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公主招自己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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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肆未把要替卞伊比武的事情告知杜勾踐。
今年仍舊平淡,如要有說什麽,無非是淩肆離伍、年時被放假回來的達祖拉去“二姐”的夫家,認了“二姐”杜氏和“三哥”杜懿。杜氏的丈夫不在家,好似出差去了,杜懿是特意回來辦事。
達祖也並沒有和他們說淩肆的身份,隻道是四弟回來了,目前寄住在杜校尉的府邸,等待會試結果。二姐聽了很是心疼,她很照顧淩肆,給他煮了魚吃。
“當兵不易,你身子這樣消瘦,白寒快多吃些魚肉。”二姐杜氏看著淩肆,又眼巴巴對達祖和杜懿道:“四弟瘦得跟個白骨似的,這些年顛沛流離,不少吃苦。”
杜懿卻道:“四弟能中武舉人,可見吃得苦中苦。”
淩肆回是“苦盡甘來,總歸回家了”,然後就低頭一邊挑走魚刺,一邊吃魚。
達祖也笑著道是:“四弟的確不易。”
“說不容易,皆有各自難處。”淩肆喝了溫熱的魚湯,喝完後放下碗,呼出了熱氣,道:“大哥遠在邊塞服役、二姐總需照顧三個孩子、三哥從商總四處漂泊,都不易。”
“是啊,所以都指望小弟你來爭光,讓我們早日不必勞碌。”杜懿一聽,發覺淩肆說話很有門路,反而笑了。
他這話一說,達祖卻不知笑還是不笑。他們和淩肆終究不同,淩肆畢竟是皇室貴胄啊!曆經艱辛,死裏逃生,比他們還要淒苦。
“你別讓白寒有壓力。”杜氏搖頭:“小弟才多大,中的武舉人,也必是吃了苦中苦。要富貴,哪裏容易?”
“富貴難為。”從不缺銀的淩肆明白了這個道理,忽然改了想法,堅定要去替卞伊比武。
四個人又換了話題,道起寧州附近的趣事,享受著片刻的安逸。
過了會,杜氏三歲的小女兒喊了,杜氏就去屋子裏哄孩子去,臨走時喚淩肆多用餐,日後得空,大家夥該多聚聚。
“理應如此。”淩肆道。
這次聚會罷了,會試結果出來,淩肆竟又中了會元。
這回,又是一群人來杜府上來慶賀,來往人絡繹不絕,都是賀喜杜府養子淩肆高中會元。杜府很久沒有這麽喧囂熱鬧了,杜勾踐也笑不已。他曾經也不過中了個舉人,後憑戰功和資曆熬到了校尉,不想白寒爭氣,一舉會元。
“不虧是安會元。”這下,寧州知府親自請淩肆去一趟了。
武會元季國不是沒有見過,隻不過真沒人見過十九歲的武會元。可謂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這下是整個寧州都知曉有個十九歲的武會元安白寒,都道“春風拂麵馬蹄疾,白寒徹骨武功利”,意味著會試裏殺出的一匹黑馬安白寒,連著寧州都驕傲了起來。
自此,淩肆整日都收到請柬,都說要見他。但淩肆並不打算止步,他也不打算放鬆自己。杜勾踐也是此意,他見淩肆必有遠途,就對外說自己的養子要備考殿試,不接請宴。
又是一年匆匆過去,朝廷下旨給禦蘭公主準備的比武招親也快到了,在此之前是殿試。皇上親自主持武考,場麵極其隆重。武考的結果皇上欽點,第三日後就有結果。
淩肆不在前三名,但成功考中了進士。
不在前三,不是因為他能力不足,隻是他年紀尚輕,又是寒門子弟,前三名都是年齡資曆都豐厚於他的將門子弟。但在殿上的考試,讓朝廷中人都認識了安白寒,都道這年輕人出手利落,武功了得,不負其名,隻是進士也實在可惜。
但這遺憾隻是一時,他們很快就不為他惋惜了。
京都東門,有最大的廣場。
皇帝在這裏舉辦比武招親,隻要是第一名就有機會迎娶公主。
而禦蘭公主呢?十六歲的公主已長得十分清麗,極有自己的個性。禦蘭不是當年的小丫頭了,她對自己兩年前應承的比武招親很是不滿。她私下求季皇,但季皇卻道:“朕一言既出,怎能出爾反爾?”
