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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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周百仁逃回府中,入了臥室,脫去夜行衣,剛換好衣服,就聽見”篤篤”敲門聲,”誰?”

    ”爹!”傳來周凝紫的聲音,”是我,凝紫!”

    周百仁打開門,”凝紫,都已經三更了,你還沒睡?“

    ”咦?爹,你咋滿頭大汗?”

    ”哦,是麽?”周百仁掩飾一下慌亂,”剛才作了一個惡夢!”

    周凝紫瞥見床上被子疊得整齊,不像個惡夢擾人之所,不由疑惑。

    ”凝紫,你有事麽?”

    ”爹,娘去外婆家這麽久了,我打算明天去鄉下接她回來。”

    ”你要去接你娘?”

    ”是的,我好想娘!因怕你明天一早上朝,所以我隻好現在過來打擾爹。”

    ”楚兒與你一同去嗎?”

    ”這些天,她對我愛理不理,有時甚至連她人影也找不到。”

    周百仁見兒子神色迷茫,想他與宮黛楚之間已然發生感情危機,或許日後有可能破裂,這都是自己連累了他,不由為自己的罪惡行為而痛恨自己,但他不得不安慰兒子,”凝紫,女孩子總喜歡鬧點情緒,有時似陽光,有時似霧似雨,都正常,你不必有所憂慮。”

    周凝紫經父親點化,不免寬些心。

    周百仁坐下來,”近些日子以來,爹每晚惡夢相擾,以致心血不旺,全身無力,隻怕後事不久。爹想有生之年,看你將楚兒娶過來,成為眷屬。”

    周凝紫鼻子一酸,”爹的身子曆來硬朗,不會有事的,別胡說!爹,你別為我操心了,自己多珍重身體。”

    ”你是爹唯一的兒子,爹能不操心你麽?”

    ”爹的身子既然有恙,我更應接娘回來,也好有個照應。”

    周百仁許是心慌,許是意亂,答非所問”凝紫,當今皇上也很喜歡楚兒,你知道嗎?”

    ”爹,啥也別說了,睡覺吧!”周凝紫為父親鋪床展被,扶他上床,為他褪下鞋,掖好被,一切妥當,方才出去。

    在他輕輕關門之時,周百仁將他喚住”凝紫,皇上的妹妹相思公主,你認識嗎?”

    周凝紫一愣,不解,”爹,今晚你又是皇上又是公主的,咋了?”

    ”沒什麽!”周百仁揮揮手,”你去睡吧!”

    宮黛楚師徒來到侍郎府外,躍過高牆,落入院內。

    忽地,從空撒下兩張巨網,罩住他們,緊接著從四麵八方湧出十幾個手執兵器的壯漢。

    薛聆瀟運刻石神功,偕宮黛楚衝出網來。

    宮黛楚隻一輕催寶劍,便有幾個傷於劍下。

    周凝紫從父親房中出來,走過對麵曲廊,見這邊情景,一躍過來。他一驚一喜,”楚,聆瀟大哥,你們怎麽來了?”

    宮黛楚問”你爹呢?”

    ”睡了!”

    宮黛楚冷笑一聲,”他睡得著嗎?”

    周凝紫回答,”是的,他睡著了。”

    ”周凝紫!”宮黛楚忍不住大叫一聲,”你還要維護他到幾時?”

    周凝紫驚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宮黛楚一咬玉齒,香喉如哽,”你……你……你……”她無能為力再說下去,催劍直點周凝紫胸前,臉色一片淒然。

    周凝紫並不避讓,”你到底咋了?”

    薛聆瀟握住宮黛楚握劍顫抖的手,”楚兒,也許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若不是薜聆瀟擋著,宮黛楚的劍真要點到周凝紫,她唇浮一絲慘兮兮的笑,”周凝紫,你就裝吧你……”

    周凝紫如墜雲霧,”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宮黛楚心中憤恨一泄於劍,手腕一翻,一劍下去,身旁的一株鬆柏被她攔腰斬斷。之後,她飛身而逝。

    周凝紫一把拉住薛聆瀟,幾乎是哀求”聆瀟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麽,請你告訴我!”

    ”去問你爹!”薛聆瀟拍拍他的肩,縱身而去。

    周凝紫衝向父親房中,撲到床前,推搡著父親,”爹,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告訴我啊!”無論他如何用力,父親就是不作聲,儼然睡熟了。他住了手,垂頭向外走。

    周百仁睜開眼晴,目送兒子一傾一斜的身子,深深感到父子之間已開始有堵無形的高牆阻隔,淚從他眼角沁出……

    一股不可言述的滋味壓迫著周凝紫,幾乎要窒息。他渾渾噩噩的走過一條又一條的回廊,一條又一條的甬道,神思恍惚的走到柴房門前。

    柴房傳出”嘻嘻”又”嗚嗚”的怪聲,在寧靜沉寂的夜晚,異常愴然。

    柴房披頭散發、瘋瘋癲癲的人正是雲落。她一見有人推門進來,直往後退,躲在柴草中,蜷縮一團,”宮知府,不是我殺的你,不是我,不是我……”

    周凝紫拉她出來,大驚失色,”娘,怎麽是你?娘,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雲落後退,”你,你,你是誰?”

