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林灼是怎麽說服文全良武全憂兩人的，湯曉發現他們竟然對林灼的安排毫無疑義。湯曉作為一個受了傷，還是五人裏唯一的“需要保護對象”，自然是跟著大佬以保證安全。

    他們兩人從左邊搜起，其他三人一起去搜索另一邊，這個安排倒是很合湯曉的意。

    湯曉出門沒帶手電，一是沒有，二是沒必要帶，她可憐兮兮地跟在林灼身後。

    林灼不知從哪弄了盞油燈來，看外形應該有些年代了，光線有些微弱，但聊勝於無。這地方看著已經荒廢多年，桌椅擺設全都蒙了厚厚一層灰。房間裏密密麻麻遍布蛛網，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四下寂靜，隻剩湯曉的高跟鞋聲，以湯曉的經驗來看，目前多半不會有什麽危險，最多隻是嚇嚇人。

    林灼走路幾乎沒聲，所以在腳步聲多出一道的時候，兩人都意識到了，但都默契的沒提。林灼神色如常的走在前麵，湯曉很想回頭看看，卻被林灼抓住了手。在林灼麵前湯曉還是有所收斂的，沒有演的那麽過，隻好忍住回頭的衝動，安安分分的思考後麵那是個什麽東西。

    她“緊張”的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她說：“江夏怎麽樣了？換魂了嗎？”

    湯曉的聲音在這樣一個地方顯得有些空靈，林灼腳步沒停，手電打在天花板上的光卻頓了片刻才移開。

    “我以為你會先問自己是怎麽受傷的。”

    沒得到想象中的答案，湯曉從善如流道：“這個也是我想問的。我之前怎麽了？是你救了我嗎？”

    林灼笑了一下，卻回答了湯曉比較關心的問題：“沒換，你救了他。”

    湯曉若有所思：“那就是那位黑衣大兄弟了。”

    “也不一定。”林灼說，“這個象征性的懲罰隻是增加求生者遊戲難度的一部分，做鬼的也可以不在這兩人裏選。”

    就像天台被惹怒女鬼一樣，他們可以肆意選擇，不一定非得是懲罰期的兩位當事人。

    湯曉：“那他們為什麽要對那兩人下手？你之前也是這麽選的？”

    “成了‘鬼’的期間，會每過一段時間丟失一部分記憶，如果一直不去拍人肩，那麽腦子裏的記憶會越來越少，直到喪失所有。最後腦子會循環這個遊戲內容，這個人就失去了自我，成為係統的傀儡，他會自主的找最近的一人完成任務。也就是說成為鬼的時間越長，他附在人身上之後記憶恢複的越慢。”林灼放慢腳步，耐心向湯曉解釋著。

    “懲罰期對沒有參與的人來說，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對成為了鬼的人來說，他們就像是兩個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星星。所以這也是他們會被優先選擇的原因。”

    湯曉抓住了重點：“黑暗？也就是說成了鬼的人，是看不見我們的，隻靠聲音來辨別方向？”

    林灼：“可以這麽說吧，但不是什麽都看不見，隻是看不到你們的人而已，其他的任何場景包括npc都是可以看見的。至於聲音，也是被模糊了的，聽不清，甚至分不清男女。這個限製真的算不上什麽。成功換魂之後為了保障求生者的安全，限製就比較多了，比如失去成為鬼之後遊蕩的一部分記憶，有些人會隨著時間推移想起來，而有些人可能直到遊戲結束都不會想起，這取決於每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湯曉聽著更想嚐試一下了，她當時就隻差一點就能……

    她看了眼林灼的後腦勺，悶悶地歎了口氣，再找機會吧。

    “那出事的那個女孩，她是被殺的嗎？”

    “是，我們之中藏著一隻鬼，隻要一天不找出來，他就會每天會殺一人。被殺死的人係統不會回收，也就是說，在這一個月內，酒店裏的‘人’會越來越少。”

    湯曉說：“這樣下去，我們根本撐不到一個月。”

    林灼點頭：“還有一種說法，隻要找到真正的鬼，遊戲立刻結束，所以不論是不是他們都會想試一試。”

    湯曉道：“你怎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林灼回頭衝她眨了下眼：“我在餐廳聽八卦聽來的。”

    湯曉：“……”這裏誰還有心思說八卦啊！

    多出來的腳步聲接近了，湯曉能感覺到那個多出來的腳步已經到了她身旁。

    湯曉：“係統，他這算不算作弊？”

    係統：“怎麽說？”

    湯曉：“雖然他目前算得上是我隊友，但為了遊戲的公平性，我還是決定舉報他，當然不排除他說謊的可能。”

    “首先，如果按他所說，變成鬼之後，是看不見求生者的，隻能依靠周圍事物來辨別，可林灼同誌在車上時還是個鬼，他曾給我一個提示——我是鬼，我一直跟著你。在車上時羅玉澤到來之前，我基本很少說話，甚至一直在睡覺，他卻說一直跟著我。其次，他說成為鬼的時間越長，越不容易想起變成鬼之後的事，他不可能什麽都沒忘，就算加上一個洗澡的時間，想起了包括最難想起的成為鬼之後的一切。這分明是開掛的速度，別說什麽記憶力超群這種鬼話，這是遊戲，設定不會被打破。”

