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密室的小道，空氣就變得陰冷潮濕。大約朝地下走了五分鍾，空間才驟然開闊起來。

    突然的光亮讓好不容易熟悉了小道裏黑暗的兩人覺得有些刺眼，蘇雲靈隻眯了眯眼，路向辰則忍不住用手遮了一下眼睛。

    但很快，他就呆住了。

    他的麵前是一個巨大的扇形舞台，麵前三三兩兩地擺放著幾張價格不菲的椅子。

    舞台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籠子，現在籠子雖然是空著的，但從籠子上斑駁的痕跡來看，很容易想象出關在裏麵的人有多麽傷痕累累地進行過反抗。

    耳邊還不時傳來奇怪的聲音。

    蘇雲靈動了動鼻子聞了聞，這裏除了成堆的妖氣，還有血液的味道。

    “不知道路總喜歡什麽樣的呢？”安慶諂媚地搓搓手，“我們這邊什麽樣的都有，如果沒有我們可以幫您去找。”

    “什麽樣的都行？”

    “那是自然。”安慶自豪地拍拍胸脯，“雖然我們這裏大多數都是兔、狗、貓，但是如果客戶有特殊要求，我們自然也會辦到的。不過猛獸可能有點困難，太難馴了。您看會議室裏那張虎皮了嗎？那就是我們當初馴化失敗，他自殺了。當然，現在我們技術提高了，如果您一定要野獸的話，我們也是可以努力努力的。”

    “哦對了。”安慶帶著二人走到了一個小房間前。房間的門是牢固的鐵門，正下方被做成了可拉動式的小門栓，看起來是用來給裏麵住的妖喂食的。

    安慶拉開了鐵門上麵的小門洞，從門洞裏看得見一隻奄奄一息的鸚鵡在床上費力地喝著剛剛遞來的水，他自豪地指著這隻鸚鵡說：“這隻鸚鵡妖可是百年一遇啊，鸚鵡成精的本來就少了。前段時間有個客戶愛鳥如命，他喜歡鳥能和自己對話，他就不滿足於收集各式各樣的鸚鵡，於是找到了我們，要求我們能找一隻鸚鵡妖，我們可費了很大功夫才把它抓回來。馬上就要馴化完畢了，這可是筆大單啊，哈哈哈哈。”

    路向辰看著鸚鵡身上渾身的傷，羽毛不知是因為應激，還是被折磨得七零八落。他用手攥成拳頭，將指甲狠狠嵌在自己的手心，這才忍住了想要一拳頭揍過去的念頭。

    “我們路總喜歡野一點的。”

    路向辰：？

    安慶立馬點頭，“真不愧是路總，這方麵也玩得花。”

    “那是。”蘇雲靈附和說，“我們想看看平時都是怎麽馴化的，這樣玩野的時候也好有點經驗。”

    “那沒問題。”安慶說，接著他又看向蘇雲靈：“但是秘書您，看那些場景會不會太刺激了？”

    蘇雲靈揮揮手：“我見過的大場麵多的是，無礙。”

    “那就好。”安慶還展示了一下自以為是的紳士風度，接著就帶領二人到了舞台後，打開了另一扇鐵門。

    “這就是我們的馴養空間了。”

    一進來，蘇雲靈就知道剛才在外麵聽到的奇怪的聲音是什麽了。

    與剛才富麗堂皇的大堂不同，馴養空間一進來就擺放著各種刑具，說是馴養空間，叫做行刑場也並不為過。

    正好有兩隻貓妖在被馴化，他們手上被帶著手銬，腳則被身材高大的男人抓住，在做著不雅之事。

    “哎呀，您看，還是不該給女孩子看這種東西的。”

    安慶嘴上這麽說著，但語氣裏絲毫聽不出一絲愧疚，他搓搓手：“您知道的，有些客戶愛好也比較奇特，就喜歡多人的。”

    “嗯。”路向辰懷疑自己的手心都捏出了血，這才能讓自己不嘔出來。

    蘇雲靈飛快地看了幾眼，發現這裏甚至能有著自己在好幾百年前才看過的刑具。

    她繞著房間走了一圈，到了房間最裏側的一間紅木門前時，感受到一股非常讓她不快的氣息，她臉上的煩躁幾乎是肉眼可見，但她快速地轉過身麵對著牆壁深呼吸了一口氣。

    “助理小姐，怎麽了嗎？”安慶發現她聽在紅木門前，有些緊張地問道。

    她趁人不注意時運轉了功法，強壓下了自己心裏的煩躁感，這才笑著回應安慶。

    “沒什麽，介意讓我看看這些刑具嗎？”蘇雲靈說，“以後給路總也備著。”

    “您看了也沒用。”安慶隨手從旁邊拿起一個鞭子，“這些都是改良過的，專門用來針對妖的刑具，可和一般的不一樣。”

    蘇雲靈接過安慶遞來的鞭子，她的確在上麵感受到了一絲靈力，她問：“那這怎麽買呢？”

    “我們也是在別人那兒介紹買的，如果您到時成功在我們這兒定了，那我們也給您提供後續的道具服務，您看怎麽樣？”

