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桉將手裏的獅子玩偶遞了過去，“既然你誇我可愛，我就大方點，把這個送給你。”

    許清歌望著懷裏的玩偶，想起床上一堆陳桉送的玩偶，無奈地說道，“家裏有很多了。”

    小時候，陳桉脾氣又臭又倔。許清歌十歲生日那會兒，陳桉和許清歌難得有一次機會去電影院看喜羊羊，在售票大廳裏陳桉第一次玩了抓娃娃機。許清歌看中裏麵一個企鵝玩偶，陳桉自告奮勇要試試。

    結果一向對自己玩遊戲技術頗有自信的陳桉，卻連抓數次不中，在抓娃娃機上狠狠栽了跟頭。許清歌看著急得滿頭冒汗的陳桉，勸了一句“算了吧，別浪費錢了。”

    小姑娘當場就不高興了，全程黑臉回了家。陳桉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許清歌以為她第二天就會好，沒想到連著一個星期晚上都沒找她一起回家。正當許清歌想主動求和時，陳桉卻抱著滿滿一大袋子玩偶找到她，一把塞到了她懷裏。

    小姑娘當時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表情特別神氣，“我抓的，厲害不？”

    後來許清歌才知道，小姑娘連著幾天晚上跑去影廳練抓娃娃機，把人家娃娃機裏麵的玩偶全部都抓完了，嚇得影廳的負責人都出來了阻止她繼續玩了。

    陳桉昂了昂頭，“再送你個新的嘛，這個可是我一下次就抓住的，幸運的玩偶。”

    許清歌捏了捏獅子玩偶的手，“我就勉強收下。”

    陳桉幽幽地說，“怎麽搞得像我求你收下一樣？”

    許清歌笑了笑，“難道不是嗎？”

    陳桉哼了聲，她才懶得和許清歌計較，當初如果不是許清歌喜歡娃娃機裏麵一個玩偶，她才不會花了自己半年零花錢去一遍遍玩抓娃娃機，隻為那個玩偶。

    陳桉和許清歌一起回了陳記豬肉鋪，陳餘一見陳桉的發型，頓時臉變得鐵青，好在許清歌攔著勸導陳餘，陳餘才沒有一掃帚把陳桉掃出店裏。

    周一升旗儀式，陳桉因為周末作業沒有寫完，被班主任單拎出來站在觀眾席台階上麵訓話。

    一同被拎出來的還有葉子笑和班上兩位男生，一個長得瘦瘦小小的叫孫群，一般都叫他孫猴子，另一個長得五官比較端正但是皮膚很黑的是謝行。

    葉子笑努力控製麵部表情，“老桉，你這發型一言難盡。”

    陳桉說，“新發型，醜三天。”

    葉子笑笑道，“那你這醜的估計不是三天的事。”

    旁邊兩個男生都笑出聲來，陳桉笑罵道，“你管我。”

    班主任迎麵走了過來，“笑什麽笑。”

    他們見班主任走了過來，立馬老老實實斂了笑容。

    班主任丁叢勝，常年擔任班主任，年過五十，剃著光頭，人送外號“老丁頭”。

    丁叢勝見這幾人罰站還有說有笑，語氣頗為無奈，“罰站還笑，真不知道是誇你們心態好，還是說你們臉皮厚。”

    孫猴子小聲嘀咕著，“我們心態好。”

    陳桉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莫名戳到她的笑點了，但奈何老丁正在麵前，她隻能強忍著笑意。

    “每次都是你們四個，知道別人怎麽稱呼你們嗎？”老丁說，“四大金剛，你們聽聽，這好聽嗎？”

    葉子笑笑道，“老丁，其實挺好聽的，多酷。”

    老丁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有時間在這裏和我扯皮，還不如想想什麽時候能把作業補好，交給我。”

    陳桉點點頭，“明天肯定交。”

    老丁說，“今天下午交。”

    “能不能明天交？”謝行哀求道。

    老丁一錘定音，“就今天下午交。”

    “啊？”幾人全都哀嚎出聲。

    “讓我們有請學生代表高二的許清歌同學上台講話。”

    廣播裏傳出聲音，操場上頓時響起一片掌聲，紛紛抬頭向主席台看去，陳桉也不例外。

    “大家好，我高二一班的許清歌，今天帶來的講話題目是《有理想才有未來》”

    許清歌的聲線溫潤清沉，枯燥乏味的句子從她的嘴裏說出，都染上了幾分蘇意，低回輕柔，很抓人耳。

    陳桉站在這裏隻能模糊地看見許清歌的身影，但能感受到許清歌站在那裏從容不迫。

    老丁長歎了口氣，“你們看看許清歌，人家天天上台講話，成績數一數二，和老師討論的都是題目，你們呢？在和我拉扯什麽時候交作業，看看這差距。”

    孫猴子撇了撇嘴，“老師，人家是高二，我們才高一，沒什麽好比。”

    老丁說道，“有什麽區別？不都是學生。許清歌說不定都不用高考，直接就能報送。你們路在何方？”

    葉子笑接上話，“路在遠方。”

    “你在和我扯皮，就給我寫個800字保證書。”

    “不敢了。”

    老丁臨走時又掃了一眼他們，“老老實實罰站，講話結束你們就可以走了。”

    陳桉從小聽別人誇許清歌，什麽天花亂墜的誇法都聽過，早就免疫了。

    孫猴子倒是整好奇了，“誒，你們說許清歌真的那麽牛嗎？老丁這麽誇。我來學校半年了都沒好好看見過她。”

    “那就是你孤陋寡聞了。”謝行說道，“反正就是學習很好。”

    孫猴子問道，“你見過？”

    “在籃球場見過。”謝行看了眼陳桉，“她來給陳桉送鑰匙。”

