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遠沒想到他問了衣服，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小聲地說：“是恩人給我的……”

    “恩人？”姬聞潛看向了臥室的方向。

    “我給你買十套新衣服，你把這衣服給我換下來。”

    初遠抱住了自己的身體：“不給，再多錢也不給。這是恩人給的。”

    姬聞潛：“……”

    蘇雲靈準備好了，從房間裏走出來，看見初遠驚恐地抱著自己，她立馬站在了初遠的身前：“你欺負他？”

    姬聞潛看見蘇雲靈的動作一愣，過了好一會才說：“我沒有。”

    蘇雲靈覺得自己可能是睡覺睡少了，她甚至覺得他的語氣中還帶有一絲委屈。

    小黑驚恐地看著姬聞潛，他如果真的有九條命，他真的想搖搖姬聞潛想問問他是不是換人了。

    “初遠，你說怎麽了。”

    初遠抓住了蘇雲靈的衣角，小聲地說：“他說要我脫衣服……”

    “什麽？”

    蘇雲靈轉過身用一種看禽獸的表情看著姬聞潛：“你看起來也跟樂安沒什麽兩樣。”

    “小兔子，講話講全。”小黑忍不住開口：“我主人說要給買十件衣服，想要你身上那件衣服。”

    “就這事兒啊。”蘇雲靈鬆了口氣，“他要就給唄，反正這件破爛衣服，你還能得幾件新衣服呢不好嗎？”

    “可是，可是這是恩人給我的……”

    初遠很珍惜地拍了拍上麵的灰。

    姬聞潛覺得自己好像腦子裏又出現奇怪的聲音了。

    “好吧，那你呢，你為什麽要這件破爛衣服？”

    姬聞潛聽見蘇雲靈問自己，他認真地說：“這不是破爛衣服，是珍貴的回憶。”

    蘇雲靈：“？”

    姬聞潛笑著說：“不給就算了，我還有其他回憶。”

    他站起身，拿起了那瓶瓶裝水，大口地喝了一口，這才問：“準備好了嗎，蘇老板？”

    蘇雲靈點點頭，“就你和我？”

    “是的，就你和我。”姬聞潛笑著指了兩個人。

    昏暗的地下室，原來除了從安慶的辦公室進去，還有另一個進出口。

    蘇雲靈戴著麵具和姬聞潛站在一間小酒館的門前，來之前姬聞潛特意遞給了她一件腿部開叉的禮服，讓她裝成自己的女伴進去。

    能帶去這個場合的女伴自然不會是什麽正經的女伴，不是風俗場的女人，就是包養的情人。

    姬聞潛找綠瑩找禮服的時候，綠瑩還以為要帶自己去，特意找了一件格外性感的服飾。誰知如今穿在了蘇雲靈的身上。

    蘇雲靈習慣了厚重的服裝，更別提日常在家都是睡衣過活，衣櫃裏稱得上正裝的衣服更是少得可憐。

    這件衣服她確實有些穿不習慣。

    “現代人的料子怎麽越穿越少啊……”蘇雲靈發出了與她五十年前一樣的感歎。

    姬聞潛在蘇雲靈出來之後短暫地失神了一會，接著又恢複了常態，若無其事地為她戴上了一款黑色羽毛的麵具，自己則戴上了白色羽毛的麵具，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對情侶麵具。

    蘇雲靈有點不舒服地扯了扯臉上的麵具，有些不太願意戴，姬聞潛提醒她安慶曾經見過她的臉，而且下麵的人都是戴麵具的，不能太出挑。

    蘇雲靈說幹脆她變成一個男人混進去算了，但姬聞潛說不知道那裏現在的靈力限製到什麽程度了，怕她下去之後受到波動解除變身會更麻煩。

    她隻好答應姬聞潛提出的辦法。

    姬聞潛伸出了手臂，蘇雲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姬聞潛咳了一聲，目不斜視地看著酒館的門，“女伴，需要牽著我的手走。電視看過嗎？就電視裏麵那些明星那樣。”

    “哦。”蘇雲靈點點頭，用手直接抓住了姬聞潛的上臂，“這樣？”

