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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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瑎尚未從剛剛的消息緩過神來就聽一陣轟然大笑,他們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之情。
明明他不過是欺負了他們一日,之後的幾日他都不在,而且就石深這慫樣怎可能還能欺負得了他們。
他回頭一掃,石深就忙縮回了目光,而那些人也絲毫沒有平日的裝模作樣,看來是被欺壓久了,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自然得好好出出氣。
閔瑎不以為意地斜瞪了眾人一眼,轉頭就聽了袁景的話走到了一邊去,還未停下就聽見庾天飛那挖苦的聲音響了起來:“這高高在上的小郡王如何能吃得了這個苦?”
可沒想到他話音未落就也被袁景叫了出來。
閔瑎此時心裏反倒是暢快了幾分,舉起石頭就頂在了頭頂上半蹲了下去,遠遠地看這那庾天飛高喊著“我錯了”這幾個字也別有一番樂趣,再一轉眼就看見了藺從菡正在偷笑,想必她與袁景相處了幾日也該知道此人脾性。這新來的郎將最是較真,該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半分不會偏袒。
而這丫頭與他自己也不過是一般的貨色,都是幸災樂禍的主兒。
藺從菡發覺了不遠處的目光,便回頭瞪了一眼,衝他粲然一笑,對他表示了合理的“關切”之意,畢竟這養尊處優的小郡王身邊的小隨從都被趕走了,還當眾被羞辱,若是晚上他知道了他在此地的獨間也沒有了更不知該氣成什麽樣。
她一會兒使槍,一會兒紮馬步,瞥見身旁的人搖搖欲墜的模樣倒覺得好笑,心想他們一開始的如意算盤可是落了空,這袁景溫柔沉穩不錯,可他較真盡責更是本性,既當了這郎將,自該是盡忠職守,隻是可憐了那小郡王,辛辛苦苦籌謀多日,結果拱手給他人做了嫁衣。
全便宜了這袁景,縱然他是一個可造之材,可平白冒出來搶了他的位置那更是不假。
眼看著圓日愈近,正頂在他腦袋上,如火烤一般將他拷的熱熱乎乎,滿麵通紅,身上穿得兩層衣服都被汗浸透,直溜溜地向下淌著水來,額頭上的汗珠順著眉骨流進眼睛,眼裏一陣火辣辣地疼,可他卻騰不出兩隻手來拭汗,最後疼得眼睛的睜不開,全靠一隻耳朵判別著周圍人的行蹤。
發現他們全都去吃飯了,可這袁景卻毫無要放過他的意思,在他麵前晃悠了好一會兒卻隻說了五個字——再堅持會兒。
他若不說還好,說了後氣得閔成煊恨不能將手裏的那塊重重的石頭砸去。
這耳尖的人都要離開了還不忘叮囑他腿別動,若動了再加一個時辰。
“我若不是看在從前我們相好的份上,你以為誰聽你的!”閔成煊忙窩火地丟下一句話。
怎知剛走了一個看熱鬧的,又來了一個,那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道:“小郡王這是眼睛都睜不開了嗎?嘖嘖,真是可憐!”
他聞言努力咬咬牙抿唇一笑,定了定心神不被她刺激,可鼻尖一陣清香拂來,令他的腿一陣酥麻,忙運了內息才重新蹲穩。
女子嬌俏的聲音響起,“別動,我替你擦擦眼睛。”她的鼻息拂了過來,正好吹在他雙頰上,令他微微一怔,僵在了原地。
忽地他感受到眼睛一陣劇痛,疼得他眼淚齊齊留下,可腳步卻穩如泰山,強壓著自己忍了這氣,嘴裏卻怒道:“你弄了什麽!”
隻聽她向後一退,又粗著嗓子道:“東坡開了幾株朱瑾,今晨覺得好看就用手帕采了幾朵,怕是不小心沾了花粉,小郡王莫要怪罪。”
未等他繼續開口他就聽見她快步離開的聲音,可他卻隻能吃痛叫了出聲。
他已經預料到了日後他在這營裏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畢竟如今全軍難得地一條心。
灼灼烈日不知烤了多久,他隻覺身子愈發疲軟,腦子一片空白,甚至耳朵也不太清明,幾乎都聽不清他們都在說些什麽,這才終於感受到了袁景忽然靠近,“快去吃飯吧。”
閔成煊睨了他一眼就冷漠無情走過,直奔了他的房間,卻發現那女子出現在他房間裏收拾著東西,見她進來還直接丟給他一個包袱,道了一聲珍重。
“這是何意?你為何出現在此。”
藺從菡漫不經心掃了他一眼,接道:“袁郎將說了,我是一個女子,不可與男子共處一室,所以為我安排了這裏,你該去哪兒就去哪吧,別耽誤了我收拾。”她瞥了一眼他吃驚之色又不動聲色道:“對了,你還沒吃飯吧,夥房估計還有一點殘羹,去掃了吧。”
“你!”閔瑎想撿起地上的包袱,可腰根本彎不下來,雙手此時也酸疼得不行。
他這舉動似乎被她所察覺,她便搖搖頭好心好意走了過來替他把東西撿起來拍了拍塵土後丟在他懷中,將他向外推了出去,“是我疏忽,忘了你辛苦大半天了,這手估計也不行了。”
她毫不客氣就將他推了出去,砰地一聲重重將門摔上,這才露出了笑容。
他實在是沒有力氣與她爭吵,雙手也虛浮無力,此時肚子還不爭氣地叫了起來,真是從未遭此“橫禍”,他便拖著沉重的步子朝著夥房走去,本以為能有石深已為他送了膳端了過來,怎知是這般結果。
他剛到夥房就看見那長得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的夥夫冷著臉看他,就好似他欠了他許多錢,那夥夫手裏的大勺對他比了比,示意他快點。
他無可奈何拖著步子走了過去,卻隻看見幾片青葉子,著實是滿眼綠,寡淡得不行,他就因為這猶豫了一會兒就被夥夫喝道:“愛吃吃,不吃滾!”
