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滿城春色宮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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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劇又給了新劇本。有人歡喜有人愁。
尚晚真還留在劇組,鬆鼠君特意過去給尚老板講了講新改的幾場戲,其中有一場是在床上發生的戲,簡稱床戲;還有一場是在湯泉發生的戲,簡稱澡戲。
尚晚真鼓掌叫好。
沒想到自己來一趟還能刺激一下編劇的創作靈感,這波來得值啊,尚晚真心想。
梁栩意卻在一邊發愁。
他倒不是說抵製親熱戲分,隻不過要是被尚總看見了怎麽辦!
尚總要是覺得他不守男德怎麽辦!
尚總要是生氣怎麽辦!
梁老師,怎麽會呢,尚老板看見隻會鼓掌叫好,格局打開一點,年輕人。
梁栩意其實在拿到劇本的時候就知道這劇是有點野心的,比如其中有一場戲是全劇組都期待的【吻腳】戲。
劇情在此處到了林遠道被李臻休棄後,心懷不甘,又見長公主竟大張告示,廣召天下英才相親,心中更是憤怒。他也開始做夢,他的夢與長公主的完全不一樣,在他的夢中幼主被脅,廉王逼宮,林氏被害,長公主府危在旦夕,為保全長公主,暗中劫出幼主,他隻能假意投誠,與長公主和離,再送長公主回封地。
此時林遠道心中已很是分裂,一方麵他覺得這噩夢一定有什麽詭異之處,說不定長公主性情大變與這噩夢有所關聯;另一方麵他又傷心暗恨三年夫妻,他究竟如何不當為人夫才使得長公主說拋棄就拋棄,竟半點機會都不再給他。
近日,長公主前往封地遊獵,林遠道借口查案也到了長公主封地。李臻高騎烈馬,率隊在林中遊獵,不想遭人伏擊,與衛隊失散。林遠道此時及時出現,將李臻帶入一郊外小院中,這裏是林遠道的暗探落腳之處。林遠道為李臻清洗腿上的傷口,退掉長襪,李臻雖知承林遠道恩情,但嘴上不饒人,伸腳便欲踢開林遠道。林遠道一把握住李臻的腳,在腳背印上深情一吻,李臻又羞又怒。
安霜看到這場戲的時候十分感概,這編劇口味真重。
但是被親個腳麽,有什麽不能配合的,來,使勁兒親!
“我捂了三天的球鞋終於等到今天了,一定讓你這輩子都難忘,”安霜今天十分激動,“來試試爺的臭腳!”
“謝謝,不必。”梁栩意冷漠回拒。
梁栩意雖然有一點心理障礙,但憑借著過人的心理素質和控製力,終於三條拍完了這場戲。
拍完。
“洗洗腳吧。”梁栩意邊漱口邊說。
安霜撇撇嘴一臉不忿,她一開始拍攝的時候還有點羞赧,但幾條下來也就跟沙灘上曬的鹹魚一樣沒甚感覺了。
“嘿嘿嘿,”安霜隨即笑得幾分險惡,“我要偷偷告訴老板。”
梁栩意聽到這話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
安霜自知說錯了話,連忙補救:“這,這老板肯定知道啊,她說不定還是剪出來後第一個看到的呢。”
梁栩意的臉色卻越來越白,連粉底都遮不住了。
謝謝啊,你不如不說。
幸好今早尚晚真在和編劇交流,梁栩意才放心大膽的拍這場戲,雖然這終究是瞞不住。梁栩意隻是希望在尚晚真麵前,自己不要太狼狽。
又到了另一場備受期待的【床戲】,這場戲的發生地點是玉檻苑裏的公主寢室。
這是比較劇情發展比較後期的一場戲。林遠道得知前世長公主在與自己和離後在火中自殺,心下大慟,發誓這次絕不先放開妻子的手。而長公主也在逐漸調查中發現林遠道的真心真意,對林遠道的態度逐漸軟化。
