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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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浣衣局依於皇宮,建築華麗,內部整潔,設有總局和分局。總局和分局管監是女的,她們所管轄的全是清一色的女工。那些女工年齡均在十五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一定得玉女之身,長相漂亮,勤勞能幹。應招條件之高往往是十中一、二。凡被中選的,必須學會局中的洗衣方法、步驟,更要專門練習許多禮節。
為什麽這麽多的規矩?因為女工們所洗所熨的衣物都是出自宮中娘娘們公主們的,或是府中王爺王妃們的,有時甚至是皇上的,質料質地自是最高級的,宮中府中派來取衣物的人都是娘娘、公主、王爺們的親信。女工們所麵對的人物所漿洗的衣物都非同尋常,所以必須的要受限製與約束。
雖是難得一中,但薛瓊雅各方麵條件俱佳,所以初選、複選、決選一路暢通,榮耀入局。
浣衣局的女工完全不同於宮中的秀女,不必受秀女們所受的沉重宮規典法,隻要二五年齡一到,便可退出,或婚配或闖蕩都是自由的。如果有特別出色的,也有被提升為監官的可能,那樣就拿皇薪吃皇糧到老。
薛瓊雅明白這一點後,原先的那份惶恐不安蕩然無存,就安安心心勤勤懇懇的幹著她職責上的事物。
或是由於她能幹,或是由於她出眾的漂亮,不出一月,就引起總局女監的特別注意,竟破格直接提升她為總局管班。
管班不必成天蹲坐漿洗,主要負責檢驗女工們所洗的質量,所交的數量。除此之外,便是負責熨燙一些特別高級的料子。這個職務比漿洗輕鬆,但責任心極重,必須的小心謹慎,以免出差錯。萬一有個閃失,必招來殺身之禍。
薛瓊雅本是心靈手巧的人,應付得當,很如人意。
女監姓蘇,人稱蘇總管,品性純和,目光慈善,年約四十,是個資格老權威高的官。
蘇總管對薛瓊雅格外偏愛,就是沐浴,也喚她相伴。
浴池擦洗時,她手撫她玲瓏體態,笑說”這麽好的身材,這麽美的臉蛋,極似富貴人,我喚你作管班,隻怕是委屈了你。”
”總管隻莫取笑我了!”薛瓊雅一笑,笑中苦澀。
”你是新來的,哪裏知道浣衣局的玄妙?”
”玄妙?怎的個玄妙法?”
”浣衣局的女工本來隻要勤勞能幹就行,但更將貞節之體天仙之貌格外看重,你知道為什麽嗎?”
”還望總管明示!”
”如有哪個女子能稱來這取衣人的心,她便會被帶回去,或被哪個公主定為近侍,或被哪個娘娘封個領班,更有福的或被哪個王爺封妃封妾,那便可擺脫成天蹲呀坐呀的漿洗之苦,將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公主娘娘跟前的人有幅美的姿容就可,王妃王妾就必須的要玉女之身了。”
薛瓊雅明白了這個玄妙言論,反倒無語。
蘇總管又認認真真的打量她一番,笑嗬嗬的,”人人都說皇上身邊的川人姑娘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依我看來,你與她有的一比,想必將來要成為我們浣衣局最有福氣的人。”
薛瓊雅紅了臉,”我怎敢與皇上身邊的人相比?”
”明天,我請個先生給你相相麵,你若真是個妃呀主的命,日後老身隻不敢支使你了,還得沾你光哩。”
薛瓊雅聽她這麽說,不自在了,急急穿衣束帶。
因怕蘇總管取笑,從這以後,薛瓊雅不敢與她說話,隻默默的幹活。
蘇總管倒是將她的未來惦念的緊,但又不敢隨便找個相命先生進局,便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本《麻衣相法》。她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她,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然後依書講解”你出生世野之家,少得父母之愛,難得祖業。但可找個如意夫婿,隻是……”
薛瓊雅忍不住追問”隻是什麽?”