禦蘭心煩不已。她為不重蹈覆轍,過去一年勤練武功,拜了他的二兄當師傅。二皇子季豫雲是憑自己本事考上校尉的,自然是有好功夫在身。他見妹妹執意習武,也悉心教導。一年下來,禦蘭也算敏捷,有些武功在身,雖比不得高手,但打混混還是綽綽有餘。
這次的比武招親,禦蘭就是心思忽起,準備自己招自己的親。她女扮男裝給自己報名,名字就喚“慕冷雪”
比武開始了。許多比武人士在場時,發現堂堂的公主不在場,反而是在幕後。幕後有個戴著白紗的女子站在遠處,淺淺一看,身子娉婷溫柔,令人心神蕩漾。
“第一場,江鬃比於霖”
太監按著名單長念著,上場的人可自尋武器,規矩就是下台則輸,中間不得傷人,點到認輸為止。其餘未上場的人居在院後。
後院處。
禦蘭四處看著這些企圖當她丈夫的人,滿心不喜。雖然標準是招來二十幾的年青人,各個也是過了貌審,但禦蘭就是一個個都瞧不上,反而靠在柱子上冷哼。她身子不高,換上男裝後很是不起眼,但她天生麗質,長得漂亮,又有嫡公主的自信,倒是讓她的“慕冷雪”的小白臉公子形象變得自信輕狂、瀟灑不羈。
“我還真沒想到,什麽想娶公主的小雞仔都有。”
有人剛入後院,看見了禦蘭靠柱,一副明明身體嬌小,看著弱不禁風的,卻自信滿滿、高高在上的模樣,極其不屑,刻意嘲笑一番,從她身邊走過。
禦蘭能聽不見這話?她當即就怒了,上下打量這人。這人大抵二十五,身有六尺,自然是高於禦蘭。他穿著黑錦緞的武服,額角有兩顆痘出來,嘴邊有一顆帶毛的痣,嘲笑人的時候歪嘴,小眼睛斜視,一副欠打的模樣。
“我也沒想到,皇室招親該是大事,不知道哪裏的臭黑烏鴉也來哇哇亂叫。”禦蘭站穩,雙手抱胸,輕飄飄諷刺回去。
“嗬。”那人聽了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輕佻翻了白眼,然後轉過頭,又不屑看這小個子,偏偏看向了遠處,輕蔑道:“你要知道,那就給我記著。我父是京都巡檢莫曄,我可是考過了武舉人的莫晝。你呢?也不知那些人怎麽選的,就你這小個子,準備給公主端尿壺?”
“我?你也敢說我!你連給公主提鞋都不配!”禦蘭還真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她管他是什麽舉人狗人,一腳抬起來直接踢他大腿,她想要讓他記住教訓。
但禦蘭雖是學過一年武功的,但真還不及選□□的武舉人,她的力氣也不足,輕飄飄的。那莫晝正想給這家夥一個教訓呢,他連退都不退,一把抓著禦蘭的一隻腿,見禦蘭站不穩了,特意還倒立著舉高了她兩條腿。
禦蘭的視野瞬間逆轉了,她看見許多旁人議論紛紛,但都多是嘲笑於她,道有什麽自不量力的人也來參與比武。
羞恥心占據了禦蘭的整張臉,她氣得臉鼓得通紅,但她又打不過他。
“怎麽了,想要我放過你嗎小雞仔?”莫晝還真提著這人提上癮,他的舉重可是優項,抓個人起來簡直是輕輕鬆鬆,他大笑:“那就喊我一聲爺爺,我就放過你,怎麽樣?”