    周凝紫欲哭,”娘,你怎麽連孩兒都不認識了?我是凝紫啊!”

    ”凝紫?凝紫?”雲落喃喃念著,伸出抖索的手撫摸著周凝紫眉宇間的朱紅,”是,是,你是凝紫!”

    周凝紫扶著她,”娘啊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雲落苦苦一笑,”我哪裏是你娘了?慕容清愁才是你的親娘!”

    周凝紫曾想過父親與慕容清愁之間有糾葛,但他沒想到她竟會是他的親生母親。一時之間,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娘,你能不能說明白點?”

    雲落幾分清醒幾分糊塗,”你爹是蓬狹殺手,害人無數,慕容清愁怎麽會愛他……”

    她的話如同五雷六炮轟擊著周凝紫,汗珠齊滾,濕透衣衫,迷濛雙眼,腦子一片空白。

    雲落仰頭大笑又大哭,”啪”的一聲倒地,口吐白沫而死。

    窗外人影一閃。

    周凝紫一躍而出,以快不不能再快的速度,一把撕下來人麵巾。

    麵巾下是周百仁表情複雜的臉。

    頓時,周凝紫什麽都明白了,又痛又恨,一掌投在父親胸口。

    周百仁踉蹌一步。

    周凝紫似失理智,又一掌擊出。

    周百仁吐出一口血來,”凝紫,不管我是誰,都是疼你愛你的爹!”

    ”我不要!”周凝紫一拳砸在石上,同時,額角隨著落下的拳頭抵石,血珠滾落。

    夜,死一般的沉寂,卻又似乎響著幾聲冤魂的嗚鳴。

    宮黛楚坐在河邊,冷星孤月之光隱著她美麗的臉蛋,襯映清寒。她在出神,她在發呆。

    薛聆瀟站在她的身邊,輕輕喚聲”楚兒……”

    宮黛楚沒有聽見師父在叫她。

    薛聆瀟好想勸慰她,但深深懂得一個遭受突如其來打擊的人是聽不見什麽。他望著一動不動的楚兒,好心痛,禁不住輕輕握起她的手,埋在他的雙掌之中,感覺到她的小手是無比的冰冷。此時此刻,她的心更加冰冷。

    他們誰也不曾說話,隻有河水流動的聲音。

    天際處漸露一方魚肚白,太陽慢慢露出臉。它似乎失去了昔日的奇光異彩,給大地鍍上一層昏暗,陡添一份冷霞。

    周府靈堂,白幔懸掛,黑紗圍壁,煙火點點,白燭燃燃。

    周凝紫直僵僵的跪在母親靈前,往盆中一下一下的添著紙錢,表情麻木,動作機械。

    周百仁慢慢踱進來,挺直的脊背似乎佝僂了一些,人也蒼老了許多。他望著靈堂的擺設,想起雲落生前為他所做的一切,禁不住鼻子有了酸意。

    周凝紫想以前的父親溫和慈祥,有才華,很實幹,無論府中下人,還是朝庭官員,更有高高在上的天子,都敬重他,信賴他。他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好父親感到驕傲自豪,幾乎是很崇拜父親,立為標榜。但是,昨夜所發生的一切令他沮喪、懊悔、痛恨!他很不願相信他的父親就是十惡不赦的蓬狹殺手,然而,事實就是真實得任天也辨解不了。他看到父親在為母親燒紙錢,不由為亡靈感到屈辱,劈手奪過父親手中的紙錢,並將火盆移到另一邊。

    周百仁翕翕嘴唇,想說什麽,又咽下肚去。

    周凝紫不願看他,也不願和他說話,一下一下的添著紙錢。

    風從外泄進,紙灰被吹得四處飄飛。

    河中的流水聲似乎變成了嗚咽聲,不似以往的明快。

    幾日幾夜過去,宮黛楚終於啟齒,”師父,你回去吧!”

    ”不!楚兒,我陪你!”

    ”師父!”宮黛楚微微搖頭,”我想獨自靜靜……”

    既然如此,薛聆瀟還有什麽好要求呢?他隻能無可奈何的走進他的那間小屋。他看見母親黯然的坐在屋子裏,”娘,你怎麽回了?”

