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吧？我可以相信你嗎？”

    湯曉直視著前方，像是不經意間問出的話。

    林灼沒有反駁，隻是笑著說：“那要看你怎麽說服我了。”

    電梯“叮”的一聲停了。

    湯曉搓了搓手上快幹涸的血液，仿佛沒聽到一般走了出去。

    係統：“湯曉湯曉，你要買道具嗎？”

    湯曉：“什麽道具？”

    係統：“這個，除鬼利器，對付附身的鬼物一擊必殺，還能不傷到原主分毫，非常好用，強烈推薦！”

    湯曉眼前出現一把銀色的轉輪手、槍，她不明白係統為什麽對殺死林灼那麽執著，之前係統就暗示她林灼就是鬼，不過她的思維和係統不在同一頻道，以為是係統在給她傳達錯誤信息。

    如果林灼是npc或是bo，那這個副本就跟以前的太不一樣了。他太像個人了，像到湯曉都沒考慮過他是不是混在他們之中的鬼的問題。

    現在不得不信，因為這個提示已經太明顯了，保安說外麵的鬼不能放進來，林灼並不屬於酒店，所以被關在外麵進不來。他還有一半不是鬼，所以遭到怪物追殺。說到這個，外麵哪有怪物？

    拋開這個不提，林灼要想打破酒店的門是遲早的事，湯曉隻是幫他節省了一點時間而已，當然有一半的幾率是他的生命次數用盡，被所謂的鬼怪殺害，遊戲結束，沒有回歸自己身體的玩家任務失敗，接受懲罰。至於懲罰是不是失去生命，就不得而知了。

    由此可見林灼目前戰力有限，湯曉還是沒有對他出手是因為他們還有很多人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現在貿然結束遊戲，隻會讓他們陷入死局。還有褚棱，按理來說，他的魂還在，那他的原身也該在附近，但是在場所有人裏都沒有他，那麽他的原身去了哪？

    湯曉看了眼價格，幹淨利索地關掉了商城：“太貴了，買不起，告辭。”

    係統：“親，這是可以用總積分購買的。”

    湯曉一臉無奈：“你自己看吧。”

    然後係統查了查湯曉剩餘總積分：15。

    “……”這是買東西剩下來的吧？

    係統痛心疾首說：“你就不能為自己留條後路嗎？”

    湯曉反問：“我能徒手拆了這破副本算不算為自己留後路？”

    係統不想和她說話，並向她扔了一條狗。

    “快快快，借個地方躲一躲！”一個人嗖一下向電梯跑去，在電梯門即將合上時才慌忙出來，把一句脫口而出的髒話噎回肚子裏，“電梯竟然好了？！”

    湯曉抿著嘴看著追著來的五個長相各異，猶如從血潭裏滾過的小鬼，它們吱哇笑著叫著，尖利的指甲摳在天花板上。

    褚棱和跑來的短發妹子一起在後麵瑟瑟發抖：“你別怕啊，你一抖我更緊張了。”

    “你們怎麽會從這出來啊？”她抓著短發，“這下死定了！”

    湯曉：“康憐南？”

    “誒？你認識我？”叫康憐南的妹子重新看了看湯曉的背影，依然沒什麽印象，“我……啊啊啊，它們過來了，我的媽呀！”

    湯曉拉過衝著康憐南而去的小鬼，和林灼雷厲風行，一手一個小朋友，還有一隻個頭比較大的被踩在腳下。

    康憐南：“……”它在咬你誒。

    褚棱：“……”在其他人麵前都懶得偽裝了，看來這個副本真的惹到她了。

    “鬼拍肩的遊戲你沒被波及？”湯曉問。

    “我是來說這件事的，樓頂兩側的回旋階梯可以讓我們回歸本體。程哥已經帶人上去了，讓我下來喊人，就是運氣不好，下來就被鬼追……”她的聲音小了下去，現在的鬼正被他們抓在手裏。

    ……同樣是玩家，你們到底經曆了什麽？

    林灼破天荒的表了態：“我們三個都不需要換回來，你再去其他樓層看看，跑快一些就不會被追上。”

    “可是她……”康憐南看著湯曉說。

    “你是大的學生吧？”

    “是啊，大二，你也是嗎？”

    湯曉微微點頭：“我見過你的照片。”

