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煊
字數:5387 加入書籤
藺從霄經過上次的比試之後自知打不過他,隻是沒想到逃也逃不過,方法不論好壞,能成事便可,仗著自己身子小就鑽在了裏頭。
可閔瑎的身子輕輕向上一提就越過這堵牆,彎下身來將這小滑頭的腿拖了出來,如拎小雞一般將他拎了起來,笑盈盈地譏諷了他一番。
此時她們二人已經趕到,正見到從霄被他倒立的情景,當即氣得火冒三丈,郡主直接撲了上去,可他故意等她撲上來時微一側身,她就這麽直直地撲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可那男子還在大笑,笑聲愈發狂妄。
“死成煊,你真氣死我了”,郡主趴在地上一頓亂嚎,連藺從菡都忍不住偷笑,見她遲遲不肯起來更是有趣,倒忘了所為何事。
“你害我損失好幾千兩黃金,如今又害我摔成這樣,還不將我扶起來。”
閔瑎笑了一陣後還是伸出手來把她起來,怎知郡主趁此機會將剩下的一隻蟲子丟進了他的袖子。
他還未看清那小東西長成什麽樣就見它鑽了進去,結果兩手一鬆,從霄在空中翻了一個筋鬥就穩穩當當落在地上,而公主則立馬爬了起來,肆意大笑起來。
他神色緊張得不行,大顆大顆的汗珠登時就出現在他的臉上,臉色再一次變得慘白,壓著無法爆發的怒意,胡亂在原地跳了一通就翻身進了國公府,若再多停留一刻,隻怕他再次顏麵盡失。
待他離開後,三人一同擊掌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等到大家都冷靜過後,藺從霄才告訴了她們他剛剛趴在侯府聽到的事,“剛剛在中庭時,不少人跟了上去匯報情況,若我沒聽錯的話,他似乎在派人跟蹤阿姐。”
他其實並未聽到藺從菡的名字,可直覺告訴他,他一直都在派人跟蹤她。
此時她才後知後覺起來,難怪最近總覺得有人在看她,可她每次回頭都什麽都沒看到,原來是此事。
她想到了上次的黑衣人一事,她記得他說過一定要拿到她的把柄,否則,他不會輕易罷休,可等他拿到之後那自然是更不會輕易放過她。
所以依弟弟所言,那就是他什麽都沒發現,所以才一直沒有動靜。
她正低頭沉思之時,郡主忽然撞了撞她的肩,對她眨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痞賴有什麽好的。若你喜歡,我府上好看的多的是,本郡主今日心情好,讓給你一兩個也無妨。”
說罷她就駕馬離開,倒令她頗為不解。
從霄則出聲問道:“方才郡主所說是什麽意思?”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悟出了前麵一句:郡主以為閔瑎喜歡她?
一想到這她就冷笑幾聲搪塞了過去,看來郡主還是不了解閔瑎,當初他都有殺她的心,如何會喜歡她,腦海中撇去了這些荒唐的想法後她就叫來了兩匹馬,要與從霄比試一番。
雖然她知道她定輸無疑,但至少會知道自己的不足,何況向這個小師傅學了這許久,總該檢驗一下成果如何。
從霄略打量了她的衣裳,麵色有些為難,她如此盛裝,而他輕裝簡行,若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怎知這阿姐將裙擺一卷,露出了白色的大褲腿,揚著頭點火道:“裏頭穿了這麽多,露個褲腿又怎麽了,不也是裹著嗎?”畢竟這衣服如此繁複,裏頭也穿了不少,就好比穿了睡衣出門不能就說沒穿。
藺從霄苦悶地歎息一聲,麵色仍有勉強,卻還是很快答應了下來,隻是見阿姐這般不注重自身著裝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好好的女子舉止言行衣著打扮都跟男子一樣,就差和男子混在一塊了。
二人隻相視一眼就疾馳而去,在街市來回穿梭,驚到了不少行人,可每次都順利躲過,她雖也不想擾民,而且還選了一條人少的路走,可也避免不了有街市,隻是還未等拐到郊外就見有人上前阻攔。
此人眉目清朗,身姿挺拔,一襲墨色長衣襯得愈發英氣,有種別樣的清俊穩重。
阿弟已策馬而過,走了一段路之後見阿姐未跟上來,忙回頭來看,才知阿姐為人阻攔,正堵在原地。
“姑娘當街較馬,在鬧市比試,此舉已觸犯我大昌律例,按理說當罰。”
藺從菡求助地看向阿弟,對此實在不知,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你又是誰?是何官職?可有證明?”
他回稟道:“本人名袁景,不過小小仆從軍都尉,雖職責範圍也不在此,可偶然遇見,不得不管。”說著還就將腰間令牌呈與她看。
還未等她開口,阿弟率先質問道:“可城中以閔瑎為首的紈絝可從未將此例放在眼裏,更未聽說他們有被懲罰一事,如此一來可公平?”