    孫猴子立馬來勁了，胳膊碰了碰陳桉，“你們認識？”

    陳桉從許清歌的講話裏回過神來，隨口答道，“隔壁鄰居，不怎麽熟，就有時候會互相借個東西。”

    葉子笑睨了眼陳桉，陳桉衝他挑了挑眉。她和許清歌一般在學校都會裝作不是特別熟的樣子，就算知道她們是鄰居，也會認為她們就是普普通通的鄰居，見路上會點個頭的點頭之交。

    孫猴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總有一天我要好好瞅瞅是何方神聖。”

    升旗儀式一結束，操場上的人便豐湧的向四周散去。

    陳桉直接坐到了台階上，“終於結束了。”

    謝行問道，“下節課什麽課？”

    葉子笑答道，“老丁的數學課。”

    孫群哀嚎一聲，“一節更比六節長。”

    “喲，這不是七班的四大金剛嗎？”

    一聲嗤笑直接吸引了他們幾人的注意力。

    陳桉聞聲看去，隔壁班一個混混，胡臨海。

    因為嘴太臭了，上個月直接被陳桉揍了一頓，骨折了，請病假請了一個月，沒想到現在回來了。

    陳桉直接選擇了無視，她怕自己忍不住再打他一頓。

    胡臨海笑了聲，“嘖，這不陳桉嘛，又罰站呢。”

    葉子笑橫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胡臨海回懟道，“我和陳桉說話，關你屁事。”

    葉子笑下一秒就要衝上去，陳桉抓住他的臂彎，“不和這種人計較。”

    現在正值大課間，附近人很多，大庭廣眾之下打人總是不太好，等人少的時候，陳桉不介意再揍他一頓。

    “你這新發型還真是，嗯……很有個性。”胡臨海故意拉長語調，明顯的挑釁意味。

    孫猴子從台階上站起，“不是我說，你個大男人總是和女孩子過不去幹什麽，被女孩子揍成那個樣子，還不願意認輸呢？真丟我們男人臉。”

    一提及被揍的事情，胡臨海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揍你。”

    孫猴子往陳桉後退了退，“桉姐，保護我。”

    陳桉神色很淡，“好像上次是門牙沒了，哦，對了，補牙很貴吧。”

    “上次是意外，這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你給我等著。”胡臨海麵露凶色，惡狠狠地說道。

    謝行悠悠地開口道，“大發厥詞。”

    “你們等著吧。”

    胡臨海見人少自己不占優勢，瞪了眼陳桉轉身走了。

    葉子笑吐槽道，“還以為憋了什麽大招，原來就是過個嘴癮。”

    孫猴子雙手一攤，“桉姐的戰鬥力，他是不是還沒有清醒的認識？”

    謝行問道，“你和胡臨海怎麽結怨的？上個月你把他打成那樣。”

    陳桉垂眸，“他嘴太賤了，說了不該說的人。”

    當著她的麵，說許清歌壞話，明顯不是找死嗎？

    陳桉盯著著地麵，忽而眼前出現一雙白鞋，頭頂上響起一聲熟悉的聲音。

    “怎麽滿臉戾氣？”

    陳桉抬頭去看，許清歌臉上帶著明亮的笑意，令她突然有一瞬間的晃神。

    葉子笑喊道，“清歌姐。”

    許清歌點點頭，“好呀。”

    沒等陳桉開口，許清歌就伸手去揉陳桉的頭，“凶巴巴的樣子真醜。”

    陳桉感受到頭頂的動作，臉上舒展開來，“你才醜。”

    許清歌說，“我不信。”

    許清歌對孫猴子問道，“同學，請問我醜嗎？”

    “不……不醜，很好看。”孫群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見經常站在主席台的人，一時間語無倫次起來。

    許清歌笑道，“你看，你朋友都這麽說。”

    “他騙你的。”陳桉對她做了個鬼臉。

    孫群連忙搖搖頭，“沒有，沒有，我不騙人。”

    陳桉……

    許清歌長眉一揚，意思就是說你看吧。

    陳桉幹脆跳過這個話題，“你怎麽來了？”

    不都是約定好學校裏裝作不熟嗎？許清歌怎麽主動找上來了。

    許清歌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不急不慢的開始剝糖紙，“剛剛有個人滿臉寫著不高興，我想著是不是應該來順順毛。”

    陳桉頓了下，“我又不是狗，順毛幹嘛？”

    “誰說你不是小狗狗？”許清歌笑著將一顆糖塞進陳桉嘴裏，順帶著把糖紙也塞到了她手心裏。

    “姐姐獎勵你吃顆糖。”

    感受嘴裏的甜味開始蔓延，陳桉變的心裏美滋滋的，嘴上卻說著，“誰是你妹妹？”

    許清歌伸手捏了下陳桉的臉，“小妹妹，不許不高興，不許隨便揍人，不許反駁我。”

    “誰搭理你。”陳桉衝許清歌吐了吐舌頭。

    前麵有人在催許清歌快回去，許清歌說道，“我先走了，記住“三個不許”政策。”

    陳桉懶洋洋地說道，“知道了，你好囉嗦。”

    見許清歌走了，孫猴子才激動地蹦起來，“我靠，許清歌真的很好看啊。”

    謝行問道，“你不是說你和她熟嗎？”

    陳桉說道，“是不熟。”

    孫猴子一臉不可思議，“都能摸你頭了，這叫不熟？”

    “是不是四大金剛的一員，這種事都不告訴我們。”

    早已知道情況的葉子笑瞥了眼陳桉，“老桉，你這還不是小妹妹，簡直被清歌姐拿捏得死死的。”

    他剛剛可是見證了陳桉從一臉戾氣到滿臉笑意的完美轉變。

    陳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才是她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