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還武器後，學員們把獵物帶回食堂交差，已基本都筋疲力盡。漱洗完就休息去了，鳳若無也簡單清洗了一下悄悄離開，確定後麵沒有蘭花花或石小小跟蹤後再上山，他怕這兩人會盯著他，尤其是想到蘭花花砍樹的那一刀，幾人合圍的樹幹被深深砍進了一半，要是砍到自己身上那可慘了，就算不用刀，拳頭揍也受不了。

    到了山頂，看著天空星光爍爍，感受迎麵海風習習，本是清閑休憩的好時光，但鳳若無自然無心留戀，腳步略顯沉重，往符聖殿走去。

    花婆婆已經在殿前等著他，並沒有在裏麵坐著，看到他過來，點了點頭道：“夜色不錯，我們就在這場內走走吧，在裏麵總是睹物思人，讓人煩惱。”鳳若無來到跟前行了一禮，陪著走了幾步，思緒略作整理道：“婆婆，今天我的眼睛發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我有點怕。”

    花婆婆也吃了一驚，道：“別急，你等等，我把師叔叫來。”說完便拿出傳音符，黃光一閃即沒。鳳若無剛才在想怎麽描述發生的事，並沒有注意到花婆婆在使用的時候沒有對著傳音符說話，她這張符是六宮陣的，對方可以感知使用一方的距離和位置，高級不少。

    兩人繼續走著，花婆婆道：“今天你們捕獸去了吧，結果怎麽樣？”鳳若無回過神來，道：“都捕殺了三頭，沒有人受傷。”花婆婆笑道：“那些多肉獸都是很早以前放養的，沒多少攻擊性，比較適合引氣、運氣的鍛煉，天天打坐衝關反而不利丹田的擴張。”

    鳳若無點點頭，突見前方閃出一個黑影，怪師叔半躬著身體來到了眼前。兩人連忙行禮，怪師叔擺擺手，看了看鳳若無，又看了看花婆婆，問道：“我正喝著小酒唱著曲呢，什麽事非得把我叫來，多好的夜色啊！”

    鳳若無訝然，這怪師叔真是個怪老頭。花婆婆不以為意，衝鳳若無點了點頭，示意他說話。

    鳳若無連忙把今天捕獸時發生的異象說了出來，怪老頭和花婆婆都震驚地看著他，以他們的閱曆和認知，竟然從未知曉這種白絲的存在，花婆婆連忙撫著鳳若無的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陣，回頭和怪老頭說道：“師叔，我看不出來這眼睛有什麽不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怪老頭身子好像直了一些：“你們等等，我到海裏走一趟。”說完便消失了。

    鳳若無想，去遊泳嗎？真怪！

    花婆婆想了想道：“師叔應該是去找一些海獸過來，你等下分別試下睜眼和閉眼，看看是不是和之前發生的一樣。”

    鳳若無點點頭，花婆婆皺眉不語，兩個人靜靜地杵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鳳若無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來，他好生尷尬，原來自己還沒用飯，花婆婆嗬嗬一笑，手裏托出一塊香氣四溢的肉塊：“快吃快吃，別餓著。”

    鳳若無傻傻笑了下，接過肉吃了起來：“好香啊，比我以前吃過的香多了。”花婆婆看著他狼吞虎咽，慈愛地道：“當然了，這是黃眉隼的大腹啊，就是你們馬教員的那個獸象，它的肉是融脈境武者夢寐以求的。”

    鳳若無又看了看手中的肉塊，道：“那給我是不是太浪費了。對了婆婆，這肉怎麽變出來的，是空間儲物嗎？”

    花婆婆嗯了一聲：“我們製符師一般都有儲物符，製作方法比較簡單，容量的大小就看製作材料了，而且在市麵上也是十分緊俏的，以後婆婆給你個高級符，能容下很多東西，不用眼饞。”

    鳳若無高興道：“謝謝婆婆。”

