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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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城靠海,春季的陽光不急不躁。

    南清高中的黑色鐵欄旁,高大的槐樹枝芽繁茂,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上課時的校園空曠安靜,隻有幾個巡邏老師在校園內轉動。

    “陳桉,你給我站起來。”

    一道怒吼聲從高(一)7班傳出來,巡邏老師已經見多不怪了,平靜的從班門口走過。

    隻見站在講台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女老師,臉色陰沉,眼睛緊緊盯著後座的一個人。

    一排排的學生像撥浪鼓一樣,一個個轉過頭看向後排窗戶那個位置。

    單人桌上趴著一個女生,女生聽到她的名字,緩緩從桌上抬起頭,睡眼朦朧地看了看四周,發出疑問,“下課了?”

    全班哄得一聲大笑起來,後排幾個男生嘻嘻笑笑地衝女生使眼色。

    見狀,女老師臉色又暗下幾分,怒不可遏道,“你給我去外麵站著。”

    陳桉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睡覺被逮了,陳桉揉了揉眼睛,十分自覺地從後門走出去,站在後門外麵。

    教室裏的老師又說了陳桉幾句,無非就是“不學無術”,“占用學校資源”等等話。

    陳桉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她搞不懂明明其他任課老師都直接無視自己上課睡覺了,這個英語老師卻還總管著自己,有事沒事就找自己談話,上課也盯著自己。要不是陳桉昨天熬夜了,實在撐不住了,這節課她都不敢睡覺。

    “也不知道還有多久下課。”

    陳桉惆悵地向後麵牆壁靠去,百般無聊地看著前方發呆,卻在對麵樓道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人正往陳桉方向看過來,陳桉連忙蹲下身子。

    陳桉蹲了小半分鍾,在確認對麵的人走了以後,方才站起身子。

    陳桉鬆了口氣,還好沒有讓他看見自己罰站。

    下課鈴聲響起,王成素從前門走出,十分不滿地瞪了陳桉一眼,陳桉倒是不以為然衝她笑了笑,王成素又瞪了她一眼轉身離去了。

    南清中午統一管理,在學校就餐,剛剛是上午最後一節課,見王成素離開班級,班級中的人便豐湧而出地向食堂方向跑去。

    一個剃著寸頭,個子很高的男生從後門走出,拍拍陳桉的肩膀,“老桉,還罰站呢?走吧。”

    陳桉和葉子笑不急不慢地走在校園裏,他們的目的地不是食堂,而是後門一家牛肉麵館,每個星期都有那麽一天,陳桉會和葉子笑翻牆跑出去開葷。

    陳桉嘴裏叼著棒棒糖,“剛剛我看見林譽了。”

    “那小子,要不是你攔著我,我前幾天就揍他了。”葉子笑比了比自己沙包大的拳頭。

    陳桉無奈道,“表白失敗不犯法,你要是打了人,那可就犯法了。”

    陳桉喜歡了林譽半年,每天雷打不動的送早餐,早安中安午安一個沒落下,在上個星期,陳桉向林譽表白了,然後被他以要學習為由拒絕了。

    為此陳桉難過了一個周末,最後得出結論:他眼瞎,沒眼光。

    葉子笑苦著臉,“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早餐錢,那裏麵可有我一份。”

    “別提了。”陳桉捂著胸口,“我也心疼。”

    那可是實打實的半年早餐錢,以至於陳桉現在看見林譽一半心裏難過,一半肉疼。

    葉子笑道,“現在隻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才能安撫我。”

    走到圍牆下,葉子笑非常自覺地蹲下身子,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上吧!”

    陳桉抬手捶了下葉子笑的肩膀,瞪了他一眼,“我有那麽胖嗎?”

    陳桉身高一米七四左右,體重一百來斤,雖看起來身材修長,但從小學習武術,身上大都是肌肉,密度很大。

    “這裏又沒有外人,你這幾斤,我哪不清楚。”葉子笑撇了撇嘴。

    他從小學一路和陳桉玩到高中,兩人臭味相投,號稱黑白雙煞,一起爬過的牆數不勝數。別說陳桉的體重,其他方麵他也拿捏得死死的。

    陳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倔強的解釋道,“我不胖。”

    “行,你瘦。”葉子笑拍了拍自己的肩,重重地點了點頭,“上吧,我挺的住。”

    陳桉後退兩步,醞釀了幾秒,喊道,“我來了。”

    陳桉來了個助跑,一腳踩上葉子笑的背,葉子笑悶哼一聲,心裏一萬個草泥馬踏過,還說自己不重!