    “最最重要的一點——”湯曉抬起包著紗布的手，“那像袖扣一樣的東西明明是在我昏迷前握在手裏的，醒來後有人幫我包紮了，還清理了手心裏的血，然後再把袖扣放回我受傷的手裏？這是什麽神仙操作？正常人不該將它放一邊嗎？放我另一隻手裏也好啊！”

    係統：“……”這是重點嗎？

    湯曉：“呃，我是想說這個袖扣的主人妨礙到了我的遊戲體驗，而這個袖扣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林大佬，雖然他自己沒承認。”

    係統：“你的猜測真是合情合理呢，那你就沒想過他有可能不是開掛而就是那個鬼麽？”

    湯曉0v0：“這是什麽愛的提示嗎？”

    係統：“親，僅供參考。”

    湯曉：“……”

    僅供參考四字真是防不勝防，係統這態度基本可以排除林灼是鬼的可能性。

    或許是湯曉兩人太不把那個腳步聲當回事，走廊裏又多出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靠近。

    “這地方怎麽會有這麽多鬼，我都要被嚇死了。”

    “誒，他為什麽沒事？他要去哪？”

    “走，去問問。”

    “黑漆漆的太可怕了，要不然還是換條路吧？”

    “別了吧，外麵都百鬼夜行了，說起來這裏除了黑什麽都沒有，不會藏著什麽o吧？”

    眾人一驚一乍地說著話向湯曉他們的方向而來。

    “噓，都別說話。”

    身旁安靜的腳步兄突然說話嚇了湯曉一跳，她伸手一揮，除了空氣什麽都沒有。那麽嘈雜，林灼顯然也聽見了，湯曉借此機會跑到林大佬身邊，所謂抱個大腿好上位，她不需要上位，隻想安安靜靜做一條鹹魚。

    知道湯曉害怕，林灼握了握她的手，在她手心寫：“跑？”

    湯曉想了想在他手心回道：“不，我高跟鞋，腳疼。”

    林灼：“我背你。”

    湯曉：“這太麻煩你了……其實我想聽聽他們會說什麽，人是需要交流的。”

    林灼有些哭笑不得，他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這個女孩。

    “這是什麽啊，好惡心。”

    “你在這別動，我去看看。”

    “小亞別碰！”

    一聲巨響，震得湯曉耳膜生疼。她捂了捂耳朵，衝林灼看了眼，林灼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把油燈給了她。湯曉立刻將油燈照向發出巨大聲響的地方。

    那是一張蛛網，蛛網上有隻拇指大小的黑蜘蛛和湯曉對視兩秒，驚慌失措地爬走。湯曉沉默了一下，搓了搓手臂，將油燈還給林灼。除了髒亂差之外一切正常，那巨大聲響仿佛不是來自他們所在之地。

    空間錯位？

    那些看不見的“人”陸續咳嗽了起來。

    “大家都沒事吧？”

    “小亞，小亞……啊——他……他……”

    “離那些蜘蛛遠點！”

    “安靜，你們聽見腳步聲沒有。”

    “腳步聲？”

    果然安靜了片刻後，極有規律的高跟鞋落地聲越發明顯，湯曉覺得出門穿高跟鞋簡直是個錯誤。

    湯曉不得不再次去騷擾係統：“四兒，這個副本到底是誰嚇誰啊？”

    係統也很無語：“這你得問你身邊的大佬了。”

    湯曉：“他好像想催我快跑，我不肯，他就一直保持著這個速度牽著我走。”

    係統：“以你的經驗來看……”要不要確認他就是鬼？

    湯曉：“他不會是中邪了吧？”

    係統：“……”我為什麽要來聽你說廢話！

    “跟著這聲音走，我們就能走出去，那些蜘蛛暫時不會跟上來。”

    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說：“萬一不是出路呢？”

    “那就要看你們敢不敢賭了？”

    幾人像是在下重大賭注般，氣氛凝重。

    那個女生說：“那小亞呢，不管他了嗎？”

    一個聲音不耐煩的說：“或者你想辦法把他的屍體從蜘蛛堆裏弄出來。”

    那個女生抽泣著不敢再說話。

    油燈的光太過微弱，湯曉沒能看到更遠處，也沒發現什麽會攻擊人的蜘蛛，再次感歎這個副本對她太不公平。

    為了聽清“引路聲”，那幾人開始小聲說話，湯曉遺憾的發現自己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了。於是就變成兩人身後跟著一片看不見人的腳步聲，配合著四周伸手不見五指背景，聽著就太滲人了些，換個人就該用跑的了。

    林灼一指半開著的門，示意快出去了。在摸到門把手的時候，湯曉眨了眨眼，突然大聲說：“嗨，各位看不見的大兄弟們，撒喲娜拉。”

    “……”

    大概過了有半分鍾，那邊才有個分不清男女的聲音憋出了句：“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