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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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過窗柩,一束束打亮古樸穩重的會客廳,空氣中的微塵都在光線裏舞動出生命的路徑。
“叮”,瑩白細膩的細瓷杯被一隻修長的手擱置在杯托上。
陸興遠望著對麵的青年,啞聲開口:“誠意也表了,茶也喝了,該說正經事了。”
至灼收回手,抬眸望向他。
他笑了一聲:“陸先生,這場生意很簡單。我告訴您一個消息,您自己估價付錢,後續如何由您自己選擇。”
陸興遠看著至灼的笑容,眼睛眯起,心中有些失去掌控的不舒服。
如果說隻是想要錢的話,關於他生病的事情明明足夠用來威脅自己,可是這青年不用,直接說出來後,現在卻又要賣他另一個消息。
他到底想做什麽?
陸興遠抬手喝了一口水掩飾自己的思索,平靜道:“你說。”
“陸軒昂不是你的兒子。”
“嘭!”瓷杯被人猛的砸在桌上,茶水迸濺出來。
褐色的茶水從他的掌紋滴落,陸興遠冷著臉道:“我剛剛是有耐心看你要玩什麽把戲的,但做什麽事都要守規矩,不要拿我的家人開玩笑。”
這幅惱火的模樣深得至灼心意,他甚至伸出手為之鼓掌。
“都說陸先生是個難得的好歸宿,身負權勢又愛妻護子,看來不是謠傳的人設啊。”
他放下手,唇角的笑容逐漸諷刺:“您信任自己的愛情,可您的愛情可不一定信任您。據我所知,您的現任夫人一直和對方保持關係,從認識您之前一直到現在。”
“臨死之前還為他人做嫁衣,陸先生的愛竟如此無私,真是令人敬佩。”
這一頓陰陽怪氣聽得陸興遠唇角顫抖,猛的站起身。
至灼仍然不緊不慢地坐在原地,昂首平靜地看向他:“我何至於拿個假消息來這裏送死?對您來說多年以來是燈下黑,但是想查出真相易如反掌。”
“選擇權,一直在您手裏。”
陸興遠深吸一口氣,身側的手死死攥緊,卻沒有再做出什麽行動。
良久後,他緩緩開口:“好。”
至灼出來的時候,陸照還與那位傭人僵持在樓梯前。女傭阻攔在通往會客廳的方向,伸手指向樓梯像是在勸他上去,陸照就站在樓梯口,麵相會客廳的方向垂眸不語。
至灼一瞧他這作態就知道,陸照一定是把人家的話當耳旁風了,說不定根本都沒過耳。
他笑著走過去。
“幹什麽呢這是?”
陸照立即抬眸望向他,指控別人:“她不讓我去找你。”
“我在裏麵談正事兒呢,”至灼餘光裏看見陸興遠也走出來,笑著對陸照說,“商業機密,你不用知道。”
他抬手幫陸照整理一下額間的碎發,同時溫柔說道:“你在這裏好好聽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就打療養院的電話或者120,我會過去的。”
“你要遵醫囑,好好休息,不許再發生昨……”想到他根本不記得,至灼一頓,換了個說法,“想記住什麽事就寫下來,不許亂來。”
陸照聽他嘮嘮叨叨一大堆,眉頭漸蹙:“什麽意思?”