    姬聞潛：“……”

    他不得不把蘇雲靈的手從自己的上臂扒下來，接著塞到了自己臂彎裏，“是這樣，蘇老板。靠得我緊一些，嫵媚一些。”

    “怎麽嫵媚？”

    “沒骨頭一點，像狐狸精那樣。”

    “狐狸精那樣？”蘇雲靈大概明白姬聞潛說的是什麽，但她還是忍不住糾正說：“不是所有狐狸都是那樣的。”

    “小部分狐狸精那樣。”

    蘇雲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並把頭靠在姬聞潛的肩膀上，“走吧。”

    姬聞潛的身子微不可聞地僵硬了一下，很快他就調整好了狀態，從懷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邀請函，和蘇雲靈一起走進了酒館內。

    酒館和普通的酒館並沒有什麽不同，燈紅酒綠的來來往往，所有的男女都沉浸在舞台中央的舞池中，根本不會在意門口又來了什麽人。

    姬聞潛把邀請函給酒保看了一眼，酒保就立刻恭敬地鞠了一躬，接著把他們引到了一個小房間內。

    在房間的深處有著一台電梯，酒保按了電梯之後很快就有一台電梯升了上來，姬聞潛和蘇雲靈被引到了電梯上。酒保把手放到胸前，恭敬地說：“祝二位有個愉快的夜晚。”

    電梯很快就到達了底樓。

    這裏比蘇雲靈上次來的時候熱鬧了許多。

    蘇雲靈很快注意到原先舞台上擺放著的籠子旁信天了一個籠子，是一款全新打造的金籠子，且體積看似比旁邊那款大了數倍。很明顯，這似乎是專為了竹笑而做的籠子。

    他們一下來就有專人指引，他們被領到了後方的席位，服務員尊敬地說：“請二位再稍微片刻，拍賣會馬上開始。”

    服務員遞上了屬於姬聞潛的拍賣牌，並耐心地告訴他拍賣規則。等到規則解說完畢，服務員就退下，退下之前與先前的酒保一樣，恭敬地說了句：“祝二位有個愉快的夜晚。”

    蘇雲靈和姬聞潛對視一眼，接著默契地打量起了大廳。

    除了舞台變得華麗了之後，椅子也明顯增多了許多。

    蘇雲靈記得上次來的時候，竹笑隻是說有人對大熊貓感興趣所以她才會被抓來，她以為竹笑早已有買主，沒想到是以這種拍賣的形式來進行出售。

    這些人大概率都是想見一麵傳說中的熊貓妖是何等長相，都想來摻一腳。

    如姬聞潛所說，台下坐的許多人都戴著各色各樣的麵具，但不難看出他們身上的衣著並不是什麽便宜貨。且基本大多數身邊都帶著一兩個伴侶，有男有女，甚至有著妖。

    蘇雲靈發現坐在自己前麵的就是一隻小型犬，她有些驚慌地看著四周，但她的主人卻依舊手腳不幹淨地往她身上亂摸，她渾身抗拒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她身上戴的控製環太多太雜，且這裏有著非常讓她不舒服的感覺，和不好的回憶。

    她感到手腳發軟。

    被從外麵帶來的許多妖似乎都有這樣的症狀，都在哆哆嗦嗦地發抖。

    “求您了，求您了，您隻要不把我送回來，今後您說什麽我都聽，說什麽我都做，求您了。”

    過了一會，服務員帶著似是最後受邀的客人進場，一個肥胖的男人用鐵鏈牽著一隻小兔妖坐到了位置上。

    “乖點。”男人說著乖點，卻用腳踢了他，“隻要你乖乖的，我就不會把你扔回去。”

    “好，好，謝謝主人。”小兔妖往地上叩了幾個響頭，這才連滾帶爬地跪在肥胖男人的身邊。

    男人好像發現蘇雲靈和姬聞潛在看他們，笑著露出了幾乎鑲滿了全牙的大金牙，說：“讓二位見笑了啊。”

    姬聞潛擺擺手，“不礙事。”

