩意的下巴,細細端詳。

    梁栩意順從地被她扯低了頭,他第一次離尚晚真這麽近,近到尚晚真的眉睫都清晰可見,她身上的冷鬆香氣迎麵撲來,撲地梁栩意頭都有點暈。

    她的眼睛近看更好看了。

    她臉上的絨毛好可愛。

    “這周圍怎麽也有點紅,是不是發炎了。”尚晚真擔心地問。

    梁栩意一下清醒過來,下巴輕輕從她手中逃脫。

    “咳。”他輕咳一聲,掩飾了臉上的紅色,“隻是破了點皮,我一向恢複很快的,很快就好了。”

    尚晚真從包裏取出來這裏前給梁栩意買的碘伏和創可貼。

    “你自己來吧,消消毒,再貼創可貼。”誰知道寧越的爪子有什麽毒。

    梁栩意看著遞到手邊的東西,突然靈光一閃。

    “我看不見。”他誠懇地說。

    尚晚真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拆開了碘伏棉簽,給他擦了起來。

    棉簽擦在臉上有些癢有些刺,正如梁栩意現在心裏的感受。

    尚總在看著我,隻看著我。梁栩意心道。

    他想,隻要尚晚真可以這樣看著他,無論多少次,他都會動手,不管結果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