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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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男子無意瞥見這一幕,紛紛呆怔,翹望著她的一顰一笑,直到她的目光掃了過來才匆匆收回那耐人尋味的神情,別開了頭。
藺從菡隻能隨手將頭發一抓,在地上撿了根樹枝簪好了發,接著輕咳幾聲又將他們的目光吸引了回來,“雖我技藝不精,卻也好過那滿口胡言、無一是處、一無所長、胡作非為的無賴好上許多。”
隻見她兩手空空,握緊的拳頭微一張開,兩手忽然多了兩個精巧的花環,她輕輕一拋就穩穩當打蓋在了郡主頭上,另一隻再隨手一拋落在一柔靜女子之上。
郡主的臉色不禁又緩和了幾分。
大家都以期許的目光看著她,以為她還能有別的把戲,怎知她兩手一攤,“本姑娘下一個表演曲目是……抱歉,本姑娘的功力已耗盡,春光正好,強身健體才是要事。不如一起來踢毽球?”
她又不知從何處折了半枝桃花,手指輕輕一點,那桃花枝就變成了一個毽球,眾人再略一伸頭,就發現她雙手捧著著一塊布,裏頭盛滿了毽球,那輕盈的羽毛被染成了各種花色,若看得仔細還能看得清每一隻毽球的羽毛根處畫著一朵花,十分精細考究。
她們一一接過,仔細察看了一番,都愛不釋手,若要將這玩意兒拿去腳尖腳背上翻來覆去,多少都覺得糟蹋了。
藺從菡看出了她們的心思,便告訴她們不必心疼,若還想要來珍藏便告訴沛秋,讓她一一記下,隨後大家都動了起來,可男子隻覺此法不適合他們,便欲離席。
她忙叫住:“女子玩得的東西男子為何玩不得,那琴棋書畫不也無男女之隔嗎?何況你們男子喜歡的跑馬,弩射不也叫上女子?若你們不喜,不是還有投壺?藏鉤?射覆?藏貓?哪一樣不好?又不是非要聽我的。”
這些男子被這女子訓了一通反倒興致更高,不少都坐了下來,圍坐一塊商量,目光時不時向藺從菡看去,對她的態度有了很大改觀,總覺此人變化頗大,可也不至於同外界傳言那般,畢竟她身邊的人處處維護,就連這平日不喜出門的文弱公子池韶元也要出來維護她。
藺從菡見各位玩得盡興,終於鬆了一口氣,觀察著大家的反應,隻要無人在意,她便偷偷溜走,沒曾想她這念頭很快就被迫打消。
郡主拖住她的腰封將正要偷偷溜走的藺從菡拉了回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仍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雙手卻將她按住坐了下來。
“想不到你這人竟比我還會玩,倒是低估你了。”
遠梁郡主的聲音雖仍聽起來高不可攀,可那矛盾的神色分明出賣了她,畢竟這園內能值得她拉下臉挽留的人確實掰著手指數都嫌多,至於那臭味相投的表兄閔瑎更是不值得。
“這閔瑎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這滿園好幾千黃金就這樣被他糟蹋了,本郡主可是把宮內‘鬥百草’勝出的奇珍異草都搬了來,今日來的人也送了不少寶貝。”
藺從菡狐疑地看著她,在耳朵處掏了一掏,確信她沒有聽錯,這沆瀣一氣的霸王兄妹難道就因為今天這事生了嫌隙,倒是有趣,是她從未預料過的場麵。
可她忽然有些心虛,不然她的花環從何處得來,若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那她豈不是折損了人家幾百兩?情急之下忙問道:“那我摘了你的寶貝這一件事能不能就別跟我算了?畢竟我這與他相比那簡直是九牛一毛。”
郡主臉色一拉,驚道:“什麽?”
藺從菡嚇得向後退了幾步,畢竟女人生起氣來可不好惹,從霄聽見聲音走了過來,將阿姐護在身後,眼珠都幾乎要將郡主瞪穿。
郡主也毫不示弱走上前來,彎腰瞪了回去,“你這小屁孩,起開,我又不要和你姐算賬。”
藺從菡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若真要賠幾百兩出去還不得被爹娘打一頓,畢竟爹身為侯爺,一年的俸祿也就這麽多了。
郡主別有深意地對她一挑眉,將她拉過來靠近道:“不如,找他算賬去?”
她心下一喜,心跳都加速了好幾分,可嘴裏卻不答應,漠然道:“你的事與我何幹?”
