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一:公主強勢護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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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氏的丈夫是岩城為縣令主簿,程山雨。

    最近喝酒時,他誤砸了當地土豪林雁的馬車,被林雁逮回了府衙,叫他賠錢,否然就要報官。程山雨一開始是哆哆嗦嗦,他問得多少錢。卻不想那林雁一開口就是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就那破馬車?”程主簿慌了,賣了他都沒那麽多錢,他氣急敗壞罵著:“頂多五十兩!多了我也沒錢了,愛如何就如何吧!”

    “不給是吧?”林雁嘲諷似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拍了拍手。

    迅速有一幹刀斧手站在門檻,一個個戾氣極重,都不懷好意看著那倒在草垛上的程山雨,多有他不答應就逼他答應的氣勢。

    “你們敢!我的小舅子安白寒可是當今駙馬爺!”

    程山雨慌張失措,他家裏上有七十老父,下有四個孩子,還有妻子得養活,哪裏敢斷送在這裏。

    林雁本想說我還認識你縣令,你的頂頭上司呢,但他想了又想,覺得可能有利可圖,眼睛轉了一圈,笑道:“那也就是說,你與你的小舅子關係不錯?”

    “廢話!”雖麵還沒見過,但他仍打臉充胖子,隻怕那些武漢會揍他。

    “行,老爺我就放你回去。”林雁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會派人包圍住你的家,你如果想跑,你的妻子可跑不掉,聽懂了嗎?”

    程主簿趕緊點頭。強龍壓不住地頭蛇,雖他是個縣令的主簿,但林雁在地方的勢力強大,又和縣令更熟,他也無處伸冤去。

    “你就和那駙馬爺寫信,就說我要兩千兩的賠償費,他如果不給。”林雁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可以不給。當今的駙馬爺人在京城我管不著,也不敢管,但我可管得著你,懂了?”

    說完程山雨趕緊點頭,林雁踹了他一腳,叫人給他鬆綁。

    一回去,程山雨給妻子杜氏跪下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她。煞有其事一樣,極其可憐。

    安氏見自己丈夫火急火燎跑回來是怎麽回事,她那時候自己手上還抱著哭鬧的小女兒。見他這樣哭了一趟說完,安氏心軟答應了。其實她也不懂字,喊人代寫,給了幾兩銀子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京城。

    玉蘭宮。

    第二天新醒來,淩肆整衣起身。

    他發覺今日有些天涼,下意識回頭看時,小公主把頭藏在了被子裏邊,像蜷縮低頭的白鵝,她好像很冷。淩肆淺笑著低頭為禦蘭蓋上被子,輕揉著她的頭發,便悄然打開門。

    一出門,就有個喚是翡翠的小宮女走來,說等著駙馬爺呢,然後遞給他一封信和一個虎娃娃,道是岩城送來的。淩肆雖奇怪,也把信打開,看完後輕歎。

    四弟安白寒親啟:

    你二姐夫砸了林雁的馬車,他要兩千兩銀子的賠償,若不給,他要找我們全家的麻煩。二姐不認識什麽達官貴人,隻能托四弟你幫幫忙救我們家。

    四弟大婚按理說二姐得去京城給你祝賀送禮,隻是家裏清貧,去京城的盤纏都沒有,如今還得讓你幫忙,二姐實在沒用。這兩日我和二丫頭趕著繡了個虎頭娃娃,算是個心意,你送給公主,不知她喜不喜歡。

    信到此就沒內容了。

    淩肆是知道二姐不容易的,家裏頭四個孩子,最小的孩子才四歲。這個林雁獅子大開口說要兩千兩,簡直是訛詐。淩肆覺得該出宮去見祁洛言,又不知他住在何處。但出宮總是不錯的,他必須想到辦法解決。

    午膳時。

    原本公主駙馬該一同用膳,禦蘭坐下來看著滿桌子的佳肴,正胃口大開,卻聽說駙馬不見了身影。他哪去了?禦蘭想著昨日他那可憐的眼神,心中揪著慌。皇宮他可不熟悉,可別迷路了。

    “奴婢也不知道去哪了,但這是駙馬爺給您留的,是送給公主的禮物。”翡翠把虎頭的小娃娃給了禦蘭。

    “好可愛!”禦蘭喜出望外,一把將虎頭娃娃捧在懷裏:“他竟會挑這樣可愛的娃娃給我?”