此時,林遠道被刺,背部中箭,草草包紮後來確定李臻的安危,被李臻看穿,硬是要看看他的傷勢。
“不對,你給我看看。”李臻強硬地拽著林遠道的衣襟。
三年夫妻,林遠道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她都細細在心中珍藏,怎不知林遠道現在這幅麵上和煦,臉色蒼白的模樣一定有所異常。
李臻三下兩下按住林遠道,將他按倒在床上,解開他的衣襟。
灰色外袍、白色裏衣下是一副健美的身軀,寬肩窄腰,胸線明顯,隱隱有薄薄的腹肌。他的胸前後背纏著白色的繃帶,肩背處滲出血色透在白紗上。
李臻解去他一邊袖子,看著背上的傷口,一時間沉寂已久的心竟然開始跳動了。
她又驚詫,又傷心。驚詫的是林遠道竟然從未和她說過這些危險的事;傷心的是這些事都是因她而起。
一滴淚水落在林遠道的背上。
林遠道仿佛被燙傷一般顫了一下,回頭看向李臻。這個他深愛了兩輩子的女人。
不,不止兩輩子,一開始從大殿上窺見這個貪玩的小公主時,他的心就早已被她俘獲了,生生世世都願做她的俘虜。
林遠道從來沒有一刻不情願,沒有一刻不心甘,成為長公主的駙馬是他這兩輩子最大的福氣。隻不過上輩子的他過於自信,竟累得李臻遭遇那樣的不幸。這一世的所有懲罰他都認,惟願公主平安喜樂。
他安撫般對李臻說:“殿下,臣沒事的。一點小傷。”
李臻氣急,都這樣了還一點小傷,她伸手想要拍一下,卻又舍不得,最終放了下來,最後隻說:“你這包紮的太簡陋了,我給你上藥。”
隨即下床取來上藥,一點點塗了上來。
傷藥落在傷口上有些疼,盡管李臻下手已經盡量輕巧,還不時的吹口氣。
林遠道唇色又白了一些。
林遠道說道:“殿下,最近時局不穩,人心浮動,各路人馬都或多或少會有些舉動。您還是盡早回封地,不要再管京城的事。”
“臣會幫您看護好一切的。”
李臻嗔他一眼,眼前這人這陣子除了要她走之外也沒別的話。
“本宮自有決斷,林大人還是顧好自己。”
二人各有所思,燭光下剪影成雙。
“卡!這條過了!”李導喊到。場內的兩個演員一聽便坐開了來。梁栩意穿上衣服,安霜抹抹眼淚,各自等著化妝師補妝。
尚晚真看著場內的兩人,深感什麽是cp粉,什麽是近距離追星。
男人俊雅,女子明豔。
好配啊,這兩人,尚晚真在心裏感慨,情不自禁地為二人鼓掌。
梁栩意抬頭看見尚晚真又羞又驚,他整整衣衫,大步向尚晚真跑了過來。
“尚總,你來啦。”梁栩意一臉羞赧,他心想還好還好,這場戲不算露骨。
“對啊,我和編劇聊完就過來了。你們真是太棒了。”尚晚真笑道。
尚晚真趁著這一早的時間已經磨下來鬆鼠君的《宣和疑案》,其手腕讓鬆鼠君連呼“救命”。誰能想到這尚老板一身高雅之氣,磨人卻還真是追在屁股後麵跑呢。
漂亮女人搞錢果然更凶哦。
尚晚真看著梁栩意這緊實的臂膀和隱隱露出的腹肌,又回憶起昨天的懷抱,心想這人身材真好,雖然穿上衣服看不太出來,但是有肌肉,而且是那種很有力量感的肌肉。
怪不得能爆揍寧越。
哈。
梁栩意看著尚晚真的眼神,臉色更紅了,心中還有點小小的欣喜。
原來尚總喜歡這樣的麽。
安霜抹著眼睛也走了過來,拉著尚晚真的手撒嬌。
“尚總,人家今天也想吃火鍋~”
“火鍋不行,今天李導還說我了,你們晚上還有戲也不能喝酒了。不過我們今天可以喝潮汕粥。”尚晚真寵溺地回答。
“哼,”安霜不服,但轉眼一想粥也不錯誒,有海鮮哪,“行吧行吧。”
梁栩意在一旁看著心下冷哼,心想你有得吃不錯了,竟然還挑挑揀揀。
最好還是少吃點,不然下下場戲我哪抱得動你。
三人同桌喝粥,心思各異。
安霜絮絮叨叨地向尚晚真講述著劇組裏大大小小的事,一點委屈也要到尚晚真這裏哭一哭博取一下同情和安慰。她就喜歡這種被寵著的感覺。