郡主努了努嘴,轉身就要離開,“本郡主好不容易大人有大量一次,沒想到某人卻不領情,也罷,橫豎我知道他住在哪,看我不掀了他的房頂。”
藺從菡立刻就來了興趣,讓郡主去挑幾把好弓給她,又叫上了阿弟就離開,而那沛秋還傻乎乎地站在園內被眾人圍住,絲毫不察她的小姐已悄然離開。
郡主帶她上了國公府外的一處高樓,指著朝南處後排房間的第三個屋子告訴她,隨後她從身後背著的竹籃裏抓了幾隻蠍子等毒物丟進了小香包,掛在了從菡的箭鏃上。
藺從菡見到她拿出那些毒物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眼皮都在閃動,雖她從前在部隊裏也沒少在野外見到這些毒物,可她從不會主動去摸,而麵前這個女人絲毫不懼,就像拿著自己的寶貝一樣,還有些不舍。
郡主見她全身都在抗拒,挖苦道:“你可是在校場上毫不畏懼地連射四箭給那痞賴,敢惹那淩城別人最不敢惹的人,還怕這些小動物。”
“他從小就怕蟲子,小時候我時常受他欺負,後來發現他怕蟲子這一事後就開始潛心鑽研,隻要他敢欺負我,我就用這些回擊。雖然長大了兩人就不怎麽玩這些把戲,可我這習慣是留存了下來。”
藺從菡暗喜,便又說出了心中的擔憂,“那那些毒物不止在他屋內,蔓延到了國公府怎麽辦?傷了人又如何?”
“放心,您盡管放箭,都是我養的,無毒!”
她這才放下心來,箭鏃也套上了棉花,如此可減少誤傷的幾率,因還有些不放心,所以她朝著半掩的門射了進去,如此一來可保證這些毒物隻能嚇到他一人。
可裏頭遲遲不見有人出來,她的動作也就停了下來,隻是郡主又催著她繼續,“如此更好,等我的寶貝們爬滿了屋內,等他一進去就能收到了這份大禮豈不更好。”
藺從菡嗬嗬了兩聲,忽然覺得她手段太淺,她隻想讓阿弟躲在他屋頂投放棉絮柳絮,而此時從霄正想辦法接近他住的地方。
她剛將所有毒物都放進他的房間後就見他的身影出現在庭院中央,他還未進去身後就忽然跟了上來兩三人。
閔瑎聽完他們說話後麵露不滿,背著手踱了幾步,隨後又逼道:“繼續跟!我就不信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說完後那幾人就離開了此處,他也轉身進了房間,可剛一打開就見地上躺了不少箭矢和香包,他略一思索就猜到是誰,隻是不知她放這些箭在此處是何意?
忽然他感覺到一個東西在靴子上攀爬,速度極快,他驚悸不安,不敢動彈,嚇得呼吸都幾乎停滯,目光慢慢向下移,隻見一隻黑色蠍子的身影鑽上了他的褲腿。
隻這掃了一瞬,他就全身發麻,身子動彈不得,再而後他感受到了那隻蠍子沿著他的褲腿向上爬,眼角餘光一瞥,無數細小的黑影入了他的眼簾,甚至有不少蜿蜒之物,他胃裏一陣翻湧,當即就吐了一地,隨後拔腿一跳,跑出了門外,一邊大叫救命一邊甩著自己的褲腿,生怕那玩意兒再向上來。
“石深!石深?”
“許姨,快救救我!”
藺從韓和郡主在遠處看著他上躥下跳,臉色煞白的模樣實在忍不住捧腹大笑,從未想過平日心高氣傲的無賴竟有一日被嚇成這般模樣,那蒼白的臉色都能去地府出任白無常了。
一會兒沒克製藺從菡就笑得岔氣,郡主幫忙拍了拍才好了許多,再一抬眼就發現那閔瑎似乎也知道了她們在此處。
她雖一開始有種被抓包的緊張,可轉念一想,發現了又能如何?還能將她吃了不成。
閔瑎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將爬進褲腿的那隻蠍子甩開,石深見那東西已落在了地上,眼疾腿快地一踩,那東西就成了一具死屍,許是他用力太甚,那將閔瑎嚇得半條命都沒有的東西此時如一個扁平的標本一般,仿佛已成了被曬了許久的形態。
“快,給我找衣服來讓我換上,拿你房間的來,我屋內的不要。”他看都不敢看那東西一眼,命令了一聲石深就跟著他走了過去,此時許姨已招呼了不少家丁前來清理他的房間。
石深為他找好衣物後就退了出去,替他拉上了門。
藺從霄悄無聲息跟了過來,爬上了石深的屋頂,小心翼翼地撥開一片瓦片,卻正好看見一幅“春光”圖,他又驚又喜,連忙又撥開了一片,隨後將布袋裏的東西悉數傾倒了下去,正中他赤著的身上,不少都沾在了他的突頭發上,隻聽裏頭一聲響亮的噴嚏他就忙撤離開去。
閔瑎一抬頭就看見了頂上開了一個小天窗,氣得差點衣服都沒穿好就衝了出去,隻是一打開門忙又關上,迅速換好衣服就踩上窗戶騰身而起,穩穩當當地落在瓦片上,卻隻看見一道單薄的身影快速消失。
他忙加快了腳步,匆匆追了上去,一把將這小滑頭抓住,“年紀輕輕的,非要做這飛簷走壁一事,還腿腳不行。本郡王的身子可好看?”
從霄毫不示弱地往他臉上啐了一口。
他何曾受過這般委屈,驚得一時失語,一不留神這小滑頭就從他手中溜走,鑽進了他家的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