    “奴婢聽說是岩城寄來的,應當不是買的,想來是駙馬爺的家裏人縫的。”翡翠有顆玲瓏心,她見公主喜歡,也歡喜不已。

    “他一收了信,就出去了?”禦蘭覺得哪裏不對,稍蹙眉問了翡翠,翡翠點頭。

    禦蘭想了想,也沒胃口吃飯了,她輕歎:“他必是家裏有事,卻麵皮薄,不肯與本公主說。”

    “那奴婢打聽打聽?”翡翠驚訝,或真是如此。

    “傻丫頭,本公主猜猜就知道了。他家裏才多少人?能繡虎娃娃的女眷,唯他嫁出去的二姐了。她二姐是婦人,想來是家裏遇見什麽事情。”禦蘭細細一想也就清楚,然後起身看向別地,目光漸模糊,麵露擔憂之色:“白寒初來乍到不認識什麽人,他又得去請權貴幫忙,我猜他是去見那個卞伊了。本公主不放心,我去卞府看看。”

    “公主好生聰明!”聽她這麽一分析,翡翠隻覺得頭頭是道,連連點頭。但過一會,看著滿桌子的佳肴又喊著:“可是公主,午膳呢?”

    “分給水晶她們吧,本公主去卞府用膳。”禦蘭說風就是雨,唰一下就不見了。

    卞府。

    卞伊正在聽戲,是一出苦情戲,那美人妙曼的身姿讓他嘖嘖叫好。

    聽到一半的時候,有人稟報說有人要見他,他本懶得見,但又聽說來人是駙馬爺。哎喲喂,這才新婚第二天吧!卞伊覺得稀奇,又道他真不怕閑言碎語,自己都想著和他避嫌,怕之前那事又提起來。

    “罷了,讓他進來吧。”

    卞伊叫戲班子停了休息,自己喊了那駙馬來。

    淩肆一入卞府,就道有事相求。卞伊笑眯眯問是何事?淩肆仔細說了事情。卞伊恍然了,一拍大腿。

    “訛詐。”卞伊說完,又罵道:“這可不能慣著他,哪家銀子是刮大風吹來的。就該讓當地縣令好好管管,換到京城,他敢?”

    淩肆正打算說什麽,但卞伊卻喚下人看茶,然後湊近和淩肆說:“賢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這是駙馬爺,要官沒官,山高皇帝遠,你這皇親壓是壓不住。你也沒錢,要不然也不會找我。你也沒兵,要不然老早抄他家,讓那豪強不敢找茬。但賢弟,你有公主啊,你為何不和公主談此事?”

    “畢竟是我自己的家事。”淩肆這次回了,他低頭道:“我的確管不到岩城,取不出兩千兩,但想花個三百兩。我打算讓二姐一家到京城來,我會安個宅子,照應他們。”

    卞伊表麵笑著點頭,暗地就道沒好事。想來這駙馬爺是惦記自己曾說的那跑腿費三百兩了。

    要不是本公子救你,你和我都沒命了,你還找本公子要錢?卞伊當然不願。淩肆雖是皇親,但內臣不涉治,前途算沒了。這駙馬也是表麵風光而已,他的地位不高,誰知道那公主怎麽看他?卞伊不怎麽想賭。

    “賢弟啊,聽聞此事,我義憤填膺,恨不得去扇那地方豪強兩巴掌。”卞伊一臉愁容,此時上茶的丫鬟來了,他親自起來為淩肆斟茶,極為痛心:“隻是我們卞家近日開銷大,現錢都在莊上套著呢,回本回不出啊。”

    淩肆看了他一眼,然後安靜端起茶杯飲茶。茶香很濃鬱,是上好的茶不錯。

    “不是我騙你。”卞伊歎氣,眼睛迅速流轉,道:“為兄省吃儉用出來,五十兩倒是有的,要不賢弟你先拿去應急?”

