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桉想著許清歌紅了眼眶的樣子，莫名的心慌。

    許清歌小時候是個小哭包，不小心磕了碰了，都會疼得掉眼淚，不過上初中後，許清歌就沒怎麽哭過。雖然有時候在陳桉麵前會裝可憐，但從來沒有哪次真的掉了金豆子。

    但這次許清歌是真的被氣哭了，可是陳桉不懂，氣歸氣，實在不行再多推她幾下，但為什麽要哭？

    陳桉愣在原地好久，直到被葉子笑找到，拉去了政教處。

    政教處裏，老丁和十班的班主任已經在為誰的過錯爭論得麵紅耳赤。

    “剛剛我們班上同學已經說過了，是你們班的人先偷窺我們班女生換衣服，我們同學才出手打人。”

    “先不說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打人就是不對，無論什麽原因。再說了你們班同學說什麽就是什麽嗎？”

    十班的班主任也是個男老師，身材矮胖，說起話來是像激光炮樣，老丁有幾次想說話都沒插進去嘴。

    教導主任見陳桉來了，“你們別吵了，當事人來了。”

    臉上貼著紗布的老猥瑣，挑釁似地挺了挺背。

    陳桉見蘇湉也在場，想她估計是被拉過來做證明的。

    教導主任先是劈頭蓋臉地把陳桉和老猥瑣通通罵了一頓，目無法紀，公共鬥毆，能按上去的罪名全部說了一遍。

    罵完，教導主任端著杯子喝了幾口水，“陳桉你先動手的，剛剛這個女同學說你是因為魏鳴偷看你們班同學換衣服，才出手打人的，對嗎？”

    “對。”陳桉點點頭，“還有另外三個人也是同夥，包括一個拉簾子的，隻是我沒來得及揍他們，隻挑了這個最猥瑣的人揍。”

    教導主任看了眼老猥瑣，“還有兩個？”

    “你說是就是？”老猥瑣吼道。

    蘇湉說道，“那你們拿著望遠鏡看那邊。”

    老猥瑣瞪著她，“看風景不行嗎？”

    “那邊全是班級，有什麽風景可看。”蘇湉氣得臉都紅了，“我們班女生都在班上換衣服，你還找個人拉簾子，存著什麽心思？偷窺你還理直氣壯，主任，你一定不能放過他們這些人！”

    陳桉驚訝地看了眼蘇湉，沒想到蘇湉看起來文文弱弱，說起話來能這麽有氣勢。

    老猥瑣怒道，“我們就單純試試望眼鏡的效果，你有什麽證據？”

    “想要證據，可以。”陳桉說道，“走廊的監控、班級裏的監控，包括其他班上的同學，都把你們這群人猥瑣的麵目記錄下來了。”

    老猥瑣還想繼續嘴硬，直接被陳桉打斷，“信不信我報警，告你。”

    陳桉本來想學著許清歌一樣報出一大堆法律條款來嚇嚇陳桉，可是奈何腦子空空，隻能拿報警恐嚇一下。

    老猥瑣往前衝了兩步，“我就看見一個背影，又什麽都沒看見！”

    陳桉輕笑一聲，“你承認了。”

    “你”老猥瑣漲得臉通紅。

    教導主任見她們義正言辭的樣子，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等會兒就把監控調出來，如果事實確定，李勃把你們班上那幾個人叫過來，一個都不能跑。”

    “主任，這不好吧。”十班班主任坐不住了，“就算我們班上人有錯在前，但是她隨便打人也不對吧，我們人都被打成這樣了。”

    老丁瞬間拔高音量，“一個大男人偷窺在前，我們班女生看不過去，打他怎麽了？你們不能仗著平均成績好，就欺負我們班人。”

    十班班主任來勁了，“老丁，你這麽說不太好吧，打人確實是不對，你這老師沒有給學生樹立好的觀點啊。”

    兩個班主任開始爭論起來，將過錯往各自班級上的人推，一時間又吵了起來。

    “你倆靜一靜。”教導主任揉了揉眉心，“你們是班主任，在學生麵前吵架，像什麽樣子？”

    教導主任一錘定音，偷窺已是板上釘釘，但陳桉打架也不對。

    最後的處理結果就是，事情參與者一律寫檢討書，老猥瑣作為始作俑者，通報批評，叫家長來領回去，停課一周。其他三人直接給處分，而陳桉雖然沒背處分，但是周一要在主席台上讀念檢討書。

    從政教處出來，老丁嘴裏念叨，“陳桉你這件事沒做錯，下次再遇見這種事情，直接上，出事我擔著。十班那老家夥，回頭我要和他好好說說。”

    本來發生這件事情，陳桉還比較沉悶，但老丁這麽一護，心裏多了幾分感動，老丁雖然平時嘮叨了點，但當班主任絕對不差。

    班上的人都已經從操場上回來，看見陳桉從後門走進來，紛紛轉頭看過來。

    以猴子為首的男生，吹起了口哨，“桉姐回來嘍！”