閔瑎被他激得那鬱結的火頓時就爆了出來,“這世上除了皇上還沒有人對我這樣說話!”,目光瞬間變得淩厲,手一撐在台麵上就飛身躥了過去,雙手直扣他肩膀,可他撲了一個空,怎知這夥夫反擊一軍,從他身側就鑽到了他身後,一隻擒拿手就回了過來,直奔他掌心,二人你來我往各出了十餘招都不未分出勝負,倒是把這兒的鍋碗瓢盆砸了個稀碎。
夥夫一邊打一邊感歎心疼,速度也就越來越快,很快就占了上風,最後掌風一掃,直接就拿住了他的心口,令他敗下陣來,見他也停了手才裝得一身神通道:“你這年輕人功夫倒是尚可,隻是心氣太高,日後若不改了,還有你受的。”
閔瑎冷哼一聲,輸了就是輸了,他沒什麽不甘心的,隻是沒想到會敗在一個夥夫手裏,也沒想到功夫如此高深最後卻甘願燒火做飯,可他的心思似乎又被窺見,那夥夫手裏又架起了大勺,指著他不屑道:“在我這兒,才不管你是何身份,在我這兒都是一樣的,吃食自然也一樣,若想逼我替你開小灶,那首先得打得過我才行!”
閔成煊聽了確實有些失落,回頭瞧了一眼這滿眼剩菜,著實是沒胃口,可肚子又不爭氣叫了起來。
那夥夫並未嘲弄,反倒是認真道:“年輕人,別這麽心高氣傲,若你都快餓死了,要傲氣何用?”
閔瑎神色並未收斂,但手不自覺揉了揉肚子,儼然是已經屈服,更何況那夥夫還直接盛了滿滿一碗白米飯送到他麵前,接著又將那綠油油的東西也送了上來,可他的手離開桌麵時,桌上又多了一個雞蛋。
他這才轉怒為喜,問道:“你方才說的開小灶一事可算數?”
夥夫:“那是自然,我花某人向來說到做到。可若你能早些來也不至於隻能啃葉子。但前提是先賠了銀子,這裏被你一破壞,已淩亂不堪。”
他沉聲一笑,當即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甚至從未覺得葉子也能如此好吃,真是餓瘋了。
他清掃完之後才覺得身上有了力氣,這才能好好回去應對那些一心與他作對之人。
他剛一過去就看見藺從菡和裴揚正有說有笑,便悄無聲息湊了上前,將她嚇了一跳。
裴揚原本正因為當日未能找到她表示歉意,她先謝過他的照拂,言原本就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她那日或因為暑熱有些身體不適,加之後來又高燒,這才變成那樣,又將救她之人簡單說了一番。
“有緣人?樵夫?”裴揚笑著接過話頭,一抬眼就看見了閔成煊鑽了過來,卻並未出聲提醒,眼見著麵前這位女子被身後人驚得花容失色。
見小郡王就要離開,他忙出聲提醒道:“成煊可知這雲頂山還住著一位樵夫,據說功夫不錯,境界也不淺。”
閔成煊的臉色閃過一絲異樣,隨後漠然答道:“我怎會知道。”
藺從菡也自然接過話頭:“他這無賴平日隻會喝花酒和欺負人,如何能知道這些。”
他也不過多糾纏,疾步離開,倒是裴揚臉色似別有深意,卻在藺從菡看過來時又裝作無事發生。
“散了。”經過袁景一天的折磨,大家的骨頭都要散架了,這袁景可真不是個好相處的,冷麵無情也就罷了,還如此盡職盡責,把他們累夠嗆。
閔成煊除了手舉了大半天石頭疼得不行之外,倒也沒什麽問題,忙跟上了藺從菡的步子,一伸手就擋住了她要關上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