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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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張承運沒有提,至灼也打算在交易結束以後,將屬於自己的“人質”帶回來。

    他驅車來到陸家,熟練走進去,找到在修剪花圃的人詢問。

    “陸照呢?”

    女仆回身見是至灼,立即回答道:“大少爺今天早上自己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

    張承運也說今天陸照一整天沒有消息了。

    至灼蹙眉,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慮,又問:“石嫻呢?”

    “夫人——”女仆抬頭朝別墅張望,“哎”了一聲,抬手指道,“夫人在那兒呢。”

    至灼順著她指的方向抬眸,看到女人正牽著陸軒昂笑著從後院走出來。她背後依稀可以看見那顆巨大的流蘇樹,陸照從前常坐在那裏等待他。

    石嫻幾乎在看見至灼的一瞬間,表情僵住。她立刻抱起陸軒昂,假裝沒看見一般,眼神躲閃,悶頭朝房間內走去。

    這與上一次的作態,可謂天壤之別。

    至灼揚眉,笑眯眯揚聲打招呼:“夫人。”

    這讓石嫻不得不停下腳步。

    女人收緊抱住兒子的雙臂,緊張地咬住下唇。她左右小心窺探,確認某個人不在以後,回身望向青年:“我不會打擾你要做的事,請回吧。”

    說完,她又腳步匆匆消失在至灼的視野中。

    見她這如避蛇蠍的模樣,至灼微笑著聳一下肩。

    現在他已經拿到自己想要的,石嫻的插手也不過影響最後的結果到底會多成功罷了。

    相比她的態度,他更在意陸照的奇怪。

    離開陸家以後,至灼立刻給陸照打了電話,話筒裏卻隻有“對方已關機”的女聲播報。

    他去了學校一趟,班主任說陸照請了病假。

    想了想,又去了療養院,醫生說離開以後陸照再沒有出現過。

    二人相識的時間極短,以上就是他可以想到的全部了。除了這些地方,他根本不知道陸照還會去哪裏。

    走出療養院以後,至灼抬頭看著天空逐漸西下的太陽,眉宇間的煩躁格外明顯:“係統,我能使用提問權嗎?”

    【不可以。】

    至灼“嘖”了一聲。

    晚風不解風情地揉亂他的黑發,青年不耐煩地將頭發捋至腦後,眼眸半眯著,周身散發著煩亂的氣息。

    係統提醒道:【您可以詢問更了解陸照的人。】

    至灼蹙眉思考了一下,掏出手機。

    張承運接到電話時正在指揮人搬花,聽到至灼問陸照平時會去哪兒,不禁回憶起不久前的對話。

    他嗆了一聲,立即解釋:“陸少從來不會告訴我他的行動!”

    至灼皺眉,語氣正式地強調:“我找不到他。”

    聽到是陸照不見了,張承運認真思考起來。

    大多數時間裏,陸照都會淡漠地待在某處,安靜無聲,即使在陸氏集團的那段時間也是如此。從前,張承運隻會在關鍵時刻才能得到陸照的消息,直到至灼出現,才有了些變化。

    半晌後,沉默的電話裏響起張承運試探的聲音:“也許,您回家看看?”

    至灼眼神微怔。

    他反手掛斷電話,拉開車門。

    銀色越野駛入長橫煙雨,錯過地下車庫入口,一路開向7棟。隨著遮擋視野的綠化與高樓逐漸後移,7棟樓門口逐漸出現在視野中。

    門口石階上,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少年低頭坐著,黑發隨風輕浮。他一動不動,也不知坐了多久,夕陽餘暉中顯得有些寂寥。

    透過車前窗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至灼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車速減慢,緩緩停在樓下。

    至灼推開門,低頭下車。他關上車門再回身時,陸照已經垂手站在他的麵前了。

    少年抬起那雙漆黑的眼眸,沉默注視著他。

    至灼與之對視片刻,斂下眼眸。他慢條斯理收起車鑰匙,語氣隨意,漫不經心問:“來找我?”

    陸照抿唇,輕輕點了下頭。

    見至灼根本不看自己,他輕蹙眉,主動向前邁一步,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又低“嗯”了一聲回應。

    至灼故意轉眸看向旁邊的綠化,又問:“手機呢?”

    “沒電了。”

    陸照回答時,旁邊的草叢窸窸窣窣,突然冒出一隻白色的狗頭。

    至灼眨眨眼睛,蹲下來與髒兮兮的狗對視。他掃一眼小狗脖頸上的鐵牌,嚐試著摸摸它的頭,輕聲問:“你是走丟了嗎?”

    小白狗眯起眼睛,頭追逐著他的手蹭,親昵地哼唧兩聲。

    至灼笑眯眯看著它,指尖摁在它的額頭,語氣一變:“活該,誰讓你亂跑。”

    上方一道陰影打下來,至灼的手被別人握住。他抬頭,少年彎腰逆光站著,抿著冷淡的薄唇,深眸中藏著不悅。

    陸照收攏手指,將他的手拉向自己:“我沒亂跑,隻是來等你。”

    至灼抬抬下巴:“跟你說話了嗎?”

    陸照看著下方的青年,單膝蹲下,用空下的手默默把狗頭按回灌木叢裏。他完全忽略手底的掙紮,淡定點頭肯定:“你在和我說話。”

    至灼單手撐著臉頰,嫌棄道:“厚臉皮。”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樣評價了,陸照並不否認,起身同時把至灼拉起來。

    至灼舌尖抵腮,這時才跟他算賬:“來之前為什麽不聯係我?手機不充電你當板磚用嗎?還是想我去報個人口走失,咱們派出所碰頭?”