蘇總管翻過另一頁,”隻是……二人難花好月圓,長相廝守……”下麵的更是不吉,她沒敢再說下去。
薛瓊雅臉色驟變,要書一看。
蘇總管怕她鬧情緒,急忙卷起書。笑著安慰她“著書的也不是神仙,哪能將天下所有人相準,你隻莫放心上,就當好玩了!”
薛瓊雅怎能不放心上?想想已發生的都應了驗,以後或許與三公子再無相見之日,斷了緣份。她心酸倍至,又是數日不悅。及至有天想的癡了,竟忘記自己的職責,任那火烙鐵摁在衣料上,滋嗞冒煙,灼焦一大片,仍未察覺。
一女工送衣進來,驚慌大叫”天啦,不得了了!”
蘇總管聞聲進來,見這情景,嚇的臉色如土,幾乎暈死,指薛瓊雅,”你……你……大禍臨頭了……好……好……好,大家隨你遭殃了……,這……這……這衣是皇上的……”
這禍從天降,刹時之間,驚動了所有人,當官的,做工的,都怕自己性命被牽連進去,對薛瓊雅怒不可遏。
浣衣局亂作一團。
這日,孝宗下朝後,回到煙雨樓,宮人們即侍候更衣。
孝宗望著俗韻手中那件紅袍,皺皺眉頭,”整天紅紅綠綠的,煩不煩?朕不要這件!”
俗韻請旨”皇上要哪件?”
近些日子,川人親手給孝宗縫製了一件領帶紗披,袖口緊紮,襟繡雙梅,擺大寬灑的白紗。那件衣裳穿在身上,輕飄隨和,孝宗最喜歡了,就要那件。
俗韻忙去更衣室,可是不見那件。
孝宗命再找。
俗韻到處找遍,仍沒找到。
孝宗親自去找,將全部衣物攤散,也沒找到。心愛衣物不翼而飛,孝宗不免動了氣,要重重處罰俗韻幾個。
一個在外負責洗衣的宮女慌忙進來,”卟通”跪下,”啟奏皇上,那件衣裳已送往浣衣局漿洗去了。”
孝宗最不喜衣物送往浣衣局,不由上火了,他喚過那幾個專為他熨洗衣飾的宮女,一並要罰。
宮女們臉都嚇綠了。
內有一嬌憨膽大的宮女忍不住委屈,”皇上,是川人姐姐吩咐奴婢送過去的。”
孝宗問”川人吩咐的?”
嬌憨宮女說”皇上特別喜歡川人姐姐所製的那件披風帶雙梅的衣裳,所以皇上換下,便是川人姐姐親洗親熨。如今因要照顧那位新來的姐姐,抽不開身,又恐奴婢幾個笨手笨腳,怕弄個閃失,就吩咐奴婢送浣衣局去了。”
孝宗聽她這般一說,息了幾分怒火,”莫不是你們怕罰,而將責任推給川人吧?”
”奴婢不敢!”
俗韻一冷笑,”不敢就最好了,否則死罪一條!”
孝宗火又上來了,”俗韻,朕有那麽殘暴嗎?”
俗韻不敢吱聲了,垂下頭去。
宮女們因她這一冷笑,個個嚇的膽戰心驚。
這時,川人回來了。
川人已從門外幾個打掃衛生的小宮女那裏得知這事。她見一大班宮女齊唰唰的跪著,匍伏地上。而孝宗抄雙手站著,神情嚴峻,趕緊一並跪下。
孝宗忙將她扶起,”川人,今天你叫她們送朕的衣裳去浣衣局沒有?隻管明言,不可庇護。”
川人問”這很重要嗎?”
”重要!”孝宗一點頭,”免得她們一班使婢幹錯了事,就把責任推給你。”
川人忙又跪下,”皇上,今兒個確實是奴婢叫她們送衣去浣衣局,失職失守全是奴婢的錯,不關她們任何一個的事,要罰你就罰奴婢一人!”
