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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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墓園裏建起這樣的建築物,大概用途也隻會有一種了。
魏然抬頭望向那玻璃製成的屋頂,如果是沒有月光的夜晚來到這個地方,也許真的會見到一些幽靈之類的東西。
“我不太記得墓園裏麵有這樣的建築,也許這部分建造的時候我還沒有接手《高塔》的技術負責人。”
光團在他的周圍發出微弱的光芒,此刻好奇的往前飄了一段距離,應該是在打量著這個荒廢許久的禮堂。
魏然之前也遠遠看到過這個建築,但也是第一次踏進來。
他步於落滿塵灰的地毯上,如同受到某種召喚般走到了那石磚砌成的台麵前,伸出手緩緩拂過那積灰的台麵。黑色的手套明明應該隔絕了大部分的溫度,卻仍然可以感覺到這塊台麵透出冰冷的溫度。
“這裏讓我很熟悉。”
“或許是你在當玩家的時候來過?”林心玫猜測。
但魏然肯定說:“不,我是第一次來。”
明明是第一次來,卻仿佛在這個地方生活過很久,這種矛盾的狀態讓他也陷入了一種沉默當中。
林心玫說:“也許隻是某種記憶認知錯誤,雖然我想說這種是科學的解釋,但放在現今的你身上不知道能不能解釋得通。”
“先找神跡,我們的時間不多。”魏然收回手,盡管心中還有些許不安,但是他沒有多少的時間在這裏糾結這種感覺。
在一小部分地方,禮堂的下方會有一個停放棺木的墓室,棺木置放在此的人認為在神之家的地方安眠,死後能夠更快到神的懷抱之中。
能夠停放在禮堂的地下墓室的人,也大多身前為神之家服務,類似於裏克主教這種身份的人能夠安息於此地。
通往地下墓室的門被魏然打開,一股陰冷的風從黑暗的樓道間撲麵而來,風聲從磚縫間擠過,傳出來的聲音像是人窸窸窣窣的低語聲。
光團抖了抖:“好陰森啊,沒想到我的遊戲裏麵還有這種地方。”
魏然不客氣地將光團握在手上當照明用,“下去看看。”
憑借光團自身的光芒,魏然還是能夠勉強看清身邊有什麽事物,特別當環境越是幽暗,光芒則顯得愈加亮。
他的腳步聲也在空曠的環境之中不斷擴音,而腳下的旋轉樓梯卻仿佛無盡頭般向下延伸。
“按照預設,埋藏在墓園的神跡應該找不到才對,因為數據丟失的原因,這邊下麵是空白的,所以這段樓梯沒有盡頭?”林心玫內心估算了一下他們下樓梯的速度,正常來說應該早就該到了,但是樓梯卻還是不斷往下。
除非這下麵根本就沒有東西,那麽就會陷入一種鬼打牆似下不完樓梯的處境。
“……噓。”魏然突然出聲道。
林心玫下意識屏息看向四周,就在他們弄不清眼前處境時,眼前的樓梯卻開始扭曲。
他們的麵前出現了數道星星點點的光芒,那幽幽散散的亮光十分顯眼,卻又讓本就冰冷陰森的樓道變得更加詭異。
魏然眯著眼,眼前向下扭曲的樓梯裏,有數道如同他們一樣的身影在不斷顯現。
身著白色長袍的銀白發的少年握手著光芒,略深的蜜色肌膚在微光中泛著細微光澤,連偶爾側目的側顏十分優秀的俊美,冷冽的眉眼處有著一雙格外引人的注目的金瞳。
林心玫內心大為驚異,輕聲問:“這……這些人為什麽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不知道。”魏然回答。
他回首向來處望去,也有無數道相似的身影正從樓道上向下而來,剛剛還暗無天日的地下樓道瞬間因為這些身影的出現而變得清晰可見。
因為樓梯是螺旋狀的樣式,甚至可以看見這些身影占據著每一處來處與去向。
他不清楚這些身影代表著什麽,還是說是墓園在警告他不能夠在繼續往前探索,每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這些‘魏然’的身影就一同停下腳步,隨後慢慢將目光聚焦在魏然身上。
