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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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苗六溪打了個噴嚏,嚇得剛進門的賀樓生猛然頓住。

    他擔心自己原先就待在房間裏的,而半夜又突然消失,萬一苗六溪醒過來看不到,心裏發毛怎麽辦。

    果然,苗六溪迷糊著睜開眼時,看見身旁站著一個東西,心裏毛毛的,但還沒毛過三秒,就又忍不住睡著了。

    賀樓生鬆了口氣,幫她把垂到床邊的手拎了回去,接著將窗戶窗簾關嚴,然後再回頭一看,嗯?那件米白色的小東西怎麽又露出來了。

    他重新抓來外套覆蓋上去。

    此時之所以換回骷形,是因為不想浪費化形時間,他希望以後苗六溪見到自己的時候,不再把她嚇得嗷嗷大哭,那小模樣看上去太可憐了。

    苗六溪天生沒有父母,並且世世都是如此,以前除了躲在暗處的賀樓生外,沒有誰會在她困難時給予幫助。

    所以她前九世過得雖然算不上溫馨,但足夠平安,因為賀樓生會為她妥當安排一生,可以說除了沒對象什麽都不缺。

    但偏偏就折在了這一世。

    每當賀樓生想起就是因為當初買了套西服而錯過她的出生,娘的,真想把家裏那剩餘的兩千多套給一起燒了。

    要不是因為他一時之失,苗六溪哪裏還會動不動就骨折,哪裏還會遭遇經濟困難,哪裏還會認識什麽姓宋的。

    賀樓生從兜裏取出黑皮手套戴上,精準地尋到了她腰骨斷裂的位置,然後右手掌心貼上去輕輕一蹭,溫熱透過肌膚傳入體內,那些受損的骨結構得之感應,迅速地接連了起來。

    這一世還是讓她受委屈了,這麽瘦,肯定飯都吃不飽吧。

    但好在賀樓生最終找到了她,這一世的苗六溪與前九世相貌一致,依舊這麽溫婉動人,說話也是,依舊這麽輕聲細語。哪怕感知她現在正是做夢,賀樓生大概也能猜出來,此處溫暖舒適,肯定是她這二十多年以來,最香甜的夢。

    他俯耳去聽,她到底在囈語些什麽呢?

    苗六溪:“辦卡……”

    賀樓生:“?”

    第二天苗六溪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腰居然好了,天哪。

    她輕鬆爬起來,不可置信地扭扭屁股扭扭腰,天哪。

    伸手一摸,銀行卡居然完整無缺地躺在兜裏,天哪。

    難不成是捏臉大佬半夜出來搞慈善?但為啥她什麽知覺也沒有?可惜了睡得太死,也沒能打個招呼。

    那這銀行卡又怎麽……

    難不成是胥老板把錢取光了,然後半夜偷偷溜進來還卡?他有鑰匙?哇靠真不要臉。

    苗六溪看了下時間,現在趕回館裏的話,剛好還能幹頓早飯。

    她一邊打電話一邊穿衣服。

    “王姐,我銷個假,骨折好啦,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之馬上回來上班哈。哦對了,那本被偷的書找回來沒有啊?哦,還沒有啊……”

    靠邊站的賀樓生略微動了動。

    書?什麽書?

    然而掛掉電話的苗六溪感覺自己就要崩潰了,所以那本書後麵的情節到底是什麽啊淦。

    啊呀不管了,時間有限,先幹飯再說。

    剛一打開門,她就和胥巳撞了個麵,這人穿著一身連體防護服,還真像是來探望病人的。

    胥巳:“不錯,可以下床了。”

    苗六溪:“您有事嗎。”

    “有事,你的銀行卡……”

    苗六溪隻覺得這哥們臉皮好厚,還好意思提銀行卡?沒記錯的話昨晚站在床邊那傻吊就是他吧。

    苗六溪:“錢你好好花,我去上個班,再見。”

    胥巳整個人都僵住了,“這情況你還能上班?”

    “不上班怎麽賺醫藥費。”

    “原來你上班就是為賺醫藥費?哦對了,你卡裏還剩三十萬,留著下回治啊。”

    這人怕不是腦子有病?