    慕容清愁說”其實,我早就回了,但見你與楚兒在一起,沒敢打擾你們。”

    薛聆瀟唇角牽動一下,”打擾我們?”

    ”聆瀟,娘知道你必然會怪娘……”

    ”娘,我沒有!我隻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麽會與周百仁那號不仁不義的人生下凝紫?周百仁那個魔鬼居然會值得你為他生兒子,簡直是不可思議!”

    慕容清愁很為悲哀,”聆瀟,兒子,過去的就別提了,好嗎?”

    ”過去?你們的過去導致了我們這代人什麽樣的現在,你知不知道?先是妹妹愛上了同母異父的弟弟,而羞辱,而出走。而我作為你的兒子,為了按照你的意思去辦,為了成全楚兒與凝緊,我隻能逃避在他們之外。為了你與周百仁的兒子,我隻能埋卻自己的感情,不敢去愛自己喜歡的楚兒。”薛聆瀟愈來愈激動,”娘,你知道你兒子我薛聆瀟堂堂正正一個男人是什麽樣的感受嗎?”

    慕容清愁痛心不已,”兒子……”

    薛聆瀟繼續說”但是,不管什麽感受,隻要楚兒快樂,我都可以忍。但是,楚兒快樂嗎?現在,楚兒隻能倍受痛苦煎熬,自我折磨……”

    慕容清愁忍不住截住兒子的話,”楚兒怎麽了?”

    ”怎麽了?”薛聆瀟重複一句,”還不是因為周凝紫是周百仁的兒子?而周百仁就是殺害楚兒一家的大仇人!”

    ”啊?”慕容清愁幾欲暈厥,”……”

    ”娘,你想想凝紫如果不是你與周百仁的兒子,他們的情形又會是怎麽樣?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慕容清愁聽著兒子的聲聲怨憤,心如錐刺,陣陣作痛,淚珠滴落。

    薛聆瀟牙關咬得錚錚響,”周百仁害我們骨肉分離這麽多年,害楚兒家破人亡,我要殺了他!”

    慕容清愁拉住他,”聆瀟,凝紫已經沒有了我這個娘,別讓他再失去爹啊!”

    滿腔的怒火仇恨化作利劍灼劃著薛聆瀟的四肢百骸。他真的不明白那麽多人的性命,為何就抵不上一個周凝紫?他理會不到母親是怎樣的思想感情!他全然不顧的推開母親,向外衝去。可就在這一刹,他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周凝紫,看到了他蒼白的臉色,淒酸的神情。於是,他停住了腳步。

    ”娘!”周凝紫”卟通”跪在慕容清愁麵前,抱住她的腿,聲淚俱下,”娘!”

    這是慕容清愁一直所渴望的,如何不興奮激動?但是,麵對如今的情形,她隻能以痛製痛,將他扶起,”凝紫,我不是你娘……”說著,她卻忍不住哭了起來。

    ”娘,娘……”周凝紫淚奔,”你是我的親娘,為什麽就不肯認我啊?娘!”

    慕容清愁聽著他的聲聲呼喚,再也抑製不住對他的疼愛,將他抱在懷裏”凝紫,我的兒,娘對不起你啊……”

    及至這裏,薛聆瀟說不上心中是什麽滋味,他為剛才對母親的指責後悔了。

    他拍了拍周凝紫的肩,”凝紫,去看看楚兒吧!”

    河邊,宮黛楚已站起,靜佇樹下,風掀白裳拂青些,儼如玉雕。

    ”楚……”

    她不望也知道是誰來到了她的身邊。

    周凝紫低聲的說”我知道,你必定會恨我……”

    宮黛楚唇邊浮出一絲令人痛心的慘笑。

    周凝紫真不知如何是好,”我……你……”

    現在,宮黛楚什麽也不想聽,什麽也不想說。

    周凝紫無奈的望著她的離去。

    左相得知二兒子因色起心而遭斷指,認為是給那不成器小子的懲罰,以為他會從此走上正道。

    相夫人畢竟女人心腸,被兒子的哭鬧打動,不免在左相跟前嘮叨。

    外邊有好事者藉以二公子斷指作為笑料,四處傳播。

    再不爭氣也是自己的兒子,況且左相又是個極好麵子的人。於是,他禦前狀告宮黛楚目無國法,為所欲為,任意殘害他人。

    更有惠王聞這信息,落井下石,也在孝宗跟前狀告宮黛楚擾亂朝綱,殘殺王府侍衛,要求將她緝拿。

    孝宗深知宮黛楚的為人品性,根本不相信。聞她在京城,就微服出巡,意求一見。但找遍大街小巷,小店大鋪,都不見她的蹤跡。

    他冥思苦想,生發一計,下旨貼榜緝捕宮黛楚。想她受冤,必定不服,或許前來,為自己申辯。

    誰知一連半月,不見她露麵,倒是二公子隨父進宮,再告於她。

    孝宗問”宮黛楚為何斷你手指?”