四麵八方的視線讓林心玫很是窒息,她輕聲說:“雖然知道是在《高塔》裏麵,但是這種場景也太滲人了。”
就像是畫風一變來到了某種恐怖遊戲之中。
魏然也僅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很快就下定決心繼續往樓梯下麵前進,既然對方也對自己的到來有反應,那麽也證明自己離最後的目的地也不遠了。
林心玫緩過神後道:“你的膽子真的很大,從之前開始,我就沒見你害怕過什麽東西。”
“每個人怕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沒有什麽奇怪的。”魏然很平靜的向下走,腳步聲也層起彼伏的從各個方向傳來,眼前發生的事情雖然驚異,但卻足夠引人產生遐想。
神跡如果真的被藏於底下,那麽它想讓自己看到的這一切中,出現的是同一時間的他?還是以往存在於此的守墓人。
幸而這種情景沒有持續太久,樓梯終於在數個轉角之後出現了盡頭,隨之消失的那無數道身影讓樓道恢複黑暗之中,但此時這種黑暗不再令人恐懼,好奇心取代並填滿了原本的情緒。
沒有任何阻攔,他們能夠看見下麵有一個非常廣闊的空間,牆壁上有無數光團組成的光帶與自身放光的寶石照亮了眼前的空間,映入眼簾中是一副占據整幅牆麵的彩繪壁畫。
壁畫上記錄著一場格外恢弘的戰爭史詩,沒有起因但所有的種族都加入了其中,戰爭帶來的鮮血染紅了河流與湖泊,骸骨堆積成山,將整個世界變為了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後來有一部分人因緣際會得到了魔法的力量,這打破了原本勢均力敵的局勢,擁有這份力量的種族迅速吞並了弱小的種族,最終衍化為了現今的幾個大種族。
但是這份力量也不是絕對的,很快發生了新的戰爭將平衡打破,如此反複幾次,能夠存活下來的種族當中也隻剩下了寥寥數人。
最終一個身影背對著幸存的人們,高抬起的雙手似乎將那份失控的力量全部匯聚於其中。
畫麵截然而止,隻有那孤寂的身影站在高山之上,甚至連容貌都沒有留下。
“這幅畫是《高塔》的起源吧?那個身影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是終結戰爭的秩序者。”林心玫對於設定熟稔於心,此刻掃了一遍壁畫就能夠回憶起大概,“這位秩序者最終與所有人做了約定,如果世界再次陷入混亂,他會再次出現,而剩餘的人必須要將這個事情忘記。”
魏然問:“秩序者就是神跡的創造者嗎?”
“應該說秩序者就是神跡本身,神跡——神之眼就是他的雙目。”林心玫沒有想到這兒居然留有秩序者的壁畫,因為他們從沒有將這個事情廣而告之在《高塔》之中,“我突然開始覺得,這個世界好像真的存活著。”
“你不認為它是真的?”魏然問。
“全息遊戲當然追求最佳的代入感與新世界的自由開放,可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這個遊戲世界有了自己的意誌,而且還在不斷自我完善?那我們之前都在做什麽,當然,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畢竟這個世界還有太多無法解釋的東西,但那隻是我們還沒有清晰的認識。”
“是不是遊戲對我來說,已經不那麽重要了,林部長。”魏然鬆開手,讓光團脫離自己的手心,“但你沒有說錯,隻不過是我們的重點不同。”
林心玫還沒有完全明白這句話,對方也已經不再多說其餘的話語,將目光投向了墓室中大大小小有數百個陳列在地的棺木。
神跡不會就在這些棺木裏麵吧?