尚晚真則是認真地聽著,不時地安慰和鼓勵她,想著盡量給李導解決一下演員的情緒問題。
梁栩意壓根沒細聽她們說話的內容,他這次坐在尚晚真身邊一米之內。感受著尚晚真身上的香氣和聲音,他完全陷入了內心的喜悅。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看著尚晚真,隻能盯著手中的茶杯,但嘴角的笑容在安霜眼裏已經一覽無餘的出賣了他的內心。
這笑得也太蕩漾了吧,安霜心中鄙夷。
她心生一計。
“尚總,你等會兒來看我們拍戲吧,就剩一場了,來嘛來嘛。”安霜撒嬌。
尚晚真心想,反正明早就要走了,晚上再陪陪她也行,於是就應承了下來。
梁栩意看著安霜,眉頭一挑,他哪不知道安霜這個混球在算計什麽。
接下來這場戲是一場澡戲,林遠道隻著單薄的內衫掉進湯池,再從水裏站起來與公主對峙。為了這場戲,他可是被勒令準備了許久。
安霜就是想看他出醜。
不過這也好,梁栩意想起尚晚真之前看著他的眼神,心下一動,臉上隱隱有熱意。
這梁老師就誤會安霜了,安霜其實倒不是想看梁栩意出醜,而是單純地想看點熱鬧,於是給梁老師製造一點機會呢。
三人吃完,尚晚真前去結賬。
安霜衝梁栩意眨眨眼睛,下午好好表現哦。
梁栩意白她一眼,心中自有打算。
……
林遠道昨夜醉倒在公主府門前,青纓急忙稟報李臻,李臻糾結片刻還是把人抬進了公主府,送到客房留宿。
第二日,李臻在玉檻苑的湯泉沐浴完,身著一身寢衣,赤著塗著朱蔻的玉足,嬌嬌軟軟地趴在浴池邊的美人榻上等著青纓前來給她按摩。
突然她聽到了些動靜,抬頭一看。
竟是林遠道。
隻見林遠道隻著一身輕薄的白色內衫,釵失冠落,一向梳得嚴密的頭發散落在額前腦後。他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雙目赤紅,滿麵倉皇,臉色煞白,嘴唇幹裂。
“念念,你還活著,活著。”
“是了,那隻是夢,是夢。”
他的口中念念有詞,神色恍惚,似是還未走出夢境。
“大膽,竟敢闖入玉檻苑。你真當我不敢拿你如何是嗎!”李臻抬起身子,怒斥道。
林遠道卻恍若未聞,他朝著李臻走來,竟一步踏進了麵前的湯泉,整個人都掉了進去。
幾息之後。
“嘩!”林遠道從水中站起。
水從他的發間額上傾瀉而下,打濕修長的眉毛和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粘在過分白皙的麵部;也從他的修長頸項滾下,勾勒出衣衫下緊窄的腰胯和強健的腹肌。輕薄的內衫被打散開,露出大片白皙的、閃著晶瑩光澤的胸膛。
林遠道倏得睜眼,鳳目凜凜,仿佛找回了神智。
“殿下,是臣的失誤,臣酒醉未醒,萬望殿下莫受驚擾。”他張開被溫泉刺激的紅潤的唇,拱手說道。
李臻被這人的顏色驚了一番,又迅速找回神智,握拳暗恨。可她不能和醉酒之人計較,更何況這人又狀若禮貌的道了歉。
“罷,你出去吧,這公主府你以後不準再踏入一步。”
說罷,李臻拂袖而去。隻留林遠道一人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
“念念,我錯了。”
在李臻聽不到的地方,林遠道喃喃,為他在夢中的狂妄自大,上一輩子的遺憾終身,悔過。
“卡!好,一條過!”李導喊道。
此時,梁栩意還保持著戲中的姿勢和神態。
突然,他抬頭越過麵前的攝像機,看向不遠處的那個人。神色篤定期待,目光隱隱有侵略之色。繚繞的霧氣在他身周,竟顯得有幾分妖氣。
尚晚真吸了一口氣,心頭猛跳。
她連忙低頭掩飾自己的失色,心想,這還真是,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