    “我覺得,你也需要治治。”

    然後她就跑了。

    對,跑,趁胥老板現在腦子不清醒趕緊跑。

    胥巳望著她的背影也沒阻攔,想著既然舅舅又將她給治好了,那應該就不用再住什麽一百天了吧。舅舅也真是,都千把歲了還這麽拗,強扭的瓜可不甜。

    然而他剛一進屋,就撞上了賀樓生那雙要殺死人的眼睛。

    賀樓生轉動指環,淡淡說道:“她要是走出醫院大門一步,你以後吃飯全是醬油。”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護士小姐姐們親眼看見胥老板連滾帶爬地出了電梯。

    等再次見到胥老板的時候,眾人發現他身後赫然多了一副擔架,那擔架上還躺著一個正在打電話的漂亮妹子。

    苗六溪:“王姐,對不起啊,我又……這次是腳,感謝王姐,不好意思啊,好的好的。”

    掛完電話之後她立馬瞪了一眼前麵的胥巳。

    傻逼。

    胥巳將苗六溪送回了頂樓套間,一副討好模樣。

    “妹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本來想出去晨跑來著,誰知碰上你了。放心,我絕對會負責,別哭別哭啊,哎呀,我這免費讓你住個一百天好不好?還哭?那,吃的,喝的,玩的,你有什麽吩咐盡管告訴我,對對對都是我的錯。”

    哄人真累,還不如回去吃醬油。

    一頓道歉之後,胥傻逼終於滾出去了。草這究竟是什麽人間疾苦,骨頭斷了又好、好了又斷,要不是因為包吃包住,真他媽想揍那孫子一頓。

    賀樓生雖然沒能知曉剛才發生了什麽,但根據現場情況來看,他可以篤定,多半是胥巳皮又癢了,明明隻是叫他想辦法讓苗六溪留下來,結果現在弄成這樣是什麽意思?

    看見苗六溪仰在床上哭得甚是可憐,賀樓生差點沒當場換成人形態,可又擔心這隻會給她帶來更多驚嚇,想想也就將衝動壓製住了。

    回憶起苗六溪的前九世,賀樓生最擔心的就是她哭,其次才是骨折,因為後者尚還可以醫治,而前者,卻沒人可以哄她。

    轉眼都已經第十世了,他依舊不敢上前一步,估計哪怕是人形態的賀樓生,也未必就能大大方方站在她麵前,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她哭,她怎麽還在哭?

    嘴裏還一邊嘟囔著什麽……

    小女仆?什麽小女仆?

    晚上七點,護士送來了豐盛的晚餐,苗六溪順便向她借用一副拐杖,卻沒想到這小姐姐竟這般可愛,直接搞來了一輛輪椅,安逸。

    後來苗六溪才得知,原來這位小姐姐義憤填膺,見不慣自家老板年紀輕輕不學好,伸手就往女孩子背後推,簡直太不要臉。

    “是吧!你也覺得那孫子是故意推我的吧!淦!”苗六溪連續喝了好幾杯葡萄酒,氣得雙目通紅,差點從輪椅上氣抖下來。

    小姐姐也是噸噸噸喝了三大杯酒,“絕對是故意的!我親眼看到他推的你!那傻逼,還笑得跟隻鬼一樣。”

    苗六溪越聽越不淡定了,姓胥的最好永遠別出現在我麵前!

    同時靠牆站的賀樓生也不淡定了:胥巳你這小畜生。

    怪不得今天小畜生將苗六溪送上來的時候,是一眼也不敢往他身上瞟,原來是因為這個。

    這牆是一刻也站不住了,他要打斷小畜生的狗腿。

    苗六溪正和護士小姐姐喝得暢快,轉眼間就看到門邊好像有什麽玩意兒在動?黑不溜秋的……啥呀那是?

    她打了一個酒嗝,問小姐姐:“你們醫院的骨架會動嗎?”

    賀樓生頓然停住。

    “怎麽會動呢,你醉了伐?”小姐姐看了一眼門口那隻,“它看起來挺特別,這種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肯定是胥傻逼買的。”

    “價錢很貴吧?感覺質量挺好。”昨天將它撲倒時,苗六溪對其記憶深刻。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樓下骨科人手一隻。”

    “不瘮得慌嗎?天天上班看著它。”

    “都習慣了呀,我們有時候無聊還拆它腦袋玩呢。”

    “啊?這麽暴力的嗎?好可怕好可怕。”

    酒過三巡,小姐姐差不多摸完魚了,臨走前還特地囑咐苗六溪,說既然事情都發生了那就好好接受治療,想開點。

    苗六溪扶著輪椅將她送到門口,和藹可親地關上門後,立馬轉變了神情。

    她陰風邪氣地看著麵前的骨架。

    原來,這東西是可以隨便拆拆玩的嗎……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