    轉眼間肉塊消滅殆盡，鳳若無忽的聞到一股魚腥味，花婆婆道：“師叔回來了。”隻見空中一大團黑影撲麵而至，一堆大大小小的魚怪張著大嘴在地上撲騰。

    花婆婆指著說道：“這些都是級別不低的海獸，你以前在陸內，應該不認識吧？”鳳若無看著奇形怪狀的海獸，搖頭道：“我對獸類都不了解，以前沒人講過。”花婆婆道：“那先不管這些了，以後再和你講講，你隻要知道這幾類海獸都比獠牙豬、烈火鳥高出幾個層級，就像，就像聚氣和成嬰的區別。”

    鳳若無驚訝地看著它們，這時怪老頭又重新來到他的身前，指著其中一隻魚怪道：“你看好了，我先殺它。”鳳若無明白他的意思，深呼一口氣，凝神靜氣盯著魚怪，怪老頭食指一點，隻見一道紫光從食指閃出，直奔魚頭而去，鳳若無心神全在魚頭上，沒發覺怪老頭發出的紫光和普通的精氣有什麽不同，實際上這是天地元氣變化而來，是歸元境武者的象征之術。

    就在紅光沒入魚頭的一瞬間，魚怪立即死亡，鳳若無看到魚頭上方一團白氣慢慢浮現，互相纏繞，漸漸變成一個球形氣體，體積比白絲大了數十倍。鳳若無無比驚奇，這白色氣體看來和獸的等級有莫大的關係，森林裏的獸應該是最普通的一種，所以白色氣體為絲狀，這頭魚怪的等級相當於中級武者，白絲竟然成了白球。等球體成形後，也是一閃即沒地飛到了左眼裏，但是自己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異樣。

    怪老頭看著他表情變化，知道這異象確實又發生了，而他，作為風雷域少有的歸元境踏虛級的存在，居然看不到！他和花婆婆對視一眼，花婆婆心領神會，輕聲問道：“你看到了？在你的眼睛裏？”

    鳳若無回過神來，重重地點了點頭：“看到了，但是比白天的大很多。”他又解釋了一下，兩個都覺得不可思議。怪老頭沉聲道：“再來！”緊接著又有兩頭魚怪喪生在怪老頭的元氣之下。成為踏虛老怪的手下亡魂，它們應該感到榮幸，但作為一個鮮活的生命，它們真是黴運當頭照，花兒不敢笑，本來好好地在海裏遊著呢，莫名其妙就被人當成實驗品抓來，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魚某招誰惹誰了。

    兩頭魚怪同時慘死，一樣的事情也同時發生在他們身上，鳳若無的左眼照吸不誤，又對著怪老頭點點頭道：“和前麵那個球體差不多大，我再閉上眼睛試試。”

    怪老頭沒說話，繼續滅殺，鳳若無睜眼閉眼反複試了幾次，直至最後一頭魚怪死亡，發生的事和上午一致，說道：“閉上眼後白球消散的時間比較慢，但不管消散多少，隻要一睜開眼睛，它們就會飛到左邊的眼睛裏去。老前輩，婆婆，你們真的沒看到什麽嗎？”

    怪老頭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我好歹踏虛了啊。

    花婆婆苦笑一聲道：“婆婆活了這麽多年，殺過的獸比你吃過的肉還多，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情。”

    怪老頭指了指符聖殿，帶著兩人走了進去坐下，低頭思考不語。花婆婆也百思不得其解，論武法，她和怪師叔是天差地別的，如果怪師叔想不明白，她也如盲人摸象一般。

    鳳若無突然發問道：“婆婆，嬰魂是什麽樣的？”花婆婆一愣，解釋道：“嬰魂是氣衝任督後、精氣實質化的一種形態，嬰魂境時隻能在個人的顱骨內存在，可以自行引導人體內部的精氣改造五髒六腑，一旦突破到了破劫境，便可遊離出體，吸納天地元氣。它是破劫境武者非常寶貴的第二生命，就算消亡，嬰魂也有機會借入孕體重生。嬰魂是人像化的，你長什麽模樣，它就是什麽模樣，所以你說的這種白氣應該不是嬰魂，況且，這種層級的獸，根本沒有嬰魂。”

