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著視線，此刻他麵前的人兒，伸手想要去擁抱她。
    可下一刻，黑暗襲來。
    他瞳孔一縮。
    眼前的人兒，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了一片虛無的黑暗。
    他怔怔地看著黑暗，隨後如夢初醒般晃了晃腦袋，擦去了眼中的淚水，站起身。
    轉過身，他便看到了一個女孩，一個身著白裙的白發女孩。
    她很瘦弱，很單薄，白皙的皮膚，白皙的短發，就連睫毛都是白色的，隻有那雙眼眸，是美麗的紫羅蘭色。
    因為消瘦，她的鎖骨清晰可見，那樣的潔白好似和她身上的白裙，融為一體。
    她就這麽勾著小手，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有些怯懦，又有些期待。
    他笑了起來，笑得無比開心。
    他已經明白了。
    為何白說會有兩個白？
    因為……
    一體雙魂。
    就如同他和暗燁一般，一個身體裏麵，有兩個靈魂。
    隻是和他不同的是，他的靈魂，在主導他自己的身體。
    而白，卻是神的靈魂，在主導人的身體。
    愛他的白，是人。
    他愛的白，是神。
    一直以來，陪在他身邊的，是神。
    與他共度千難萬險的，是神。
    與他談情說愛的，也是神。
    而那個人，則隻能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靜靜地愛著。
    沒有任何存在感。
    “我該叫你白，還是該叫你，小白？”張燁輕輕笑道，眼中有著無限溫柔。
    “我叫白，但我更想你叫我，小白。”她也露出了微笑，眼眶微紅。
    他點點頭，走到她麵前。
    她和現實中的白不一樣。
    現實中的白，由於運動和營養充足，身形高挑而流線，足有一米七八。
    而眼前的白，不高，隻有一米六出頭，好似如果是在現實中，她這時候就該長這麽高。
    她沒有那麽完美，沒有那麽漂亮，也沒有那麽強大。
    她就是個普通的人。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的臉龐，但又在即將觸及的那一刻，縮了回來，好像怕將她碰碎了一般。
    但那一刻，她卻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臉上。
    “不要嫌棄我，好嗎？”她輕輕說道。
    “我不嫌棄你，我隻是……感覺對不起你。”他說道。
    “就像你對不起古邪那樣？”她笑道。
    張燁一愣，隨即苦笑地點點頭：“嗯。”
    “不用這樣想，”她說道：“我的思想，影響著古邪，但其實她也有自己的思想，或者說……我和她已經融為一體了。”
    “我的身體，給了白，我的靈魂，給了古邪。”
    “這樣……真正的白，就陪在你的身邊了。”
    “你不需要自責，也不需要覺得虧欠。”
    “我或許什麽都不能做，但正是因此，我可以什麽都不用做，就體會到你給予的全部的愛。”
    “我才是最幸福的那個人。”
    張燁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再哭出來，而她則突然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腰肢，小臉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聽我講個故事吧。”她道。
    “好。”他點點頭。
    “從前，有個小女孩……唔，這個開頭有點老套了，但你不準笑話我。”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張燁溫和地看著她，笑著點點頭。
    在她身上，他看到了白的乖巧可愛，也看到了古邪的古靈精怪。
    她就這樣輕輕地繼續說著。
    “從前，有個小女孩，她是個人，是個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
    “她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因為她隻是個實驗室的失敗產物。”
    “製造她的初衷，是要製造出最完美的人類。”
    “但她不完美，她也沒法成為最完美的人類，而隻是一個身患無數先天病症的人造人。”
    “她對這個世界很好奇，但她也很痛苦，因為身上的病症時刻折磨著她，讓她隻能跑在培養皿中，才能生長，才能存活。”
    “她想要堅持住，她想要去看看培養皿外的世界。”
    “但她撐不住了，她要死了。”
    “她什麽都不懂，她隻是不想這麽快死，她也沒有任何概念，因為她不過是個孩子，沒上過學，甚至連死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隻是本能地不想。”
    “她也隻能哭，因為這就是她的本能，哭出來，會好受一些。”
    “可是哭沒用，哭完了，也要死。”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死掉的時候，神聽到了她的哭聲。”
    “神降臨了。”
    “那個神，也如同一個孩子。”
    “她沒有豐富的情感，就像是一張白紙，但她也同樣充滿了好奇。”
    “她和神都充滿了好奇，甚至可以說是擁有同樣的好奇——對世間萬物的好奇，於是她們成為了好盆友。”
    “她快死了，神能感受到，她是神第一個朋友，神不希望她消失。”
    “所以神救了她，與她融為一體。”
    “就這樣，神有了人的身體，而人，則變成了縹緲的意識。”
    “神掌控著人的身體，就好似神就是那個人。”
    “而人，隻能通過神的眼睛，去看世界，通過神的感知，去感受世界。”
    “兩個好奇的孩子，開始探索世界了。”
    “她們探索了那個實驗室後，就想要去更大的世界，於是她們一起逃了出去。”
    “她們逃了好遠，也看見了這個世界真的的美麗。”
    “最後，她們看到了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那個地方，叫做福利院。”
    “於是，她們就在那裏住下了，那位奶奶不知道她是人還是神，之當她是個可憐的孩子，教她做人的道理。”
    “她們都認真地聽著，認真地學著，努力變成一個好人。”
    “神是無所不能的，人的身體身患無數病症，卻還能活下去，是因為神的力量在壓製病症。”
    “但隻能壓製，卻無法真正抹去那些病症，因為神的力量太強大，若是真正使用，人的身體無法承受。”
    “所以隻能這樣支撐著。”
    “但沒關係，雖然很痛苦，但她感受不到痛苦，因為神現在是這具身體的主導者，那些痛苦都被神承擔了，她隻要感受這個世界的神奇就好了。”
    “慢慢的，她們長大了。”
    “神因為無所不能，有時候被人的規則束縛，不舒服了，會想要掙脫這種束縛。”
    “那時候她就會告訴神，不能那樣做，因為奶奶說，做【人】要光明磊落，不偷不搶不騙，活得安心，活得自在。”
    “她和神都想成為奶奶口中的【人】。”
    “後來，【康複日】來了。”
    “她身上的病症都被治好了，神不需要在用力量壓製病症，而是用力量開始緩慢地改造她的身體，讓身體變得越來越厲害。”
    “可哪怕病症都消失了，她的頭發依舊是白色的。”
    “因為屬於這具身體的主人，那個身而為人的她，沒有撐到【康複日】。”
    “她死了，死在了神到來的那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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