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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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劉逸晨今日算是有了深刻體會。今日若不是璃先生出來解救,他怕是真得被抬著出來了。

    謝過璃先生,劉逸晨在應祥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營帳,倒頭就睡。

    半夜,應祥來到床前,輕聲喚了幾聲:“大人!”

    劉逸晨驚醒,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應祥忙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湖州那邊來了消息,已經查到與二公子來往的人。”

    劉逸晨蹙起了眉,沉聲道:“講。”

    “二公子原先隻是與江南的一些文人有來往,幾次下江南在文人堆裏交了不少朋友,他向來好文,本來也無甚奇怪!但最近兩次,卻與江南鹽商搭上了線。”

    劉逸晨抬頭看了應祥一眼,示意他繼續講,但目光中已經透出了殺氣。

    “這一次扮成劫匪準備劫持謝小姐的那些武士,就是江南鹽商範熙介紹給二公子的,而且跟來京師的武士不止三裏坡上的那十幾人,還有好幾十人,被二公子藏在城外關帝廟中,不知道以後還會鬧出什麽幺蛾子!”

    聽到這裏,劉逸晨的眼中已然冒出了烈火,想起前世劉逸清通敵,泄露自己的突襲計劃,導致五千馬軍被蒙古達延汗親軍包圍,自己力竭戰死,心中就有滔天恨意難以平複。

    “多安排些人手,去查清楚這個範熙的底細,祖宗十八代都給我翻出來。”

    應祥聽公子竟將話說得如此狠厲,立刻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忙抱拳應道:“屬下明白,這就著人去辦。”

    劉逸晨初到神機營任職,乃領馬軍司,次日隨營操練,初來乍到不敢怠慢,整整入場陪練了一天。

    曹甫沒想到這位首輔公子如此能吃苦,心中倒是對他另眼相看了幾分。

    晚上吃飯時,劉逸晨忽然同應祥道:“謝小姐過兩日也應該回府去了吧,你帶幾個人去清虛觀,護送他們回府吧。”

    應祥不情願道:“那公子這邊怎麽辦?您現在初來乍到根基不穩,每日如此辛苦,身邊沒有個得力的人怎麽辦?”

    “應安在就行,我一個大男人,這點苦算什麽!”

    ~

    謝影珊這兩日已經不用再裝了,她單獨找到劉逸清,與他講明了自己失憶的事,說她斷斷續續記得一些,但大部分是記不清了,所以以後相處之時,還請多多見諒。說完之後她不知道劉逸清是怎麽想的,反正自己是輕鬆愉快了許多。

    這日,她在院中自製了些杏花茶,正在晾曬,齊姑進來說,劉大公子身邊的隨從應祥來了,說是公子讓他來保護小姐的。

    謝影珊有些驚訝,這個劉逸晨真是個捉摸不透的人。怎麽去了兩日,又突然派人來保護,還是他身邊最親近的應祥。但人已經來了,總不好意思再退回去,隻得安排了住處,還得供應一日三餐。

    謝影珊忽然變得摳唆,是因為她發現,自己那父親大人雖然是個兵部尚書,但因為是個清官,家裏田產、店鋪等固定資產不多,總的來說各項進賬有限,而自己那個繼母又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平日裏喜歡擺排場,家中財務狀況更是捉襟見肘。像她這樣雖然貴為大小姐,平日月錢竟然隻有一兩。

    遠遠看著後山的一片杏花林,她心中已經開始有了自力更生的想法。

    昨日吃晚飯的時候,謝影珊以需要給清虛觀捐贈香火錢,大家本著虔誠之心都有份的理由,已經向謝影環和劉逸清各要了一兩銀子。今日謝影環便一臉不高興,都沒陪劉逸清出現在自己小院裏。

    劉逸清在得知謝影珊失憶後,倒是沒有氣餒,說他會從頭再來,讓謝影珊想起以前所有的事情。

    謝影環沒有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劉逸清反而更高興,走進小院,看到謝影珊正在晾曬杏花,滿院子的花香,而那個還包著手的美人兒指揮著一個小丫鬟把一籮筐粉白色的花瓣倒入簸箕之中攤開,放在陽光底下曝曬。

    於是覺得有趣,便放下了貴公子的架子,邊幫謝影珊晾曬桂花茶邊說道:“珊兒,沒想到你還會做這個!”

    謝影珊見劉逸清如此勤快,突然心中一動,自己一個女孩子,做起生意來總歸是不太方便,如果拉劉逸清入夥,操作起來是不是會容易些。打定主意,便試探道:“清公子,我發現這在朝為官,如果隻靠那一點微薄俸祿,也是頗為不易呢。你看官宦人家少說也是幾十口人,每日光這柴米油鹽也得不少開銷。”

    劉逸清一愣,“珊兒怎麽突然關心起柴米油鹽的事來了。”

    謝影珊循循善誘道:“你看啊,雖然商賈之事上不了什麽台麵,但錢財之物不是萬能的,卻是萬萬不能沒有的,如果能正正當當的賺些銀子,也不是壞事,對麽?”