“呃,難道要一個個打開來看嗎?”她剛這麽開口問,餘光之中就看見魏然已經開始動手了。
魏然心無旁騖的從係統背包裏拿出了一根撬棍,從第一個棺木前站定正準備要借力掀開,既然神跡有可能在任意一個棺木之中,他也不會有一絲猶豫。
撬棍剛剛觸及棺木上層的邊緣,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忽然一道黑影從壁畫之中光速侵襲而出,它並非漫無目的的尋找敵人,而是有確切的目標。
棺木前的魏然手腕上突然被一道細長的黑影纏繞住,於此同時,有更多的黑影如同觸手般從壁畫之中生長出,它們繞開了其餘的阻擋,將在場中的魏然視作唯一的敵人。
魏然的反應也極快,他果斷放棄手中的撬棍,從裝備之中掏出鋒利的短刀。在遇到近身的敵人時,槍反而不那麽適合應對,而小而輕快的短刀更加適合護衛自己。
光團被黑影阻擋在外界,無論怎麽擠進去,都隻是有更多的黑影攔在她的麵前。林心玫大聲呼喊:“魏然!你那裏怎麽樣了!”
但她沒有聽到魏然的回答,不知道對方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
“該死,我的權限呢!”林心玫瘋狂調動著自己係統內部的設置,她作為擁有絕對權限的測試者,應該有驅趕這些黑影的方法,但是此刻的係統卻仿佛癱瘓一般,隻剩下錯誤運行代碼在界麵。
因為這是遊戲,所以她內心深處一直覺得不會有大事發生,可是這種不安感卻仍舊動搖著她的情緒。
萬一在這裏的魏然也出了事,那麽連最後近似數據一樣的存在也會徹底消失嗎?就在她還什麽都沒能做到的時候,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結束,她自認為無論遇到什麽事都決不會輕言放棄,可是在這個時刻,《高塔》裏的她被剝奪了一切權限,甚至沒有一個完整的人形能夠上前去撕開這些黑影。
僅僅一秒之內,林心玫的腦海裏閃過了無數的方法,可是她的背後卻有一個更快的身影將她緊抓住。
“咳。”魏然脖頸處的黑影被他反手用短刀割斷,這些從壁畫中出現的東西不僅要阻止他撬開這些停放的棺木,更是要置自己於死地。
這些宛如有智慧的黑影試圖通過數量上的差距來壓製魏然的行動,不斷地纏繞上他的四肢,每一下都幾乎讓魏然感覺到骨頭碎裂般的痛楚。
人的圍攻是能夠攻擊其弱點的,但是這些黑影卻仿佛沒有痛覺,並且斷裂後能夠光速恢複成原來的模樣繼續加入原先的戰鬥。
魏然盡可能的脫離棺木所在的位置,但是視線之內全部都是陳列成排的棺木,他借力在黑影上猛地一踹落到其中一個棺木之上,而後迅速在這些棺蓋之上奔跑起來,他需要和這些黑影保持距離。
他想找到被隔開在另一邊的林心玫,但是那些黑影也仿佛知曉他的想法般在中間故意留出了一個巨大漏洞等待獵物主動撲入其中。
魏然低聲道:“還真是咄咄逼人。”
他將短刀收入臂彎,將獵魔槍從背包之中祭出,對準壁畫的方向連開數槍,那些黑影下意識避讓而散開。趁此機會,魏然方向衝入原本的來路之中,手中的短刀再次拔出將剩餘攔路的黑影切除。
剛剛聽到林心玫呼喚的聲音是從這個方向而來,他憑借著矯捷的身形一次次從黑影圍攻之中逃脫,腳步將棺木踏得震響,將更多的黑影吸引到所在的地方來。
魏然忽然想到,說不定這裏滿地的棺木就有其中一個是為自己準備,不過他是並不喜歡這裏擺放的款式。
他半蹲下身瞄準黑影的薄弱處,獵魔槍再度開槍,這柄特殊的武器覆有高度魔力精準器,開啟後能將魏然自身的魔力壓縮至極限。
血腥的味道從舌尖溢出,離上一次過渡消耗魔力開設領域技能還沒過去多久,這次的魔力損耗極大傷到了他的肺腑,心髒也快速跳動著。
但這一招非常有效,眼前的黑影織成的黑幕被頃刻粉碎,他的視線之中終於看到了那道微弱的光芒,同時大腦有種缺氧般陷入了眩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到達魔力極限值產生的幻覺,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本應不在此處人的身影。
但現狀不容得他過多思考,魏然從牙齒之中硬擠出一個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