袁景莞爾,不慌不忙接過:“或有如此,可一切都是從前發生,何況凡事都講究證據,你所言之事我不知,可今日你們二人所犯之事是我親眼所見,我便是證據。”
她見阿弟還要理論,忙出聲製止,跨下馬來拱手作揖,“袁都尉提醒的是,該罰,不知該去何處領罰?”
他聽她說完後也起身下馬,回了禮後就要帶她去領罰。
從霄隻好苦著臉跟上,在他沒有注意之時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藺從菡雖出言製止卻也被這個弟弟逗笑起來,心想如此廉正守法之人實在不多,又如何能讓他寒心,隻是出聲問他,“若遇見了不配合你的人又該如何?”
“那也不能輕易放過,隻能依依不撓,徐徐圖之。”
倒是一個較真的正人君子,比那閔瑎不知好上多少。
正想到此處就聽他開口問:“姑娘與成煊可是相熟?”
成煊?她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郡主今日也叫了他成煊,或是閔瑎的表字,“何止,那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袁景沉默了半晌才忽地朗聲一笑,“想必姑娘就是藺伯父家的千金了,曾聽說姑娘事跡,可謂是箭法卓絕,巾幗不讓須眉。”
人家隨口一誇,她也隨口一聽,又不是不知她從前是如何為人嘲弄的,可思及此又不忍反擊道;“如今世道,想要女子相夫教子,賢良多才,又想要女子會功夫,是何道理?”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她,不,我雖生在武將之家,不會功夫隻會繡工又如何,難不成就不配生在侯府了嗎?”
他沉吟片刻,同意了她所說的話,又繼續道:“姑娘看到了其中一麵,可反之來想也不無道理,或也有人感慨姑娘生於侯府,所接觸者多為習武之人,可姑娘偏偏脫穎而出,另類不凡。”
聽他如此說來她才想到她也隻看到她所看到的,畢竟人人都有不同想法,又何必偏聽一隅,何況不論什麽風言都與她無關。
雖看起來年紀輕輕,境界確是不俗。
到了官府後他隻讓她和弟弟在外等著,獨自進去三言兩語說明此事,還替他們交上了罰金。
“解決了?”她看著他言笑晏晏從屋內走出來,忙上前問道。
他點頭承認,待她問了幾句之後再做說明,“罰金我已交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她也不過多強求,就當時欠了他一個人情,隨後與他道別,邀他去藺府一坐,他也不做推辭,答應日後定去,二人也就此道別。
她與從霄興致未減,再次策馬去了郊外,隻是這次怡然自得,步子極慢,走馬觀花地將這淩城逛了一通,到了郊外才疾馳而去。
二人回到家中已是很晚,沛秋正苦著臉在院子裏等著,一見她回來就轉身離去,卻被她叫住。
“我可是哪兒得罪了你?”
沛秋才嘟囔著嘴轉身過來,將她數落了一通,“小姐你走都不帶我,留我一人應付那些小姐官人,甚至還將我的絕學——桃花妝傳授了出去。”說著又拿出一卷白紙來,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名字,那都是她要送東西的人名,而後又拿出一個匣子,裏頭裝了不少書信。
“這些是?”
“我白擔心一場,本以為小姐會受欺負,怎知小姐風頭盡出,這些都是那有點意思的公子哥兒送的。”
有點兒意思?她頓時明白了這詞的意思,半信半疑走上前去打開了一封,當即就丟了出來,被開頭的一句“風華絕代”給嚇著了,隨後又將此物撿起來,壓著心頭的惡心讀完後丟回了原處,一臉難以置信,那神情分明是在說“你沒騙我吧。”
“小姐如今可是風雲人物,有誰不喜?”
藺從菡:“為何你這語氣聽來不大高興的樣子。”
“若小姐同我一般應付了許多人看你累不累。”
她訕訕地收回了想說的話,心想這丫頭脾氣見漲,如今可不好惹,也就吩咐了兩句讓她自行處理這些東西就回去睡覺。
折騰了一日,她實在累得不行,一倒頭就呼呼大睡。
第二日她醒得仍早,隻是眼睛還睜不開,叫喚了幾句沛秋,不知她的早飯可備好了,可沛秋叫得沒有反應,她隻好直接起身拉開門來看。
剛一打開她就將門關上,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確信此處是她的閨房而不是什麽風月之所後才慢慢回想起來她剛剛看見的是什麽。
四五個男子清一色半披中衣,袒露胸膛,雖神態各異,可皆雅相俊美,身形頎長,挺直了身子端端正正站在她門口。
似乎在等待著她的檢閱?
雖然她也不是沒見過,但在這個時代沒見過,更沒想到幾個衣冠不整的男子就這麽站在她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