    隨後，班上響起掌聲一片。

    掌聲一結束，就有人站起來大罵起十班那幾人來，班上的人明顯興奮值超標。

    班上的女孩子也在一聲聲眾人討伐的罵聲中，團結一致，化難受為憤怒，跟著罵了起來。

    這屬實是陳桉這架帶來的激昂，先是暴揍老猥瑣，替天行道，後麵又發生被許清歌拉走戲劇化的一幕，不少人都被激起情緒。

    老丁回到班上先是安慰了下班上女生，又是說明了下處罰結果以平眾怒。

    下課後，班上的人依舊興奮，而當事人陳桉卻靠在牆上發呆。

    蘇湉興奮地說道，“陳桉，今天真的是我高中過得最刺激的一天，在政教處和那個老猥瑣對峙，我害怕的要死。”

    陳桉回憶了下，如實說道，“還真看不出你害怕。”

    “從一開始我就害怕的嚇死，但是我一想你都能勇敢地衝出去揍他，我有什麽不敢去做證。”蘇湉豎起了個大拇指，“你做的很棒。”

    陳桉摸了摸嘴角的傷，“那你說，為什麽會有人因為我打架生氣？”

    蘇湉眼珠子轉了轉，“那可能她擔心你。”

    陳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知道許清歌一直都很但心自己。

    許清歌在幼兒園會擔心她被大朋友被搶零食，在小學怕她被老餘打斷腿，初中怕她被孤立，怕她考不上高中。現在高中依舊擔心她會不會被人揍。

    很多時候許清歌就像她的管家，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每次做什麽事情，她還處於懵懵懂懂狀態，許清歌就已經第一時間意識到問題。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許清歌往前推了很長的路。

    長時間下來，陳桉總覺得無論做什麽壞事，許清歌都會給自己兜著。

    陳桉又想起許清歌哭的樣子，長歎一口氣，這次許清歌是真生氣了。

    蘇湉好奇地問道，“你是不是在想許學姐？”

    被猜中腦中所想，陳桉別扭地搖搖頭，“沒，我們不熟。”

    蘇湉說道，“還裝，今天許清歌拉你走的事，已經傳遍整個學校了，況且我還親眼目睹了。”

    “怎麽這麽快？”陳桉驚呆了下巴，這才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蘇湉笑道，“學校的貼吧，傳八卦就是快。”

    “你怎麽和葉子笑都喜歡刷貼吧。”

    陳桉一說，她才發現葉子笑一下課就不見人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到快要上課的時候，葉子笑才回來，扔給陳桉一包東西，裏麵裝著創可貼和紅藥水。

    陳桉剛想道謝，葉子笑就說道，“別謝我，是清歌姐讓我給你的，我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搬運工。”

    聽到對話，蘇湉回過頭來，衝陳桉挑了挑眉。

    她果然沒猜錯，陳桉絕對和許清歌關係很好。

    陳桉看著桌上的東西，默默想，放學她就去找許清歌道歉。

    放學鈴聲一響，陳桉就衝上許清歌班級。

    許清歌班上的老師還在拖堂，陳桉就在門外等著。

    陳桉在門口張望著，許清歌班上的位置是流動的，許清歌現在坐在最裏麵的那組。

    等到老師一出門，陳桉直接走進去，路過好幾個人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

    許清歌坐在前麵的人剛站起來，陳桉就坐了下去。

    “謝謝，我坐一下。”

    許清歌見陳桉的到來，臉上絲毫不起波瀾，低頭收拾自己的書包。

    “許清歌。”陳桉喊了聲，許清歌沒應。

    陳桉索性抓住許清歌的筆盒，不讓她收拾下去，“理理我。”

    許清歌抬眼看了她一眼，聲音很淡，“你哪位？”

    “……”

    陳桉看著許清歌這陌生的小眼神，不知道還真以為她倆剛第一次見麵。

    “我，陳桉。”陳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許清歌，“你，我鄰居。”

    許清歌動了動唇，“不認識。”

    陳桉笑了笑，“沒事，現在認識就行了，我是你姐姐，待會兒姐姐帶你去買糖。”

    “臉皮真厚。”許清歌說。

    陳桉“昂”了聲，“我就是臉皮厚。”

    許清歌淡淡地開口道，“給我，我要走了。”

    “不給。”

    “那給你了。”

    許清歌起身就要離開座位，陳桉慌了，連忙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聲音鏗鏘有力，引得其餘還沒走的人往這邊看過來。

    許清歌轉過頭看她，“哪錯了？”

    陳桉注意到四周投來的目光，放低了聲音，“我…我不該打架受傷，讓你擔心，我保證下次不再輕易動手，一定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許清歌問，“還有呢？”

    “還有什麽？”陳桉摸不著頭腦，這可是自己想了一節課的道歉辭，絕對短小精悍。

    許清歌沉默了幾秒，“你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