    陳桉一躍到了圍牆頭上,深呼吸平複著心跳,南清的圍牆真高,每次跳牆頭都有種越獄的感覺,刺激啊。

    葉子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望向牆頭,“拉我一把。”

    陳桉十分自信地點點頭,“來吧。”

    葉子笑也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向牆邊跑過去。陳桉伸出手用力一拉,將葉子笑拉上牆頭。

    葉子笑坐穩在牆頭,笑著衝陳桉比個大拇指,“威武。”

    陳桉將額間的劉海往後一撩,“就我這身手,堪比成龍。”

    “先別驕傲了。”葉子笑提醒道,“要被檢查員逮到了,又要記一大過。”

    “對,要再記一過,估計都要退學了。”陳桉一拍腦門,突然想起上個月打架差點被勸退學了,這次要再被記過,老餘估計就要打死自己了。

    “我們趕緊遛。”

    陳桉欲跳下牆頭,突然發現感覺有什麽在盯著自己,轉頭一看,愣住了。

    葉子笑在她說話時,便跳下了牆頭,見陳桉還沒跳下來,衝她喊著,“老桉,下來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底下站著一個女孩,女孩穿著寬大的藍色校服,皮膚細如白瓷,五官輪廓精致分明,一雙杏眼泛著亮光,左眼角邊有一顆淚痣,說不出的風情。

    女孩抬頭看著陳桉,嘴角帶著明亮的笑意,“陳小木,又逮到了你了哦。”

    聲音婉轉,帶著幾分不明的意味。

    陳桉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悲憤的喊道,“許清歌,怎麽又是你!”

    許清歌,陳桉的鄰居,也是陳桉命定的克星。

    許清歌微微一笑,“當然是我,不然誰管你?”

    陳桉內心誹議著,誰要你管。

    陳桉當然不會明說,隻能衝許清歌訕訕一笑,“能不能這次放過我?”

    許清歌抬了抬胳膊上的紅色袖章,“這你還要問,當然不行。”

    陳桉早就料到了,“一個星期的酸奶,我包了。”

    陳桉微微挑眉,“怎麽樣?”

    “這個嘛”許清歌來回踱步考慮著。

    當陳桉以為有希望的時候,她卻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要對你負責。”

    我不需要!

    陳桉咬牙切齒道,“到底怎樣才可以放過我這次,不記我名字?”

    “一個月的酸奶,而且要親自送到我手上。”許清歌衝陳桉眨著眼,似乎早有預謀。

    陳桉瞳孔逐漸放大,堅決地回道,“不行!”

    親自送到她手上,也就是要去她的班上,那麽多人,多丟麵子。

    “答不答應?”許清歌歪著頭對陳桉笑,“如果不答應,可能餘叔就知道了這件事,你就會被罵得很慘,真可憐。”

    “我答應,我答應。”陳桉忙不迭地說,“我送,成了吧。”

    “不行。”

    “還不行?”陳桉將口中的棒棒糖拿了下來,罵罵咧咧道,“你到底要怎麽樣?”

    許清歌說,“剛剛我反悔了,三個月吧。”

    “為什麽?剛剛還是一個月。”陳桉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許清歌點點頭,裝作委屈的樣子,“嗯嗯,剛剛是一個月,但是我反悔了,畢竟你剛剛凶我了。”

    “我哪裏凶你了?我根本沒”

    沒凶你

    陳桉剛準備反駁,就看見許清歌衝自己眨著眼睛。

    她後脖子那塊突然一涼,前幾天陳桉不知道那句話惹到了許清歌,許清歌上來就給自己脖子那塊咬了一口。

    陳桉連忙改口,“不行!堅決不行!”

    三個月,丟人丟三個月,自己丟不起那臉!

    “哎。”許清歌歎了口氣,“那就不好意思了,陳同學。”

    陳桉做了個深呼吸,平複內心的憤怒,“等等,我在想想。”

    “陳桉,答應她。”牆頭另一邊的葉子笑算是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周末還要去打遊戲,你不能被禁足。”

    對,萬一老餘知道了,肯定把自己禁足,這樣就不能出去玩了,可是許清歌

    許清歌雙手抱在胸前,“時間也不早了,你慢慢爬牆,我就先走了。”

    見許清歌欲要走,陳桉咬了咬牙,“行,我答應你。”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許清歌聞言,滿意地點了下頭,“真不錯,慢走噢。”

    陳桉覺得她的笑容覺得格外刺眼,“再見,許同學。”

    陳桉在“許同學”這三個字,咬得格外的重,許清歌,別讓我逮到你的小尾巴,不然我饒不了你!

    陳桉一個翻身,翻越了牆體。

    葉子笑見陳桉臉色不怎麽好看,無奈道,“怎麽又被逮到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每次都能被許清歌逮到?”

    從小到大,幾乎每次陳桉做什麽壞事,都能被許清歌抓住,就像許清歌身上裝了個陳桉牌雷達一樣,一逮一個準。

    葉子笑語氣頗為無奈,“上次,我們打架,也被清歌姐逮住了。回去被我家老頭罵得好慘。”

    陳桉將口中隻剩的糖棍拿出,隨手丟進了垃圾桶,“算了,別提上個月的事了,越提越生氣,我被禁足了兩個星期。”

    許清歌人前是清純溫柔學姐,在陳桉這裏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