    她三天前才在失蹤名單上看見過她的照片，康憐南右邊耳朵上戴著個造型誇張的耳環，第一眼看去像隻抽象的蝸牛。湯曉對這個頗有印象，所以在她跑過來時，一眼就認出了她。

    “真的嗎？”康憐南如同見到親人一般，如果不是湯曉手中還抓著兩隻鬼，她恨不得上前去給她一個擁抱，“那我可以叫你學姐嗎？”

    湯曉嗯了一聲又說：“你快去吧，我們在這裏再看看，如果看到人，幫你一起通知。”

    “好！謝謝學姐！”

    等她走後，林灼突然說：“左為少陽右為太陰，左右隻能存其一。她身上有陰氣才會被鬼物追逐，應該是站的右麵，在24小時之內，生命會被站左邊的人全部抽取。”

    湯曉剛才就覺得他有話要說，沒想到說的竟然是這個。

    “有沒有什麽法子破解？”

    “無解。”

    湯曉放開小鬼，轉頭看他：“那結束遊戲呢？”

    “你可以試試。”林灼也鬆了手，幾隻小鬼立刻躲地離他們遠遠的。

    見這兩位又要爭鋒相對起來，褚棱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等等等……這隻是個遊戲，隻是個副本，大家不要傷了和氣。”和事佬褚棱同誌左手牽起林灼，右手湯曉，將兩人的手疊在一起，喊起了口號，“我們一起手拉手，高效有素做任務！嘿！”

    差點打起來的兩人：“……”

    三隻手隨著最後一聲嘿散開，湯曉往前走了幾步停下。

    “我不替人打白工，你也沒必要無條件幫我。現在是我有求於你，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你可以說說你的要求。”

    與其明裏暗裏算計，不如把話說開。

    林灼嘴角勾了起來：“三個條件，答應就幫你們。”

    “好，我答應。”湯曉一口答應，“不過我要這個副本結束前不再有人出局。”

    林灼說：“我記得有人說自己不是什麽好人。”

    “你開三個條件，還不能給你增加點難度？”

    林灼莞爾道：“可以，不過要抓緊時間了。”

    林灼照舊在前頭帶路，褪去偽裝的湯曉直接走在他身邊，問，“所以你的條件是什麽？”

    “第一，把支線通關。”林灼很快就找到44號房門，在門前站定。

    “第二呢？”以為他會說一堆的褚棱就聽到這麽簡單的一句，通關支線還有獎勵和積分拿，褚棱忽然覺得他開三個條件其實也不是那麽過分。

    “等第一個條件完成了，我會告訴你們的。”林灼打開房門，錯開一步，將褚棱推了進去。

    “為什麽又是我……”褚棱的聲音消失在黑洞洞的房間內。

    林灼伸出手對湯曉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還算紳士，湯曉也沒計較他擅自把褚棱推進去的事，因為她也這麽幹過，沒資格說他什麽：“沒問題，我會盡快的。”

    “口說無憑。”

    湯曉有些不耐煩：“那去公爵辦工桌上立個字據？順帶還能讓他做個見證……唔！”

    攬著她腰的手鬆開，那或許不能稱之為吻的碰觸就像羽毛輕輕劃過，一觸即退。

    某人露出個狡黠的笑容說：“蓋章定論。”

    ……紳士個錘子！等褚棱換回來就一刀紮死他！算上羅玉澤的份！

    隨即她就發現有什麽不一樣了，心中像有什麽在灼燒，不燙不疼暖融融的。

    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她摸了摸嘴唇說：“你給我簽訂了契約？”

    “怕你反悔。”林灼說。

    “我現在就後悔了。”以一換三，她腦袋裏難道裝的是草嗎？不，其他形式的契約都好說，完成這個副本她就跑，唯獨這個契約不行。她已經悔到腸子都青了，怎麽能因為副本裏的東西長得像人就降低防範呢？

    看著她臉色變化，林灼笑著說：“你也可以提三個條件，不會讓你吃虧。”湯曉正要開口，林灼打斷她道，“下個副本，你想清楚再說。”

    湯曉一想也對，現在都提完了，萬一他到時候提出什麽她完不成的條件，都沒辦法懟回去。

    支線用不著那麽多人來完成，往往觸發的幾率也不高，但這裏一反常態直接將他們所有人全部拉進去。該說副本程序出錯了呢，還是級副本本來就是這種程度。

    湯曉從公爵家客房醒來，推門出去，晚上太黑沒注意，這時她才看到一路上的牆上都掛著風格詭異的畫。

    “早上好，您是第一位醒來的客人。”管家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不過現在已經過了早餐時間，我為您準備點點心可以嗎？”