    蘇雲靈把鞭子還給安慶：“我們路總不喜歡被別人占便宜，他喜歡直銷。”

    “我們也可以直銷，不收取您的利潤。主要是，那人不接受新訂單，隻能以這個形式來提供給您，我們很有誠意了。”

    蘇雲靈抬眼看了不遠處的兩隻貓妖，似乎已經結束了一場馴化，正準備被抬回房間。

    “路總，您看怎麽樣，有什麽喜歡的類型嗎？”

    “這樣吧，我們路總不僅喜歡野的，他還喜歡幹淨的。”蘇雲靈指了剛才的地方，“像那種的就不行。”

    “這個您放心，我們長得好看的初夜都是留著給客人用的，您看見外麵的大舞台了嗎？那就是用來拍賣絕品的。不瞞您說，我們前段時間要了隻兔，可那玩意兒不小心跑了，我們的保安都沒抓回來。那兔子可以說是絕品，不然他絕對配得上路總您。”

    “那您看看，到時如果有什麽新的絕品，再聯係我們吧。我們很挑的。”蘇雲靈說。

    “沒問題沒問題，那到時咱們再聯係。”

    “嗯，做好了，我會介紹我朋友來的。”路向辰終於說了話。

    “一定一定，麻煩路總了。”

    安慶點頭哈腰地把二人送出了公司，路向辰不顧自己暈瞬移的體質，拉著蘇雲靈要求她立刻瞬移把他移走。

    蘇雲靈歎了口氣，先把他瞬移到了事務所附近的小路上。

    剛一落地，路向辰就抱著垃圾桶開始吐了起來。

    蘇雲靈慶幸自己沒有把他幹脆地帶到事務所裏，不然自己的事務所又是一次香味彌漫。

    等到路向辰吐夠了，他才抬起臉，臉上掛著不知是氣憤還是生理性淚水說：“他們真的好惡心。”

    “嗯。”

    “那什麽絕品兔子指的就是初遠吧，他也是被那麽對待的嗎？”

    “還好吧，他們不是說絕品都留著初夜給金主嗎。”蘇雲靈回道。

    “路向辰擦了擦嘴角，指著蘇雲靈說：你怎麽這麽絕情！”

    蘇雲靈站累了，坐在了一旁的石台階上，“不是我絕情。路向辰，你看多了，也會變得像我這樣的。”

    “什麽叫看多了？”

    路向辰從垃圾桶旁撐著身子離開，也坐在了蘇雲靈身邊。

    蘇雲靈看著天空的太陽，說道：“在以前，妖的力量是絕對大於人類的，那個時候妖把人類抓來圈養、當寵物的也不在少數。”

    “那也不應該這麽折磨！”

    “折磨？”蘇雲靈看著路向辰的眼睛，“妖會把人類當作食物，在他們還沒死的時候一爪子一爪子地直接抓肉吃，你說哪個更折磨一點？”

    路向辰一下子哽住了。

    “後來，控製環第一次問世，那個時候人類認為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了，那個時候的控製環和現在可不一樣，威力更大，人類開始利用科技進攻妖界，大肆抓捕妖族來圈養。當然，也有吃的。”

    “一些大妖知道這事暴怒，開始進攻人界。”

    “人界、妖界，兩敗俱傷。那之後，雙方派了人來進行和談，井水不犯河水，後麵也有專門的妖管所來給妖怪指定法律，才漸漸變成你所看到的模樣。”

    “所以啊，”蘇雲靈撿起了一顆石頭扔向了遠處，“比起那個時候，在我來看現在還算是好的了，至少有法律針對這事，他們隻敢偷偷地做。”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很簡單啊，交給人界的警察。”

    路向辰：“……”

    “我們努力了這麽久，就直接交給警察？！”

    “是啊，交給法律，有什麽不對嗎？”蘇雲靈疑惑地看著他，“我們證據也有了，人證也有了，還有潛入的錄音，這證據鏈都齊全了，交給警察不是最好嗎？”

    蘇雲靈說得過於理所當然，路向辰一時間沒想到話來反駁她。

    “我知道你有著拯救世人的心。”蘇雲靈拍拍路向辰的肩膀，“我之前也說過了，天上那群人都不管這事兒，我哪能管得了這麽多呢，是吧？”

    “我以為我們會闖進去抓他們，讓他們束手就擒……”

    “嗯，那是警察該做的事兒，咱們能做的調查都做完了，畢竟我隻是一個偵探，你說對吧？”

    路向辰張了張嘴，又沒說出來什麽。

    他很想問蘇雲靈，她有著一身的本領，就幹點調查的事情不覺得憋得慌嗎？

    她就沒有要幹大事的心嗎？

    “愣著幹什麽，走啊？”

    路向辰：“……”

    路向辰垂著頭跟了上去，接著又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天上真的有神嗎？”

    “有啊，不都說了嗎？”

    “那你老是那麽指著上天，說他們不做事，難道他們聽不到嗎？”

    “聽得到啊。”

    “那你不怕他們對你使壞？”

    “報複我？”蘇雲靈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故事一樣，嗬了一聲：“天下那麽多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的，他們早該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