    鳳若無原本真的以為是嬰魂之類的東西，聽婆婆這麽一說，也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兩個都是老古董，真要是嬰魂，肯定不會讓他們如此困擾。

    花婆婆說完生怕他不懂，指了指自己的頭，鳳若無順著看過去，隻見她頭上一個長的一模一樣的白色小人離體而出，竟然張嘴說話：“這便是婆婆的嬰魂，和你所說的白氣是不是區別比較大。”

    鳳若無咽了口唾液，這嬰魂看著就巴掌大小，竟然這般神奇。他搖頭道：“一點都不像，那白氣就像煙霧。”花婆婆點點頭，收回嬰魂。

    “魂？！”怪老頭低聲輕語，“魂力，難道不是嬰魂的意思？”花婆婆問道：“師叔，有什麽發現嗎？”

    怪老頭反問道：“那天木盡清在的時候，他說十目天妖到下界後修煉的是魂力，當時許多事太震撼了我也沒細想，我以為就是我們所認知的嬰魂，剛剛鳳小子說起，我才有此一問，你說這東西會不會就是魂力？”

    花婆婆看了鳳若無一眼，想想確實如此，當時腦子裏塞進了太多天方夜譚般的事物，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都是從自己的認知中模擬的對象，現在好生後悔趕木盡清離去。

    鳳若無小聲問道：“老前輩，除了嬰魂，人有其他魂嗎？獸是不是也有？”怪老頭思考了半天，自言自語道：“魂為何物？何物為魂？”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當然，主要是怪老頭和花婆婆在想，鳳若無認知有限，隻能在一旁幹著急，這雙不屬於他的眼睛，形狀明明和別人的一樣，為什麽會有這種愁人的事發生？

    怪老頭像似做了個重要的決定，站起身和花婆婆說道：“我去趟碟子島，抓幾個人回來。”花婆婆馬上就明白他的用意，連忙道：“不行，太凶險了，中途還有雷暴區。”

    怪老頭嗬嗬笑了一聲道：“區區雷暴，能奈我何，隻要不碰到那蠢魚和死龜，我十日內應該就能回來。現在是晚上，正好行動。”花婆婆仍有些擔心，鳳若無聽的雲裏霧裏，不甚明了。怪老頭不再多說，走出符聖殿，呼吸間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花婆婆歎了口氣，和鳳若無解釋道：“碟子島是天符山東邊的一個大島，封鎖天符山的主要島嶼之一，島上有不少破劫境的夏侯走狗在防著我們出逃，師叔肯定是想去抓幾個人來，看看是不是和獸類一樣會有那種東西。”

    鳳若無驚呼一聲，沒有說話，怪老頭這是要當著他的麵殺人。

    花婆婆繼續道：“之前天符山的所有行天舟和子母萬裏符都被落仙島帶走了，天光大陣也被摧毀，要想離開隻能靠行天舟，在這個海域行船是不可能存活的。師叔以前從外麵偷偷回來的時候帶了一艘行天舟，一直不敢暴露使用，現在肯定是沒有其他好的辦法，隻有冒險一用，總不能殺我們自己島上的人吧。”

    鳳若無惴惴不安，因為這眼睛，馬上就要有幾個人死在自己的麵前，有些不忍。花婆婆看出他的不安，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隻有破解出其中的玄妙，才能讓它發揮作用。你放心，婆婆會和木師弟說清楚的，讓他無論如何要和那天妖求得你的一線生機，如果結果不遂我意，哼，我就是拚死也不會讓師弟得逞。”

    鳳若無連忙道：“婆婆誤會了，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覺得會有人死在自己的麵前，有些有些不忍。”

    花婆婆搖頭道：“捕獸與殺人是一回事，都是殺戮，都是自我救贖。特殊的條件下，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沒有任何情麵有講。算了，你自己去體會吧，想想你的族人，或許能讓你有不一樣的想法。天晚了，回去好好休息，等師叔回來再看。”

    鳳若無答應了一聲，準備回去，花婆婆又給他一個傳音符並告訴他使用方法，方便兩人直接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