“我呸。”禦蘭自然不肯,臉憋得通紅。這家夥膽大包天,還想當她父皇的父親!
“瞧你這小雞仔還不服氣。那就請眾位仁兄見證,我這武舉人,是不是能舉人咯!”莫晝笑得極其肆意,一用力,反而舉高了被迫倒立的禦蘭。
憤怒、羞恥、恐懼席卷了禦蘭的心,她越晃動,身體就越發難受。禦蘭都哭了出來,她實在是撐不住,丟臉也不顧了,喊著:“你大膽,你——”
“這位兄台何必如此刁難於他。”
這時候,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了個蒙麵之人。隻見他雖戴著狐臉麵具,但步子沉穩,一看就是極擅武功的。又看他從容不迫,目色凝重,好似是什麽大戶出身。
莫晝不放人,但見這麵具人敢出來說話,又見他氣勢不同常人,於是語氣緩和一些道:“他諷刺我,我不過是教訓教訓他,又與你何幹?”
淩肆不言,見這人不願意放人,立即踹他後膝,待他倉皇要跪下時,左手迅速上前摟住要倒下的禦蘭。莫晝反應也極快,他迅速握拳要撲上來,卻見淩肆敏捷閃躲,隻用一右手,就迫他下跪。
比武講究是就是迅速,兩人立見高下。莫晝極其屈辱向外下跪,欲掙紮,卻如何也動彈不得。
“你敢這樣辱我!你知道我是誰嗎?”莫晝跪著掙紮不起來,氣急之下,企圖以父在京的身份壯膽。
“你仰仗你那父親,就敢亂叫,你自己也不打聽打聽。”說話的正是祁洛言,他看好戲看了大半天,看得很是舒爽。又見莫晝挑釁,淩肆沉默不言不打算駁時,反而冷哼:“卞伊公子也是你能犬吠的?”
卞伊是首富之子,人不紈絝,在卞斛的教育下,自然不會差到哪去。外界雖不聽聞他習武功,但他卻考中了文職的進士,如今已是翰林院的侍講學士。在年輕一輩中,也算是有名的存在。
“卞伊公子?”周圍皆嘩然。
熟悉一些卞伊的就知道,卞伊公子可是由迎娶二公主的皇親、當朝的丞相上官蓴照應的門生,前途無量不說,還家財萬貫,並非是普通人可招惹的人物。
許多人都沒想到這次比武招親,連以權勢、文采出名的卞伊公子也來了。
“這位小公子還好?”淩肆全然不理會其他人,當即也鬆開了莫晝,看向了他懷中的小公子。他清冷疏遠,不僅是他個性如此,還因為他並不想招搖。替考可是死罪,一旦露出蛛絲馬跡,怕是整個安家都會被他連累。
原本他不打算出麵,但在他眼皮下發生此事,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平素最厭惡恃強淩弱的男人,隻覺得這樣的男子令人作嘔。
“好不好的。小命在是好,隻是實在丟臉了。”禦蘭臉龐一紅,迅速從他懷裏出來,向他作揖:“在下慕冷雪,多謝卞兄出手相救。”
“你怎麽就這樣謝啊?”
祁洛言也懶得搭理莫晝,這時他走到淩肆旁,笑著搭上他的肩膀,調侃道:“也不祝我們卞伊公子奪得頭籌,早日迎娶公主?”
禦蘭刷一下臉又紅了。她抬頭看,卻隻能看見這個“卞伊”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深邃,除此之外因為麵具擋著,她再看不見什麽了。
“總不能因為你救我,我就得感謝競爭對手吧。”禦蘭眼神閃躲,然後不甘道:“迎娶公主的事情還不一定呢,我們武場見分曉!”
祁洛言見這人不知恩圖報,一句好話不說,當下就氣笑了。就姓慕的這小身板,剛剛還被武舉人倒著舉著,現在倒是好大的口氣,竟敢叫板淩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