    二公子說她貪慕相府榮華,要嫁給他,他因喜歡另一姑娘,不答應,她不服,就報複他。他扭曲事實,有鼻子有眼的捏造謊言。

    孝宗聽著,很覺好笑,但礙於皇威,隻將頭偏偏,掩嘴偷偷一笑。

    二公子自以為皇相一連褡,必定相維相護,好生得意,”皇上……”

    孝宗說”朕問你,你說你喜歡另一個姑娘,難道這個世上還有比宮黛楚更美更動人的嗎?”

    ”是的!”二公子一臉垂涎,”那姑娘美如嫦娥下界,織女落凡塵。”

    ”哦,有嗎?”

    ”有哩!所以,我喜歡她,而不喜歡宮黛楚!”

    ”宮黛楚就稀罕你!”隨著一種滿含譏誚的笑聲,宮黛楚若飛而到。

    但見她黑紗著體,青絲抿發,素豔清清,顧盼如凝,眉似黛流,目若碧水。美人美態,無可形容。神態裝束一改往昔,與前判若兩人。

    她施了一禮,”民女宮黛楚參見皇上!”

    孝宗見到日思夜想的意中人,身心一蕩,朱筆一落,紅潮湧龍顏,”姑娘是江湖盟主,不必有禮,快快請起!”他離案去扶她,特意賜她座位,指她問二公子”你看清楚,是她宮盟主斷你手指嗎?”

    二公子報仇心切,一連聲說”是,是,是!”

    孝宗說”宮盟主閨心若玉,品性如蘭,居然會對他動心?”他對宮黛楚的讚賞溢於言表,對二公子的貪花戀蝶的品性早有所聞,言語之下,對他產生極端的鄙視。

    孝宗對宮黛楚的態度,左相瞧在眼裏,深知她在孝宗心目中是何等地位,不由對她刮目相看。他是位見多識廣的相爺,想自己非但告不了她,隻怕反而會被孝宗降下一個什麽罪名,慌忙拉兒子告退。

    ”慢著!”宮黛楚仗劍攔住他們,嗤鼻一笑,”相爺,本姑娘向是敢作敢當,事有曲直,希你在事情有個了落再走!”

    孝宗說”相卿,為令公子斷指一案,朕費了多大心思,你是知道的。現在,‘罪人’既已自投案,你反倒不想看看什麽樣的結果麽?”

    ”卟通”一聲,左相拉兒子跪伏,”皇上,微臣教兒無方,望乞恕罪!”

    孝宗一拍龍案,指二公子說”宮盟主為人品性,朕最清楚不過,決不會隨意傷人,希你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個清楚明白,不許有半句偽言!”

    二公子見觸怒龍顏,嚇得直哆嗦,隻能將事情一一稟告。

    孝宗即命人前往城郊西苑村宣召三公子與東方妙離進宮。

    又值右相有事進見孝宗,見到失蹤多年的女兒,很是悲喜交集。

    他拉女兒到孝宗跟前,”微臣曾將小女進獻皇上,不想小女年幼稚嫩,不懂皇恩浩蕩。今她已長大成人,還望皇上接受臣的一片誠心。”

    孝宗見那妙離嬌臉紅霞襯,朱唇絳脂勻,蛾眉如煙,雲鬢蓬鬆,真是位罕見的美人。他望她一笑,再拿眼望住三公子。

    三公子神情焦慮,”皇上……”

    ”罷!”孝宗明白他的意思,笑說”你與妙離姑娘相親相愛,朕明白!放心,朕不會拆散你們倆!”

    三公子與東方妙離相視一望,”皇上……”

    孝宗說”朕今賜婚,讓你們花好月圓,有情人終成眷屬,婚宴就在宮舉行。”

    三公子二人深謝皇恩,但對西苑村的農舍極有感情,所以不願在宮鋪張,而要求回鄉下。

    左相右相雖不舍骨肉,但也隻能任他們自己作主。

    孝宗對左相說”子不教父之過,愛卿是知道的。萬惡淫為首,色從手邊生,宮盟主維護正義,路見不平,沒取你兒子性命,隻斷一指,並不為過,隻是一種警誡!”他又轉向二公子,”你既有三房四妾,理應知足,卻在外胡作非為,仗勢欺人,朕本可以治你罪,但念你無血債,況且你父親於朝庭有功。朕今放你一馬,希你好自為知。倘若再有此種事件發生,被朕得知,定治大罪!”

    左相父子郝顏,誠惶誠恐謝過皇恩。

    眾人一齊謝恩退宮時,不見宮黛楚,孝宗格外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