    男人又踢了腳兔妖，接著說：“這隻也是我在這兒買的。這是我買的第二隻了，原來那隻已經養熟了放家裏了。這隻還挺剛烈的，說什麽都不聽話。今晚想著帶他出來看看，沒想到突然又服從我了，還是這裏的懲罰方式帶勁啊。”

    姬聞潛隻是淺淺地笑了聲，並沒有回應他。

    男人看向姬聞潛那兒，又瞥了眼蘇雲靈，直接舔了舔嘴說：“兄弟，那是你家的？”

    姬聞潛聽到你家的，點了點頭，“我家的。”

    加了重音。

    “那，咱們交換嚐嚐唄？”

    男人把兔妖的鎖鏈向前推了推，“你那邊的是什麽啊？是人還是妖啊？要我說還是妖帶勁，興頭上的時候還會有耳朵尾巴捏，人就不行了，人還得戴個假耳，麻煩。”

    “不過。”男人又舔了舔嘴唇，“你家那個單看身材好像還不錯，不知道臉怎麽樣，像這種身材的人我也不是不行嘿嘿。”

    姬聞潛把身子稍微側了側擋住了男人的視線，“抱歉，我沒有跟人交換的興趣。”

    “哦，兄弟你占有欲還挺強啊？”

    “是的，我的就是我的。”姬聞潛說。

    “好吧。”男人還是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真的不試試？換換挺帶感的。”

    “真的不試試。”

    姬聞潛斬釘截鐵地說。

    男人自討沒趣，接著又踢了腳兔妖，“那你趕緊練練，練成那樣。”

    “好、好的主人……”

    蘇雲靈懶得理那邊的肮髒交易，眼睛緊緊盯著台上。

    很快，主持人就出場了。

    主持人豎著利落的背頭，穿著得體的西裝微笑著向各位問好。

    如果忽略台上的籠子，單看這個主持人，還以為會是什麽晚會的現場。

    更別提，台下坐著的，大約都是非富即貴有頭有臉的人物。

    主持人說了一段開場白，很快帶上了一隻貓妖。

    貓妖用驚恐的眼神打量著周圍的景色，緊接著他就被關在了籠子裏。

    他在不斷地尖叫，但在眾人的耳邊隻能聽到一陣喵喵喵的聲音。

    主持人在介紹這隻貓妖的物種、年齡、身高、體重，好像在這裏拍賣的真的隻是一隻物種昂貴的貓而已。但很快，一個工作人員上前來，往貓身體注射了一種藥物，貓妖很快扭曲地掙紮了起來，接著他的身體慢慢從貓變成了人，籠子也顯得有些狹小了起來。

    “哦……”

    台下看見貓變成了少年的身體，但依舊保留著貓耳和貓尾，台下發出了此起彼伏滿意的聲音。

    蘇雲靈這才發現，這隻貓妖就是她那天和路向辰一起進來時見到的其中一隻，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被賣了。

    很快，主持人就敲響了錘子，競拍正式開始，台下有幾個人陸續地舉起了牌子打算競拍貓妖，就連姬聞潛身邊的那個男人也舉了起來。

    最終，貓妖以10萬的價格被前排的一個男人拍下，工作人員把貓妖從籠子裏帶出，帶到後台準備清洗之後再給客人。

    蘇雲靈看著貓妖在籠子裏不斷掙紮，用頭重重地撞擊籠子，甚至斷了一隻指甲的時候，她就明白籠子上那些血跡和痕跡到底是怎麽出來的了。

    主持人接著請出了第二隻妖，這時台下已經有人開始喊：“別再拿普通妖了！你知道我們進來來幹嘛的！”

    “是啊是啊！”

    “各位別急嘛。”主持人笑著說，“好戲總是要放在最後開場的，各位說，是吧？”

    蘇雲靈坐在那兒看了大約五次的拍賣，周圍的人也逐漸和她一樣有些不耐煩了，此時主持人才清了清嗓子：“各位——今天的重頭戲來了。”

    主持人拍了拍籠子，“大家應該都注意到了，我們今天多了個金色籠子，這個金色的籠子就是用來請出我們今天的重頭戲——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