孝宗重將她扶起,”既是你吩咐的,就沒事了。”他叫俗韻一班人起來,”俗韻,你帶她們出去。”
眾宮女出來後,懸著的心放下來,同時鬆了一口氣。
嬌憨宮女說”如果不是川人姐姐及時趕到,我們幾個真得受罰,說不定要死哩。”
俗韻不服,”為啥川人吩咐送衣過去,就沒事?她是人,我們便不是人麽?”
另一宮女氣餒,”爹娘沒給我們生幅川人美貌,鬼神沒給我們造就川人才畢,又怎能眼紅川人討皇上喜歡?”
”屁話!”另一個宮女啐了一口,”皇上依從川人是實,但對那個新來的衣不解帶的親自侍候也不假,又是更喜歡哪個了?”
俗韻聽著,觸動心事,一雙眼睛噴火,”皇上不就依仗自己權勢地位,落得個風流快活,又有幾多真情了?”
她這話又把宮女們嚇壞了,趕緊的一溜煙四散。
眾宮女走後,川人忽感孤單。
孝宗問”她怎麽樣了?”
川人回答”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時哭時笑,挺迷惘的。”
”這就有勞你多多陪伴她,你最善解人意了!”
”奴婢遵旨!”
”又奴婢奴婢的,朕說過多少次了,別以奴婢自稱!”孝宗有些生氣,揚手佯裝要掌她芳唇。
”奴婢……”
”又來了又來了!”孝宗忍不住輕掐她一下,”朕得罰罰你了!”
”皇上……”
”罰,必須的得罰!”孝宗一笑,”朕罰你去浣衣局一趟,將那寶貝取回,重新洗熨一遍。”
川人領旨往浣衣局取衣。
到得浣衣局後,見一群人亂影動,揮拳掄臂。
蘇總管喊一聲”川人姑娘來了!”
眾人立即停手,向川人磕起頭來,”川人姑娘救我們,川人姑娘救我們啊!”
川人不知何故,”發生了什麽事?”
蘇總管如實相告。
薛瓊雅被眾人打倒地上,鼻青臉腫,血痕累累,秀發散亂。
川人想為那衣物,好不容易才將宮中一場禍事周旋過去,而今這裏又橫生枝節,出了意外。一時之間,她心中也沒個準,不知如何是好。
薛瓊雅一拂亂發,”皇上衣裳是我毀壞的,我願一死!”
川人見她神情淒楚,淚水漣漣,不由十分憐惜,扶她起來。
蘇總管流淚說”就算你一死,我們浣衣局也脫不了幹係,這可咋辦啊?”
川人要求蘇總管把薛瓊雅交給她帶回宮去,並保證不會牽連浣衣局的任何一個人。
孝宗焦慮等待川人,及至她回官,聽她啟奏浣衣局毀衣之事,龍心大怒。
川人勸說”皇上如果將這衣裳看重,我給皇上再作一件就是,還望皇上息怒。”
孝宗將手中破衣撫摸,心生感觸,”朕若因為有了新的,而拋卻這件舊的,不就成了喜新厭舊的人?”他的眼前浮現出宮黛楚的嬌姿倩影,”朕對舊的東西感情深厚,念念不忘,就好比……”因想到宮黛楚在那天涯海角,總是離他那麽遠,悠悠思緒,難理難清,長歎一聲,”唉……”
川人知他心思,想勸慰,又怕他煩亂,隻問”皇上,那女工咋辦?”
”死罪!”
川人跪下,”朝庭曾有貪贓枉法的官員,皇上查知,都能以寬容為本,慈悲為懷,訓導為誡,而饒恕。現在皇上卻要為一件衣衫,而取人性命,與前作風,天壤之別!此事一旦傳出,不但皇上英名盡失,還會被人論為殘暴可比秦始皇!”
孝宗聽他說的有理,不免猶豫”那依你之見呢?”
川人沒說她的意見,隻說”楚姑娘尊賢重明,嫉惡如仇。她那麽一個正義女子,又怎麽會愛上一個為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殺人的男人?”
