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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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輛馬車碾壓著黃塵滾滾的古道,向著西北邊境而去。
這一去,就是十二年!
“娘!”廖文成驀地大叫一聲,從夢裏驚醒。
茫然四顧,四下裏一片黑暗。
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又夢見了死去的娘,還有趙嬤嬤。
他坐著發了一會兒呆,深深歎了口氣。自己這番出事,隻怕最傷心的,就是趙大叔跟趙嬤嬤了吧!
話說,自己傷好後,還沒有給他們送信過去呢。也不知道兩個老人家,都急成什麽樣子了!
坐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廖文成將自己的東西收攏做一包。他受傷落水之後,除了貼身的衣物和衣服內藏著的些許東西,其他的不是被水衝走,就是被水泡爛。可以說,他就是一窮二白。
現在的衣服鞋襪,都是周嬸跟清清親手做的。還有一些,是杜淺淺幫他置辦的。甚至杜淺淺還悄悄給過他幾回碎銀子。
他當然是推辭不要。可杜淺淺卻說:“男人不可一日無錢!可以不用,不能沒有!”不由分說就塞他手裏。
明明自己比她大,可在她麵前,自己就跟一個弟弟一般。
他提起包袱,悄然走出屋門。走到杜淺淺門前,把先前寫好的信擦入門縫。凝視了一會,黯然歎息,轉身便要離開。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走?”杜淺淺的聲音幽幽傳來,著實把廖文成嚇了一跳。
愣怔間,杜淺淺已經打開門走了出來。
“我,我……”廖文成瞬間漲紅了臉,心裏既羞且愧。
“噓,別吵醒了她們,我們出去說話!”杜淺淺低聲道。
她睡覺向來警覺,廖文成走過來的時候,她就聽見他的腳步聲了。聽他在門外徘徊,杜淺淺心裏已經了然,這廖小哥兒,已經萌生了離開的意思。
杜淺淺不禁有些生氣。你即使要走,那大大方方的說出來,難道還有誰會攔著你不成?這樣偷偷溜掉,算什麽意思?
兩人悄然出了門,沿著小路往河邊走去。
看著離開家已經有一段距離了,杜淺淺帶著幾分不高興道:“說說吧,幹嘛要偷偷摸摸的走掉?你要是想走,就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我們肯定不會攔著你的。”
廖文成歎了口氣,“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怎麽開口?你們對我這麽好,我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
“你這傷好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估計想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杜淺淺沉聲說道:“你要走,那明天再走。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好好跟我娘,還有清清道個別再走!我們呢,也給你收拾一下!你看看你這出門,要什麽沒什麽,準備乞討回去嗎?”杜淺淺越說越氣,聲音不禁就高了起來。
“我……,我已經欠你們太多了!”廖文成喃喃說道。
“嗬嗬,一個救命之恩,就已經還不清了,別的再多也無所謂了。”杜淺淺撇撇嘴道:“放心,我們也沒打算要你什麽回報。本來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那就以身相許吧!不過看來你有顧慮,那就算了!”
“這個就先記下!等你什麽時候飛黃騰達了,有能力了,再說回報吧!”杜淺淺忽地笑了起來,“這算不算狹恩圖報啊!”
廖文成倒想說點什麽,可一想到自己如今貧困潦倒,承諾再多也不過是畫餅充饑,便什麽也沒說。
“今天先回去!”杜淺淺笑了笑,“若你明天早上還是準備要走,我親自送你出發!”
“走吧!”杜淺淺走了兩步,卻見他並沒有跟上來。眉頭一皺,“怎麽?還打算現在走?”
“不是!”廖文成歎了口氣,“我是在想,要不要跟你說?”
“說什麽?”杜淺淺奇道。
“我是說,如果我什麽都記的,根本沒有失憶,你會不會很生氣?”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杜淺淺一眼。
我是不是應該生氣呢?杜淺淺懵了。不過再一想,人家不想說,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再說了,那也是人家的私事,有什麽好生氣的!
“這個,應該不會吧!”杜淺淺笑了一下,“你沒有失憶,也算好事,我不生氣!”
話雖如此,其實杜淺淺覺得,自己還是有點介意的。
“我不是有心要瞞你們!”廖文成聲音低沉,“我就是怕你們知道之後,就不會要我了!”
“難不成,你真的是江洋大盜?”杜淺淺忽地笑了起來。
“那倒不是!”廖文成搖了搖頭。
“其實,那位宋公子是知道我的。”廖文成慢慢說道:“其實,我也是京城人士。”
“我大概猜得到!”
廖文成沒想到杜淺淺會這樣說,一時很是驚訝。
“那位宋掌櫃,跟你說話之間很奇怪,仿佛有什麽東西是你們知道,而我們不知道的。所以我就覺得,宋掌櫃多半知道些什麽!”杜淺淺抬眼看著廖文成,“不過你不想說,我自然也不會問。”
“原來你早就覺察了!”廖文成歎道:“我以為我一直隱藏的很好呢!”
“既然他都認識你,那你的家世一定很好吧?”杜淺淺折下一段樹枝,輕輕揮舞著。
“還行吧!我那個父親,是鎮遠侯!”
杜淺淺已經猜到,他的家世一定不平凡,但廖文成這麽一說,她還是很吃驚。
公侯伯子男,這差不多已經快到位極人臣的地步了。
廖文成怕她不理解什麽是鎮遠侯,便跟她解釋道:“鎮遠侯是一等侯,身兼撫遠大將軍,官居一品。”
“哦!”杜淺淺點點頭。她知道鎮遠侯在這個時代已經是了不起的官爵。但也僅止於此,就算再加撫遠大將軍銜,她也不知道他到底牛掰到什麽地步!
“原來是鎮遠侯世子,失敬失敬!”杜淺淺拱了拱手,笑著說道。
“不,他隻是我父親,但我並不是鎮遠侯世子。甚至這十幾年來,我都不曾進入鎮遠侯府一步。”
“哦?”杜淺淺來了興趣,“莫非你是庶出的?”
“不是!”廖文成搖了搖頭,“我娘是正兒八經的鎮遠侯夫人,有朝廷誥命在身。不過,她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抱歉!”杜淺淺沒想到是這個樣子,趕忙說道。
“沒事!”廖文成吸了吸鼻子,“又不是你造成的,你道什麽歉啊!”
杜淺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