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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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寂靜昏暗中,一道清淺的哼唱聲響起。
厚厚的窗簾完全遮蔽窗外的月光,歐式大床上躺著一名形貌昳麗的青年,他雙手交疊在胸前,半長黑發隨意散落在枕上,雙眸緊閉,宛如童話中等待被吻醒的睡美人。
隨著哼唱聲變大,瑩白的指尖跟著輕快的旋律敲擊在手背,色若玫瑰的紅唇緩緩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曲畢,濃密的鴉色睫毛微顫,青年睜開眼睛,揭示出一雙剔透如琉璃的眼睛,微紅的眼尾卻又勾出一抹風情。
他輕笑一聲,清亮的嗓音中語調調侃:“我唱的怎麽樣?”
昏暗的房間除他之外,空無一人,這讓精致昳麗的青年蒙上一層詭異的紗。
【好聽。】
似乎是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至灼腦海中響起一道機械音:【完成全部遊戲,您會實現願望的。】
青年緩緩舉起手,絲質睡衣下滑,露出半截小臂,不過黑夜中他隻能看見一個隱約的輪廓。
至灼看了很久自己的手,又問:“會死嗎?”
【您是指自己,還是他們?】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們的一切將會如您所願,包括生命。】
至灼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放下半空中的手。眼睛適應黑暗後,他坐起身,首先觀察所在的環境。
這就是一間平常的臥室,古歐式風格,物品整潔利落,唯一還算特別的大概是穿衣鏡旁的半圓邊櫃上,一束玫瑰含苞待放。
至灼下床,赤腳踩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緩步走到巨大的窗簾下。
“劃拉——”一聲,半邊窗簾打開,銀白的月光輕撫過他完美的臉頰,照亮半個房間。
月上梢,此刻是午夜,別墅區依稀能看見巡邏保安手電筒的白光。
至灼瞥了眼周圍,拉過一張木椅坐在窗下,風從半開的窗戶穿過,吹動烏黑的鬢發。
他眯起眼睛,感受那抹涼意。冷風似乎讓充斥在神經中的灼燒感降下稍許。
“說吧,現在是什麽遊戲。”
【您目前來到一個新的世界,身份是市至家被帶回來的私生子至灼,今年24歲。在市,陸家一家獨大,門庭若市,但做事一手遮天、隨心所欲,大家抱怨已久,接下來一段時間將會有一場勢力大洗牌。您要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成為最後贏家。】
倚在柔軟的椅背上,至灼聽完他的話,問:“你會給我提供什麽?”
【目前市勢力與關鍵人物,以及一條獨家消息。】
聽到獨家消息,至灼挑了下眉。
市雲海療養院。
10月金秋,主幹道上兩排高大的銀杏枝杈,在半空中交織出一條隧道,扇形葉子隻鑲嵌一層金邊,現在顯然還不是它最好的觀賞時間。作為全市最好的療養院,這裏環境宜人,枝葉搭建的隧道裏人流如織。
隧道盡頭,一隻幹淨鋥亮的黑色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
筆挺的黑西裝勾勒出令人心動的線條,垂在左側的手執一把黑傘,右手舉起,蔥白的指節扣在紅綢領帶上,扯了扯。風吹來,將貼在臉頰與頸側的黑色發梢撩撥出一道微妙的弧度。
青年一路走來,引來許多行人為之側目。
他的腳步最終停在銀杏樹下的一隻木長椅麵前。
“你好。”
坐在長椅上正在翻看筆記本的少年聽到來自頭頂的聲音,他頓了一下,緩緩抬頭。看到來人,黑眸中閃過一絲驚豔。
不過也隻有一瞬。下一秒,他闔上筆記本,嗓音冷淡:“你是誰?”
那人輕笑一聲,沒有回應,兀自上前坐到他的身邊。
拆開束帶,手臂伸直,拇指按下機關。“嘭”地一聲輕響,巨大的黑傘在二人麵前撐開,傘麵幾乎遮住正前方的全部視線。
周圍聚焦而來的視線更多了,伴隨著一些“那是誰?”“打雨傘幹嘛”一類的議論。
傘沿緩緩抬起,黑西裝青年過分漂亮的麵容再次暴露在大家的視野之下,那些議論的聲音仿佛隨之一滯。
至灼側頭與身旁的俊美少年對視。在發現那雙黑眸中的警惕後,他抬一下頭,示意少年注意罩在頭頂的傘。
少年蹙眉,抬頭去看。
“啪嗒!”“啪嗒、啪嗒……”,本風和日麗的天空,忽然下起雨。
巨大的雨滴打在青石板上,路上瞬間嘈雜起來。大家連忙收回視線跑開,去尋找躲雨的地方,再顧不上偷看什麽神秘美人。
在狼狽的人來人往間,安靜坐在傘下的二人顯得格外安逸。
陸照驚訝地回頭,立即對上一雙笑吟吟的桃花眼。
至灼微微偏頭,一縷黑發順著臉頰滑落,清亮的嗓音裏一派輕鬆:“別緊張,看,我是來給你打傘的。”
療養院單人房與醫院大同小異,同樣以白色為主旋律,隻不過生活痕跡更濃厚一些,寬敞之餘多了一些家具。
被雨水朦朧了的玻璃窗下,陸照偏頭看了看外麵的滂沱大雨,又垂頭看了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眼底金燦燦的太陽圖案伴隨著耳邊的風雨聲,仿佛一個笑話。
至灼雙腿交疊,隨意地坐在沙發上。他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熱水,望著窗下的少年笑道:“怎麽樣,是不是我的天氣預報更準一些。”
陸照點頭:“是。”
他回眸去問:“你在哪裏看的預報?”