    難怪祁洛言和卞伊相處的好。洛言圖大利,哄騙得人心甘情願;卞伊是摳搜,拒人拒得不動聲色,兩人都是好口才,會算人情債。五十兩銀子。二姐一家人算上老小,也有七個人,到京城的盤纏都不一定夠花。

    “有五十兩也好。”淩肆並不打算白走一遭。

    “誒,這就去喚人給你取去。”卞伊笑著喊著下人去庫房裏取,和下人說的時候,稍微使了個眼色。那個下人心神領會,連忙殷勤應聲下去。

    不久,五十兩取來了,但去了一個人,居然來了五個人。一人一手提著五吊錢,兩手提著十吊錢,每個人走得都晃晃悠悠的,重得不行的樣子。

    “你們怎麽回事,庫房裏沒白銀了?居然拿銅錢糊弄駙馬爺。”卞伊皺眉,看著這麽多的銅錢,立馬責問著。

    奴才們都說不敢,隻是說來不及兌成白銀,也來不及找商行換銀票。

    “胡說八道。都怎麽辦事的,駙馬爺著急用銀子!”卞伊立刻拍案,聲音都高了:“把賬房給我叫來!”

    淩肆稍蹙眉,但還是道:“不要緊,我拿去換銀票。”

    “這怎麽行,我讓下人陪你去。”卞伊很是熱情。

    但淩肆看那幾個奴仆提著銅錢手酸得都有青筋,也就道不必。他直接走上來,找他們要了個長銅線串起來。於是,五十吊錢落在他的背上。一吊六公斤左右,五十吊錢約有三百公斤多,相當於一隻大老虎的重量。

    淩肆二話不說,直接背了起來。雖他承受得了,但他的肩膀燒得很痛。

    “駙馬爺不虧是武進士!”卞伊眼睜睜見卞伊把銅錢背起來,感慨不已,立即拍手道:“好壯士。本公子就覺得當今武狀元就應該是駙馬!”

    “你要是喜歡這狀元,不如給你當!”

    這個聲音嘩然憑空出來。

    禦蘭故意不讓傳報進來,刻意站在門外,見到了一堆人領著一堆銅錢進來,她本疑惑不已。然後仔細看了大概,也猜到了什麽,本想著淩肆會拒絕這樣的羞辱,沒想他沉默不語,慢慢地串串起來,然後扛著錢圈,挺直腰板,硬生生背上了五十吊錢。

    他真是傻瓜、笨蛋、蠢驢!他怎麽能真聽他的話啊!

    禦蘭想也想得到,剛才必然是自己家的駙馬低聲下氣請卞伊幫忙,但卞伊不肯,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刁難。見淩肆雙手握拳,一股氣把銅錢扛在身上,身姿挺得很直,如若青鬆,小公主的眼睛都紅了,說話都哽咽。

    “公主殿下!微臣參見公主殿下。”卞伊見過禦蘭的,一見她來簡直是慌張失措,趕緊先跪下來。其餘奴仆聽了,也趕緊跪了下來。

    但小公主根本不理他。禦蘭連忙走到淩肆的麵前,看著他茫然看著自己,身上又扛著一大堆的銅板,心疼得不得了。

    “你別背了!”禦蘭剛剛說出這話,淚都掉了出來。

    小公主一邊哭,一邊幫淩肆解開後背上的銅錢。隻是剛剛淩肆怕錢掉下來,打了死結,禦蘭嚐試了大半天也解不開。禦蘭因為解不開,哭得更厲害,她想把銅錢給抬起來,從他的脖子處取出來,可重得她搬不動,雙手抓著一處,卻怎麽也抬不起來。

    怎麽這麽重!怎麽會、怎麽會這麽重!禦蘭覺得自己沒用,哭得肺痛。

    “公主,別哭了。”淩肆低聲安慰著。

    其實,當淩肆見禦蘭出現已經是驚訝無比,他習慣一個人把所有事情扛下來,根本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又見她立馬朝著自己走來,目光很堅定著想幫他,想要為他解開銅錢串,卻怎麽都舉不動,不停在哭。他心疼得很,趕緊把銅錢舉著取了下來。

    於是銅錢“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

    禦蘭愣了看著些銅錢,兩眼都是淚,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剛剛試著扛銅錢的手在顫抖,睫毛上有晶瑩的淚。

    卞伊見了慌張失措。看來這駙馬爺在公主的心裏位置還很高,完了,他趕緊站起來解釋:“是駙馬說、說——”

    “本公主喊你站起來了嗎!”

    雖看著淩肆一句話說不出來,但是看見卞伊,小公主卻口齒伶俐得很,她明明頂著一雙哭紅的眼,聲音也哽咽,但氣勢一點都不輸人。她一步步朝著他走去:“卞學士,本公主不明白了。駙馬要多少錢你就給,本公主難道是給不起嗎?還是你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藐視皇親?你究竟知不知道這是什麽罪!”

    卞伊怕了,跪著頭都不敢起來:“微臣萬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