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豬肉酸菜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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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嚓-”

    被剪開十字口的板栗在爐子裏慢悠悠地烤著,外殼漸漸縮小,露出其中棕色的板栗仁,粉糯綿軟又略帶甜味的板栗吃起來極香。

    葉瑜略微使勁,板栗殼便裂開了,將板栗仁上棕紅色的薄膜扒掉,一顆顆飽滿的板栗仁就可以放進嘴巴裏。

    隻是幾天的功夫,在山上采摘的板栗就都叫葉家人吃得差不多了,葉河因為吃得太多,不分時候的開始打嗝,尤其是半夜,幸好他哥葉海如今在縣城,他那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住,不至於吵到別人。

    這場大雪連下了三天才停,停的時候雪已經積到成年人膝蓋那麽深。

    也因此實在不方便出門,就連村裏的豆腐生意都暫時擱置了,整個村都陷入了難得的安靜之中,幾乎所有人都窩在家裏貓冬。

    然而這難得的寧靜卻很快就被打破了。

    這天原本也是平常的一天,葉瑜一家待在堂屋消磨時間,男人們坐在炕上編柳條筐,女人們就著光亮縫縫補補,偶爾絮兩句閑話。

    葉河幾個則是湊在一起,玩的是葉瑜想出來的跳房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玩出趣味了,葉瑜自己跳得也挺開心,臉上竟都跳出了汗。

    葉母見狀放下補到一半的棉衣,叫他過來擦擦汗,“這遊戲看著還怪有意思的。”

    葉瑜咕嘟咕嘟灌下一杯溫水,“我還有可多其他的遊戲玩呢。”

    人多的老鷹捉小雞、丟手絹、捉迷藏。

    人少的丟沙包、跳繩。

    都是很有意思的遊戲,跟家裏兄弟姐妹一起玩也挺好的。

    正當葉瑜休息好要繼續去玩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敲門聲。

    葉大嫂愣了一下,這麽冷的天誰會過來?她如此想著的同時腳上速度也不慢,趕緊過去把門打開,開門的時候還頗費了一番功夫,地麵滑溜溜的不好使勁。

    一開門才發現敲門的是葉誠他娘,她身上穿的明顯不是出門的衣服,看著很薄的一件,凍得她麵色發青,不時跺跺腳搓搓手。

    見開了門,葉誠娘連忙擠出一抹笑,“打擾你們了,有點事可能要麻煩你家老三去一趟。”

    葉大嫂想把葉誠娘請進來,“大娘進來再說,外邊多冷啊。至於老三,他如今不在家裏,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回來。”

    葉誠娘聞言便有些失望,“那不用麻煩了,我就不進去了。”

    她佝僂著身子轉身離開,看得葉大嫂直皺眉,上次見她還是落雪前,那時候她還和吳老太吵了一架,精神十足的樣子,可跟她現在的樣子是天差地別。

    葉大嫂滿心疑惑地關上門,這又是出了什麽事?

    回到堂屋後她把事情告訴其他人,葉母沉吟半晌,道:“也沒聽說他們家有什麽事啊?而且怎麽會跟承南有關?”

    他們兩家之間的關聯不過就是葉父曾經救過葉誠一命,後來葉誠他爹想讓葉誠拜葉父為幹爹,但葉父沒同意罷了。

    葉老太用針在頭發上摩挲一下,“想那麽多幹嘛,既然她不說,那就跟咱們沒關係,有時間想她,還不如想想今天吃什麽。”

    葉河剛巧聽到這話,他連忙問:“那今天中午吃什麽啊?我看上個月積的酸菜都積的差不多了,要不就做酸菜粉條吧。”

    積的酸菜至少要在缸裏醃一個月才能吃,他們家每個月基本都會醃一批放著,隨吃隨取。

    至於粉條也是家裏常備的吃食,用土豆析出來的澱粉揉成團,然後切成小小的長條煮一遍再曬幹之後就是幹粉條了,這樣的粉條不管怎麽做都好吃。

    葉老太還真想了想,“我記得咱家還有一塊豬肉沒吃,一會直接做豬肉酸菜粉條吧,過年的時候正好可以分年豬,那時候就有新鮮的豬肉吃了。”

    他們村會統一養一兩隻年豬,等過年的時候吃殺豬菜。

    家裏的這塊肉是豬五花,葉二嫂娘家送來的,不是家養豬,而是他們打到的野豬,這算是禮尚往來,因為葉二嫂之前也送了不少豆腐給她娘家。

    葉大嫂和葉母一起應了一聲,兩人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去灶間做飯了。

    野豬比起家養豬腥臊味更重,肉也更有嚼勁,所以要吃之前得先焯一遍水,深紅色的五花肉被切成小塊在鍋中沉浮。

    用蔥薑蒜八角去除了腥味之後,再跟切成絲的酸菜一起燉,等差不多熟了,就可以把粉條放進去,咕嘟一會就能出鍋。

    酸爽的酸菜,滑溜溜的粉條,瘦且有嚼勁的五花肉。

    配在一起的味道簡直了,連湯帶水的吃一碗全身都熱和起來。

    吃到一半,葉家的門卻又被敲響了。

    葉老太也是納悶了,今天怎麽這麽多人過來。

    她讓離門近的葉河去開門,葉河嘴裏還包著飯,風一樣跑過去又跑回來。

    來的竟然是村長,坐在主位上的葉老頭見了他連忙站起身,“您怎麽來了?快請坐。”