至灼晃晃手中的玻璃杯,指尖在自己的太陽穴點了一下,卻道:“秘密。”
沒想到問個天氣預報都成為一個秘密,陸照看著沙發上的優雅青年,嘀咕一句:“小氣。”
他轉身離開玻璃窗,隨手將手機放在茶幾上,在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下來。陸照拉回話題,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是誰?找我有什麽事?”
可是,至灼聽完他的問題依舊沒有正麵回答,反而自顧自說了一段話:“陸照,陸家長子,兩年前突然得了一場怪病,隻能擁有最近八個小時的記憶。”
此話一出,對麵的少年身體立刻緊繃起來。
至灼瞥了他一眼,繼續道:“陸家在那一年找遍了國內外的名醫,均沒有結果。一年前,他們把長子送進雲海療養院,之後不聞不問,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孩子已經被陸家放棄了。畢竟一個隻有本能沒有記憶的人沒有任何價值,你覺得呢?”
對麵的少年已經深深低下了頭,微長的劉海遮住他的神情,至灼隻能看到一張微抿著的薄唇。
“抱歉,後麵這些我都沒有記憶。”
雨幕朦朧的窗戶裏,悠閑的黑衣青年忽然放下手中的水杯,從沙發上站起身。他緩步走到另一位少年的麵前。
一根冰涼的手指抵在優越的下巴,微微用力上挑。少年沒有反抗,順從地抬起頭。
至灼垂眸端詳手中的臉。劍眉星目,薄唇淺淡,是獨屬於東方的深邃濃顏。不過下頜線仍舊帶著獨屬於少年的青澀,還沒有完全展露出這張臉應該有的鋒芒與淩厲。
至灼望著他的眼睛,勾唇調侃:“看起來很寂寞呀,小朋友。別難過,現在我來正式回答一下你的問題。我叫至灼,來這裏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想回家嗎?”
陸照昂首怔怔看著他,喉結滾動。
片刻後,他偏開頭,躲開那根冰涼的指尖:“不想。”
“不想啊……”
這個回答好像並不符合至灼的預期,他收回手摩蹉下巴,沉吟片刻後,聳了聳肩:“那沒辦法了。”
“再見。”
至灼抬步徑直朝門口走去。
大概沒想到他走得這樣幹脆利落,陸照偏開的臉上懵了一瞬。他立刻轉身,視線追逐上離開的背影。
路過床的時候,至灼忽然停下腳步。他偏頭望向床頭後麵的牆壁。
那麵牆很特殊,鑲嵌著一整塊白板,上麵用黑色標記筆零零碎碎寫了很多東西,最顯眼的還是左下側的六個大字:你的名字,陸照。
那是每天起床,偏頭就能看到的位置。
至灼保持著偏頭的姿勢,視線停留在“陸照”兩個字上,開口:“那把傘送你了。”
手不自覺攥住單人沙發的扶手,陸照盯著青年,提醒:“外麵還下著雨。”
“沒關係。”
說完,昳麗的青年終於舍得從那麵牆移開視線。他腳步微動,向後轉了半個身子,再次與少年對視。
至灼笑著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多大了?”
大概是還在想外麵的暴風雨,陸照蹙著眉頭:“十八。”
“挺好。”
語焉不明的點評了一句,至灼轉身又毫不留戀地再次朝門外走去。他抬手朝背後的人揮了揮,消失前,給少年留下最後一句話。
“明天見,希望你還能記得我。”
“哢噠”一聲輕響,門徹底關閉。
修長的手按著椅背,陸照盯著那扇棕色的門良久,才緩緩轉正身體。他倚著沙發背,抬眸看向窗戶,一束陽光意外撞進深邃的眼眸深處。
這場聲勢浩大的雨來的意外,走得匆忙,手機中可以查到的所有天氣預報都沒有捕捉到它來去的痕跡。
和剛剛還在這個房間的某個人一樣,神秘又奇怪。
【至灼,容我說一句實話。】
走在遍地積水的銀杏大道上,至灼腦海中忽然響起係統的機械音。
這位擁有魅力電子音的係統惜字,很少說沒必要的話。在離開陸照的病房後,它立刻主動提出,大概是很重要?
“你講。”
【你這身衣服很像人類婚禮司儀的製服。】
“……”
至灼停下腳步,展開雙臂,疑惑地低頭。黑西裝,白襯衫,紅領帶,鋥光瓦亮的皮鞋。
確實挺像。
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
至灼放下手,繼續前進,語氣有些無奈:“沒辦法呀,衣櫃裏正兒八經的衣服也就這一套了,這個身份好像有點窮。”
【是的。】
係統為他的窮做出官方認證。
興許是吐槽出憋了許久的問題,數據流終於通暢了。係統下一句話已經回歸正題:【我給過您關於陸照的完整信息,剛剛您為什麽還要問他的年齡?】
它問完,至灼也恰巧走到了療養院的大門。他站在門禁前,沒有立即回答係統的問題,而是姿態平常地朝保安亭內的大爺笑著點了下頭。
大爺慈祥地點頭回應,伸手按下按鈕。
麵前的閘門打開,邁步走出療養院後,他才忍不住笑著為腦子裏的係統解答這個疑惑。
“這個呀。”至灼琉璃般清透的眼眸流轉,似乎想到了什麽,紅唇緩緩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沒什麽,就是確認一下。”
確認一下,是不是可以合法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