川人豁出命的口俐心直,點到孝宗心坎上,並非恃寵而嬌,而是坦然相勸。
孝宗郝顏,微微生汗,遲疑半響,”川人,聽憑你將那女工處置了!”
”奴婢不敢!”
”又奴婢!”孝宗嗔怪的扶她起來,”川人,自此以後,你如果不再自稱奴婢,朕就饒恕那女工。”
”好!”川人施了一禮,”謝皇上!”
孝宗問”那女工呢?”
”在外候著,因她有錯之身,我不敢帶進。”
”你帶她進來便是!”孝宗在案前坐下。
薛瓊雅被帶進來,跪伏地上,抽抽泣泣。她哭泣不是因為怕死,而是怕連累浣衣局。
孝宗一半惱,一半憐,”你起來回話!”直到她起來,又覺無話可問,揮揮手,”你退下!”
川人知孝宗是真正寬赦了薛瓊雅,十分驚喜,趕緊扶她起來謝恩。
薛瓊雅早聽人傳當今皇上威不可擋,隻道自己必死無疑,此時見他竟將自己放過,不敢相信,憂憂慮慮的往外挪步。
”你……”孝宗將她喚住,”回來!”
川人以為他變卦,有些急了,”皇上……”
”放心!朕不會為難她,隻想要她留下姓名。”
”小女子薛瓊雅!”
”好個瓊姿雅態!”孝宗由衷一讚,”你去吧!”他吩咐川人將她送回浣衣局,並給蘇總管下旨,挑件最便當的活讓薛瓊雅幹。
薛瓊雅走後,孝宗不住的念叨著這個名字”薛瓊雅,薛瓊雅……”
至此而止,衣物風波過去,人心漸平。
寵妾女昏倒後,被微服巡街的孝宗救回宮中,想想自己遇到天下最尷尬的事,羞澀又可悲。她不思飲食,一時昏迷,一時清醒。
孝宗不放心,竟親自侍奉。
寵妾女心下感激,”皇上,你真好!”
孝宗歎笑,”前些天,如果不是川人勸阻,朕就差點錯殺了薜瓊雅,一點都不好啊!”他將衣物之事告訴她聽。
”薛瓊雅?”寵妾女驚呼,”她是宮黛楚的師姐,我哥的另一女徒啊!”
孝宗猛然醒悟,”難怪朕總覺的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左思右想就是得不出所然。聽你一說,茅塞頓開!還好有川人勸住了朕,否則,楚楚一定要恨死朕了!”他禁不住眉開眼笑。
寵妾女說”曾受薛瓊雅父母臨終遺托,我與哥去過左相府找她,可就是沒見著。”
孝宗不解,”你們怎的到左相府找她?”
寵妾女說她與左相府的三公子同闖江湖多早,情義相投,而隨三公子回府完婚,卻不知怎麽到了浣衣局作工?
孝宗想薛瓊雅既是宮黛楚師姐,自是不宜屈在浣衣局為工,他吩咐川人去把薛瓊雅接來宮中居住。
川人去後,寵妾女一笑,”皇上挺依從川人的!”
孝宗說”川人作的事講出的話,一般都是正確的。因為有她,朕才感生活輕鬆。”
寵妾女狐疑的問”皇上既這般看重川人,為啥總是給她個領班,不見封號?”
孝宗一笑,”川人是朕紅顏知己,你隻莫誤會。再說,川人早被太上皇禦封‘雪人'''''''',誰也不能動她!”
寵妾女尤為不平,”太上皇一個禦封,便封住了川人終身,太不公平了。”
孝宗立起,”那時隻因惠王不斷騷擾川人,太上皇便禦封她為雪人,是給她自身安全的一個最佳保障。”
寵妾女語勢逼人,”可是,如今你是皇上,不可以解除太上皇的禦封嗎?她那麽年輕美麗,難道就因一個‘雪人''''''''封號,而要毀了一輩子嗎?”