    劉逸清皺眉想了一想道:“我倒是認識江南的鹽商,鹽運的買賣很是賺錢。”

    謝影珊聽到鹽運二字,想到曆朝曆代對食鹽的控製那是何等厲害,這可是掉腦袋的幹活,絕對沾不得。於是趕緊擺手道:“鹽運這種擦邊球可不能打,我們先從小買賣做起。”

    “擦邊球,這是什麽?”劉逸清大惑不解。

    “這不重要,我觀察了一下,這清虛觀雖然位於山中,但是交通便利,我們可以在此建個廠房,春天把這些杏花製成茶、香膏、幹花、杏花酒等等,京城那些富家小姐一定喜歡,到了結果實的時候,又可做杏幹、杏仁茶等等,就後山這一片杏林,我們包過來,就能賺兩季的錢。”

    劉逸清尷尬一笑道:“你說的這些我可不懂,而且這些事如果親力親為的話,這辛苦錢可不好賺。”

    謝影珊一拍巴掌道:“不用你親力親為,隻要你幫我找人來幹,我分你紅利。”

    劉逸清沉思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從江南帶回來的那些個武士現在還藏在關帝廟裏,長此以往肯定也不是辦法,不如?於是他抬眼道:“人我倒是可以幫你找。”

    就這樣,兩人一拍即合,達成協議。

    吃過晚飯,謝影珊一個人在屋裏盤算著她的經商大計,麵前一張宣紙上,已被她密密麻麻的畫上了思維導圖。

    還有一個令她驚喜的發現是,也許是因為肌肉記憶的原因,她寫出來的字跡居然與前身一模一樣,這樣露餡的可能性又降低了許多。

    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站到了謝影珊身後,但是她毫無察覺,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

    身後的黑衣人則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畫的那些框框條條,時不時還皺皺眉,手指在空中點來點去,大有不滿意想要指點一下之意。

    終於大功告成,謝影珊站起身來,滿意的舉起了手中的宣紙左右看了看。

    一轉身,差點就撞進了一堵黑影之中,嚇得她尖叫了起來。

    幸虧黑衣人出手及時,捂住了她的嘴,聲音在她喉嚨裏咕噥著,卻發不出來。

    “是我。”黑衣人用另一隻手拉下自己的蒙麵,笑道。

    謝影珊瞪大了眼睛,但隨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認出對方。黑衣人才放開了捂住她嘴的手。

    “雪一飄,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謝影珊興奮的小聲說道。

    雪一飄一笑:“要找還不容易嗎?”

    她是見識過他武功厲害的,所以他說這話一點毛病沒有。

    “你畫的這是?想做什麽買賣嗎?”雪一飄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宣紙。

    謝影珊一拍腦袋,說道:“對啊,怎麽沒想到你呢,要是有你這樣的保鏢,何愁大事不成呢?”說完雞賊的笑了笑。

    雪一飄見她表情好笑,接過了她手裏的宣紙,故作不滿的搖了搖頭道:“這計劃有幾點不妥,你要我加入的話,還得改改。”

    “啊?哪裏不對,你說得有理的話,自然聽你的。”謝影珊現在是創業起步艱難期,不但要拉誌同道合之人入夥,還得充分尊重合夥人意見,這樣才能凝聚力量突破難關。

    聽到謝影珊滿臉誠意征詢自己意見,雪一飄也沒客氣,將宣紙平鋪桌上,勾勾畫畫幾筆,修改了幾處關鍵節點。

    謝影珊一看大喜,因為這裏是古代,剛才她在畫這張邏輯思維導圖時,關於一些運輸儲存的事宜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雪一飄這幾筆修改,彌補了她對這些方麵的欠缺。

    果然是找到了一個靠譜的合作人,謝影珊心中竊喜,立馬就表現得十分客氣,不僅給雪一飄讓了座,還親自斟了茶。

    雪一飄心中疑惑,這堂堂兵部尚書家的大小姐,怎的如此平易近人到不近人情呢?不過他從小混跡江湖,也沒那麽多心思,雖然疑惑,但很快也就釋然了。

    於是兩人悄聲在屋內探討起了賺錢大計。並商量好,第二天雪一飄就裝扮成商人,大搖大擺來清虛觀,兩人打算在林溪瑤麵前上演一出偶遇戲碼。當然,也正好可以在劉逸清和謝影環麵前做做戲。

    然而,謝影珊不知道的是,應祥不僅是來保護自己的,也是來監視自己的。當然,劉逸晨最初不放心的是劉逸清。但是第二日謝小姐與一位自稱雪一飄的商人在清虛觀正殿偶遇的戲碼很快就原原本本的傳到了劉逸晨那裏。劉逸晨好好思索了一下,立刻感覺事情不簡單,根據手下的描述,那個叫雪一飄的商人不就是之前劫持謝小姐馬車的賊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