    湯曉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堆起禮貌的微笑，說：“我不是很餓，聽說公爵的花園很漂亮，我是慕名而來，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管家露出了一個笑容：“當然可以，不過我要先去向公爵老爺稟告一聲，不介意的話，請在這邊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來。”

    等管家走後，湯曉就向門口走去，林灼正從一棟破舊的小樓出來，可見他昨晚根本沒有留下，而是去小樓湊合了一晚。

    沒有一身血汙的林灼看著順眼多了，他向湯曉打了個招呼，湯曉沒有理他，轉身進了屋。

    管家拿著串鑰匙下來，見多了一人也不奇怪，保持著笑容七繞八拐的將兩人帶向地下室。

    “老爺不喜歡花朵被破壞，所以兩位客人請盡量不要去碰它們。”

    湯曉說：“好的，我們會注意的。”

    管家開了鎖推開門，滿意道：“謝謝，祝您賞花愉快。”

    地下室一般都不怎麽亮堂，這裏的更暗一些，空氣也比較稀薄，是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他們進去之後沒多久，湯曉就聽見了門被上鎖的聲音。好在這是個副本，是副本就一定會有出路，現在主要就是要去看看那個花園裏到底有什麽。

    “你是不是來過這？”湯曉不是第一次見他在迷宮裏情緒不佳心緒不定的，再回到這裏，他竟然還是一路沉默不語。

    林灼抹了把臉說：“走過迷宮，但沒下地下室，也沒見過花園。”

    “你在成為……npc前，是個玩家吧？”湯曉還記著他見到將褚棱卷走那怪物時的眼神，猜想或許那是他的隊友。

    林灼：“我不是npc，也不是怪物。”

    湯曉一臉不信：“那是什麽？你總不會想說你還是個玩家吧？”

    “以後你會知道的。”

    林灼不想多談，湯曉也沒強人所難，兩人找了會兒路才發現這就是個標準的地下室，根本不存在什麽花園。

    這才是最讓人難過的。

    滿懷期待的來了，竟然什麽都沒有，哪怕放兩隻小鬼嚇嚇人也好啊！額，重點不對。

    湯曉拿手扇著風，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於是她果斷發揮有問題，找係統的優良傳統：“四兒，我該怎麽辦？”

    係統：“治不了，沒救了，放棄吧。”

    湯曉：“……”來呀，互相傷害啊！

    隻要褚棱還沒換回來，她就不會隨隨便便將陷入死局的副本推了重來，這個副本簡直將她克得死死的。但要讓湯曉按部就班的做任務，除非世界真的末日來臨。

    她想起還有個僅有的道具，雪萊的祝福。

    道具欄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堆，全都是灰色的，隻有這個副本新得的道具才有顏色。湯曉不怎麽用道具，沒什麽經驗地看著道具下注釋的使用方法。雪萊的祝福是一隻黃色的眼球，眼球上布滿血絲，說實話有點醜，湯曉猶豫了一下，才拿出來。

    才取出來就沒入了手心，就像原本生長在手心裏一樣，眼球轉了轉，湯曉就感覺自己看到的事物變了樣，就像蒙了一層黃沙，原本是牆的地方也被打通了。她將手握住，眼前恢複了原樣，展開轉了轉手心，又有了變化。

    隻有一分鍾時間，湯曉一秒都不敢浪費：“我找到了，跟著我。”

    “這是什麽？”

    “雪萊的祝福，原來道具是這麽用的。”湯曉興奮道。

    林灼摸了摸硬邦邦的大理石，哭笑不得地看著湯曉穿過了牆麵。還沒想好自己該怎麽出去才好，就被一隻手拉住了猛然往牆裏拽。

    湯曉解釋道：“放心，我看了說明書，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過不來，不是想要丟下你。”

    “……”你還不如不解釋。

    兩人趕在最後一秒穿過了最後一道石牆，手心的眼睛消失，還好沒有卡在牆裏什麽的尷尬事情發生。

    林灼說：“有水聲，那邊。”

    聽見了水聲，這說明他們離花園不遠了。

    過了玄關，離水流聲更近了，沒見到什麽綠色植物，倒出現了一片暖棚。

    那麽問題來了，裏麵種的是白菜還是南瓜？

    湯曉麵無表情說：“我不想看了，回去吧。”

    林灼從空氣中嗅到一絲腥臭味，臉色劇變：“不對，你看那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