她的話使孝宗進入一種迷途,”你太江湖兒女氣了!”
寵妾女一嘟嘴,”我是替她惋惜!”
孝宗不再說什麽,隻是替她掖了掖被角,轉過身去,望著窗外。目光落處,團團竹影投下一片陰暗。
薛瓊雅見川人到來,得知聖意,謝過皇恩,卻又婉言拒恩。
蘇總管本以為她因禍得福,從此一步青雲,而她偏不將似錦前程放在心上,不免嗔責”別人想方設法削尖腦殼往宮裏鑽,搭雲梯踩門道往上攀,為的就是在宮中謀個差事。而今皇上看上你,你卻不去,真真搞你不懂!”
薛瓊雅低嘟”你是看不懂的!”
蘇總管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她的選擇究竟為了什麽,不甘心的說”皇上身邊的人比個七品官還中用,尤其是川人姑娘比什麽相爺什麽尚書還氣派。你若去了,說不定有朝日也能爬到她那個位子上。”
薛瓊雅聽著,似乎生命從白晝轉入黑夜,無休止的空虛寂寞滑淌,難以找到永恒的歸宿。
許多日子以來,左相府大公子不見東方妙離露麵,心亂如麻,亂後如癡,呆在府中,食不甘寢不安。
二公子吹著口哨,慢騰騰的走進大公子房間,”難怪大哥前些日子精神抖擻,原來是豆漿滋補,更是飽餐豆漿女秀色所致。而今精神頹廢,莫不是想那漿思那女了?”
大公子惱”你跟蹤我?”
二公子一笑,如實說”我不但跟蹤你,還跟蹤打聽過了,那豆漿女的姓名住處。”
大公子一把拉住他,急問:”她姓啥?住哪裏?”
二公子告訴他:”豆漿女叫東方妙離,家住城郊西苑村。”
大公子由衷高興,”二弟,謝謝你!
是夜,月朦星稀,唧唧蟲鳴,咕咕蛙聲在靜諡的西苑村交響。
兩條人影悄悄潛進東方家的院子,躡手躡腳的。
東方母因是小解,半夜起床,見兩個人鬼鬼崇崇的靠著窗子,正用手指捅窗戶紙,嚇得大叫”有賊啦!”
三公子聞聲趕來,”大娘,賊在哪裏?”
東方母抖抖索索的指著兩個慌慌張張往外逃的賊,”那……那……”
三公子飛步上前,一把揪住他們的衣領,強拉過頭,見是自己的兩個哥哥,大驚”你們……”
他們見抓”賊”的竟是拋父棄母離家出走的三弟,不由也是大驚。大公子作”賊”心虛,不敢正視三弟,垂下頭去。
二公子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反而笑出了聲,”三弟,你叫我們找的好苦啊!”
三公子憤的一甩手,”你們找我幹什麽?”
二公子說”治老爺子的病唄!”
大公子抬起頭來,”三弟,前番你為右相府的那門親事離家出走,現番又為薛瓊雅出走,一走再走,實在令老爺子大失體麵,好為痛心。不管怎麽樣,老爺子好歹是朝庭堂堂左相爺……”
”住口!”三公子打斷他的話,”你們走!”
大公子猶豫再說什麽,而二公子恐他將來意露出,再生事端,忙笑嘻嘻的向三公子打個拱,拉著不願離去的大公子急急走了。
東方母揉著胸口,咂著嘴,”哎呀呀,原來左相府的三公子就是你。”
”大娘,並不是我存心欺瞞你們母女,而是我根本不願想到自己是什麽相府的人……”三公子說到這兒,打住了話,原來他看見東方妙離正倚著門檻望著他,滿眼凝聚著淚水,更是愧疚焚心,”妙離,對不起!”
東方妙離微微苦笑一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本來惆悵一直侵擾著三公子,這時卻被希望與憧憬所代替。
飄來蕩去的夜風,和著蟲蛙聲,雖是吹著歡欣的韻曲,但聽起來似乎是伴著無窮無盡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