至灼微微一笑:“把你送回來了,我自己也要回家了啊。”
他拍拍陸照的肩最後告別:“我就先走了。”
至灼剛一轉身,手腕立刻被人抓住。
他回頭,陸照正死死抓著他不放手。
“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
至灼笑道:“陸照,這裏是你的家,你身後是你的父親。”
那雙望過去的黑眸仿佛是平靜的,又好像翻雲覆雨。
陸照盯著他的臉,嗓音尤為低沉:“可我隻認識你。”
他五指無意識收縮,捏的至灼手腕都隱隱作痛。
至灼忍不住掙紮:“你先鬆手。”
這樣的要求顯然是得不到任何回應的,甚至會變本加厲。
一直默默看著的陸興遠似乎已經在此空當裏消化掉剛剛的對話,此時已經恢複平日的神態,他在後方緩緩開口:“都停手。”
這話在陸照耳朵裏跟女傭的話一樣,都當耳邊風給揚了。不過他發現至灼眼中的痛苦,意識到不對。
陸照卸去手上的力量,但仍然沒有鬆開。
陸興遠望著相持住的兩個年輕人,像是看出了什麽似的,輕輕歎了口氣。他看向至灼:“他剛回來,害怕也很正常。你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在這裏陪陪他吧。”
“如果是怕父母擔心,我去個電話,市還沒人敢不給我麵子。”
看著陸興遠與會客廳內完全不一樣的態度,至灼揚眉。他微微一笑,回過身止住離開的勢頭,向對方點頭:“那就多有打擾。”
陸興遠點頭:“我出去辦些事,你們自便,有事吩咐他們去做。”
說完,他便冷下臉,氣勢洶洶走出門。
這一看就知道,他信了。
至灼望著已經無人的門口,眼睛裏充滿興味。
一隻冰涼的手扣住他的臉,掰回來。
“看我。”
“臉盤多大非要看你?”
至灼拍開他的手,低頭看到自己手腕上果然被捏出一個紅指印出來,氣不打一處來。
他把手腕懟到陸照眼前:“看看。”
陸照垂眸看一眼,淡淡開口:“活該。”
“嘶——”至灼放下手,臭著臉扭頭就走。
陸照眼疾手快撈住人,直接攔腰扛起來往樓上走。
女傭原地愣住兩秒,回過神後不敢多話,眼疾手快地拎起被拋棄在一旁的行李箱跟上去。
一路上到三樓,追上來的女傭打開左數第一間的房門:“大少爺,這是您的房間。我們每天都會打掃,您放心住。”
陸照點了點頭,走進去。
女傭把行李箱放到房間裏,開口:“我、我去準備午飯,你們有事隨時叫我。”
說完就十分有眼力價兒的迅速關門離開。
聽到門鎖落下的聲音,陸照彎腰把人放下來。
至灼站穩後整理好自己被弄皺的衣服,接著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
他點了點頭,都氣笑了:“可以啊陸照,才睜開眼三個小時,都無師自通會搶人了。”
“我沒有記憶,但有常識。”陸照理由充分,理直氣壯,“以我們之間的關係,這樣不正常嗎?”
至灼笑了一聲:“我們什麽關係?”
陸照抿唇:“睡也睡過了,親也親過了,你想不認賬?”
至灼嗬了一聲:“被我親過的人多了,你那算什麽。”
陸照瞬間皺眉靠近,二人距離被拉進不到二十厘米。他低聲問:“你親過誰了?”
親過誰了?
陸照之前,他隻親過小弟斥巨資買的緬因貓!
這是能說的嗎?
不能!
至灼拇指抹過唇角,挑釁一笑,臉緩緩挪到陸照的耳邊,說話間口中的熱氣都能撲到泛紅的軟骨。
他用氣聲輕道:“他比你可愛多了。”
下一秒,一隻手墊在至灼腦後,唇間猝不及防傳來一道柔軟的觸感。
這個吻很淺,幾秒後雙唇分離,他耳邊響起陸照的聲音:“那從現在開始,它隻能親我。”
一向是挑逗別人的桃花眼如今少見地暴露出空茫的情緒。
至灼動了動唇,看向陸照的眼睛又眨了幾下,似乎有些懵,還沒反應過來。
“叮鈴鈴——”
一道電話鈴聲打破空氣中的沉默因子。
至灼回神,他咳了一聲,一把推開陸照,背過身接起電話。
“喂?”
“嗚嗚嗚嗚,哥!”
至辰虛弱的哭聲從電話裏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