    說完又拍了葉老二一下,恨鐵不成鋼地說:“別愣著了,趕緊再去拿一雙碗筷。”

    葉村長揮揮手,麵上有幾分疲憊,“別忙了,我就是過來跟你們說一聲,葉誠他親家剛才帶人過來,說是他們家跟葉誠家說好,給的彩禮是咱們的豆腐方子,但是葉誠他們家不講信用,沒有給彩禮。但是葉誠他爹又說當初根本沒有彩禮這回事,錢家說不要彩禮,說他們看中了葉誠本人。”

    他一拍桌子氣道:“什麽叫沒有彩禮這回事,就算再窮的人家,男方的彩禮和女方的嫁妝都是準備好的,怎麽偏偏到他們家就說沒有彩禮了。”

    葉老頭和葉老太對視一眼,兩人心裏都有了幾分計較,就是葉誠家想占小便宜被錢家坑了唄,想著沒有彩禮還能娶個縣城裏的姑娘,也不想想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那接下來怎麽說?”葉老頭問道。

    葉村長歎了口氣,“可不止這點事呢,葉誠的叔伯們都不願意把方子交出去,說是要交就分家,而且要葉誠他爹這一房單獨分出去,淨身出戶。”

    他說到這沒忍住又歎氣,“更別提咱們村裏的人了,用腳想都知道他們不願意。”

    要是葉誠他爹真要交方子,那他們一家在村裏也是過不下去了。

    葉老頭放下筷子,“這方子是我家老三當年的長官送過來的,咱也想著村裏能多些進項,但是沒想過要賣給其他人。”

    葉村長點頭,“我知道,葉誠家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我過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千萬別因為心軟就答應他們。”

    葉老三服役時的長官好像姓褚?要是他沒記錯,那褚將軍如今還在鎮守邊關,已經加官進爵,是一品的官員了,手裏有幾個常人不知道的秘方也是正常。

    等葉村長離開,老兩口卻沒了胃口。

    葉老太一撂筷子,“這都是什麽事啊,葉誠他奶竟也同意此事。”

    葉誠的爺爺早亡,他奶一人帶大三個兒子,是個極精明能幹的人,按說她不會同意這樣荒唐的事啊。

    “人心易變,誰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呢。”

    葉瑜豎著耳朵聽這件事,心裏思忖道,真是財帛動人心,一個豆腐方子都能牽扯出這樣的事。

    這事並沒有到此結束,反而是叫村裏人好好看了一次熱鬧。

    葉誠一家咬死了錢家沒要彩禮,還說若是後悔結親,就讓兩夫妻寫一份和離書,日後各自婚嫁,互不幹擾。

    這個時代對女子是極為苛刻的,葉誠一家這麽說就是瞅準了這一點,而那位錢娘子才是這件事裏最無辜的人。

    黃老太過來找葉老太的時候,帶過來一個新的消息。

    “葉誠他奶不知道這事,一直以為他爹娘已經準備好彩禮了,甚至為了不叫錢家看不起,還特地把自個的棺材本也掏出來了。”

    黃老太說完後兩人一起想到昨天葉誠他奶拎著棍子揍自己兒子的場景。

    “這可真是。”葉老太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葉誠媳婦如何?”

    黃老太沉默了會才開口回答:“看起來不太好,她是縣城裏的姑娘,在村裏本就不太適應,什麽農活都不會做,妯娌之間難免有摩擦,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處境自然就更差了。”

    她語氣中帶著憐惜。

    葉老太道:“何必呢,咱們農家不如就跟農家結親,有個詞怎麽說的來著,齊大非偶是吧,不管是娶妻還是嫁女,門當戶對最好。”

    “是啊,我們家遠哥兒媳婦就是好的,嫁過來這幾個月上上下下一把抓,裏裏外外一把手,跟惠姐兒幾個也相處的極好。”

    黃老太又欣慰又自得於自己的眼光。

    “等回頭海哥兒說親的時候,姐你盡可叫我掌眼,一定給他找個好的。”

    長子長孫的媳婦可是很重要的,不說其他的,有一句俗話是長嫂如母,從這句話裏就能看出長嫂的重要性。

    葉老太白她一眼,“海哥兒還不著急成親,年紀大些生下來的孩子會更健康,十歲才是最適合成親的年紀。”

    黃老太雖然不認同她姐這個想法,卻也沒反駁,隻是說:“那不是遲早的事嘛。”

    兩人很快換了個話題,聊起了其他事。

    然而就在她們聊起這件事之後不久,葉誠家又有了新的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