    陸照垂眸默默聽罵,等質問的聲音停下,他才輕輕把他拉入懷中,臉深埋入至灼的頸間蹭了蹭,悶聲道:“你答應她考慮三天。”

    “她說,我是怪物,沒有人會不害怕,三天以後你一定會選擇拋棄我。”

    “我害怕三天等不到你,隻好今天在這裏等。”

    至灼皺眉,眼眸閃過一絲冷意,他抬手拍拍陸照的背:“剛剛我去接你了。”

    陸照緩緩抬起頭,垂眸看著貼在至灼後頸的發梢,唇角抿出一個輕微的弧度。

    二人之間沉默了片刻,至灼緩緩開口:“什麽時候來的?”

    “上午。”

    陸照睜著淡然的黑眸,在看不見的背後抓住機會開始賣慘:“沒吃飯,頭也疼。”

    這麽一說,至灼確定感覺到與自己想貼的肌膚有些燙。他按住陸照的手臂推開他,抬手貼在他的額頭。

    感受到手掌處傳來的溫度,至灼皺眉:“好像發燒了。”

    在樓底坐了一整天,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的,等到醫院門診量的時候已經39度了。

    這個溫度對成年人來說,已經十分嚴重,但陸照照舊是那副波瀾不驚地模樣,看不出一點異樣。

    按照至灼的說法是“臉皮厚得39度都燒不透”。

    此刻,“厚臉皮”少年正坐在位置上與對麵的護士僵持。

    護士端著放著藥的托盤,辨別了一下他的年齡,示意旁邊的病房道:“同學,楞著幹嘛呢,進去打退燒針。”

    陸照穩穩坐著,一動不動。

    至灼在二人之間掃視一眼,戳了他一下:“怎麽了?”

    陸照看向他,深吸一口氣,勉強挽起袖子,伸到護士眼底。

    護士看了眼,以為他是怕疼,耐心解釋道:“打胳膊效果不好,而且比打屁股還疼。”

    陸照臉色瞬間沉下去。

    在一旁看著的至灼倒是明白了,他“噗嗤”一下笑出聲。

    在少年臉色更難看之前,他咳了一聲,笑著解圍:“護士姐姐,就這樣吧,給青春期小朋友留點尊嚴。”

    護士也意識到麵前這位病人不會配合,隻好點頭:“行。”

    她轉身道:“走,胳膊也得進去打。”

    直到少年用棉簽按著手臂走出來,至灼還歪倒在座位上笑,漂亮的桃花眼在明亮的燈光下甚至能看見水光。

    陸照抿唇,站到他麵前,默默看著青年的模樣。

    “叮鈴鈴——”,手機鈴聲勉強拉回至灼的注意。

    他拿出手機,嗓音帶笑:“喂?”

    “看來陸少找到了。”張承運鬆了口氣。

    至灼抬眸看了一眼麵前的少年,嗯了一聲:“找到了。”

    張承運道:“花我送到樓下了,你們在嗎?”

    至灼思考一下:“大概等二十分鍾。”

    他們回到長橫煙雨的時候,樓下已經被花盆堆滿了。張承運親手抱著白瓷花瓶,和搬運工人在石階上坐了一排等待。

    至灼不禁點頭:“不愧是你手底下的。”

    等的地方都找的一模一樣。

    看到他們出現,張承運立刻起身,微微鞠躬:“陸少。”

    陸照淡淡瞥了他一眼,把自己送給至灼的花瓶拿回來,親手抱在懷裏。

    張承運咳了一聲,招呼工人搬花。

    花太多,來回好幾趟才搬完。幹活時已經夜幕降臨,又等了很久,至灼付了雙倍工資,最後親自下樓把大家送走。

    在返回的電梯裏,陸照垂眸不語,明顯蔫嗒嗒地不高興。

    至灼抬手試了下他的體溫,關心問:“開始不舒服了?”

    陸照抬眸望著他,搖搖頭。

    大約是那劑退燒針生效,手下的溫度相比之前的確低了不少,至灼奇怪地看了眼不說話的少年。

    “叮”地一聲,電梯到了,至灼示意少年跟上來。

    他打開房門進去,陸照落後一步,垂眸看了眼指紋鎖,才跟進去。

    門緩緩關閉。

    至灼站在玄關,望著被各色花占滿的客廳,努力回憶醫藥箱的位置,打算給陸照測一□□溫。他剛要邁步,卻被人從背後拉住手腕。

    一股力道傳來,至灼一不留神,被人按在牆壁上。

    陸照靠近,與他額頭相抵,低聲控訴:“我等了這麽久,他們隨便送個花就可以進來。”

    “花還是我送的。”

    至灼這才明白他不高興的原因。

    嗅到這濃濃的醋味,他揚起唇角:“這可不一樣。”

    至灼偏頭,笑著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他們隻是來搬花,你是嗎?”

    少年感受著耳邊輕撫過的熱氣,喉結一滾,抬手撫在青年的臉頰,偏頭吻上他的唇。

    開著燈的房間玄關處,兩個身影交疊,全情投入在情侶間親密的吻中。

    情到濃時,陸照昂頭親吻在至灼的眼睛上,帶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襯衫紐扣上。

    “幫我。”他的嗓音低沉,因為親吻還染上粗重的喘息。

    至灼被迫閉上雙眸,眼尾熏紅,感隔著襯衫感受對方的體溫,指尖微動。他抬起手——

    一巴掌按在陸照的腦門上,把人推開。

    捏住他的臉頰,至灼半眯起漂亮的眼睛,冷嗬一聲,挑起唇角格外無情:“發著燒,你想幹嘛?”

    少年被迫坐在被花盆環繞的沙發上,麵無表情地嗅著花香,被溫度計抵在額頭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