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北方有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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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是個孤兒,五歲的時候被柱持撿回來的,他認柱持當師傅,也是半個父親,寺廟裏的人都對他很好,隻可惜他從小就是啞巴。

    沿著小溪往上走,中途有個池塘,因為是山泉水,所以很幹淨,池塘裏倒映著青山,層層疊疊,風悄悄拂過,池麵泛起絲絲漣漪。

    池塘的右側有個小亭,亭子很精致,是木構架琉璃瓦頂,裏麵有石桌石凳,亭中的柱子上刻著楷書,是《金剛經》,常春藤爬上了亭上一邊的欄杆,生氣勃勃。

    小和尚跟寧符笙走進小亭,他向寧符笙打手勢。

    鬆鼠有點餓了,我回去給它找點吃的,請姐姐在這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寧符笙看著鬆鼠,它正在啃自己的爪子,還流口水了,之前她還以為是鬆鼠的習慣呢。

    “好。”

    小和尚快速的原路返回,其實他不應該把寧符笙丟在這裏的,因為是客人,但他覺得寧符笙不會在意這些,所以他還是決定回去一趟。

    寧符笙在石凳上坐下,鬆鼠跳到桌子上,繼續啃自己的爪子。

    雲淡風輕,正是好時節。

    顧子規從後院走進後山,他撅著眉毛,五官緊縮,滿臉憂鬱。

    柱持說寧符笙是至尊至貴之人,金枝玉葉,福祿雙全,但······命中有大劫。

    顧子規不知道寧符笙會有什麽劫難,隻是他不想讓寧符笙經曆,在顧子規眼中,寧符笙就該高高在上,活的瀟灑自在,苦難都應該繞著她走才對。

    邊走邊思考,顧子規一時之間竟然晃了神,小和尚走到顧子規麵前他才發現。

    小和尚詢問顧子規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這麽苦惱。

    顧子規收起憂鬱,搖頭道“沒什麽,你怎麽在這,笙笙呢?”

    他往後一看,並沒有發現寧符笙的身影。

    小和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用手指著半山腰。

    顧子規知道半山腰處有個池塘,還有個小亭,那的風景很不錯。

    小和尚解釋道,鬆鼠餓了,姐姐抱著它,我回來找吃的。

    顧子規點點頭,他摸了摸小和尚光溜溜的腦袋,“你去吧,我先上去了。”

    小和尚咧嘴一笑,隨後慢悠悠的朝山下走去。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顧盼一驚鴻,自此難相忘。

    這是顧子規看到寧符笙想起的一句話。

    兩年前,這句話就傳遍了大江南北,說的正是丞相府大小姐寧符笙。

    丞相夫人是江南美人,溫柔似水,寧符笙自然也是柔情萬千。

    她穿著黑色勁裝,幹淨利落,三千青絲束成一個高馬尾,英姿颯爽。

    從顧子規的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側臉,她的嘴角微勾,看得出在笑,可能是鬆鼠剛剛把爪子放在她的手上,讓她覺得開心。

    寧符笙若有所感,她轉頭就看見了顧子規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子規,站在那幹嘛?”

    顧子規假意撩了一下前額的碎發,朝寧符笙走去,“沒什麽,這鬆鼠不錯吧,要不要帶回去養著。”

    寧符笙沒有多想,她搖頭道“不了,在這裏它生活的更好。”

    顧子規從亭子側麵跳了進去,在寧符笙旁邊坐下。

    “那以後帶你常來就是了,野生的寵物。”

    鬆鼠跳到顧子規身上,親昵的在他懷裏打滾。

    寧符笙沒有拒絕,她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姐,就算跟顧子規經常見麵也沒事,隻要不被人發現就好。

    幾隻血雀飛過,發出清脆的鳴叫。

    寧符笙突然想起什麽,“對了,你說的那個秦國公主怎麽回事?”

    一個月前顧子規給寧符笙寫信,告訴她秦國公主被抓住了,多得沒有細講,說回來告訴她。

    顧子規把試圖爬上他腦袋的鬆鼠扒下來,“那個公主到了戰場,說好了休戰的,她又自己跑來刺殺我大哥,結果被抓住了,後來秦皇才快速簽訂條約,就為了讓我大哥不殺她。”

    “那看來秦皇很寵愛這個韞莛公主呀,還讓她來當人質?

    “她自願的,”顧子規摁著亂跳的鬆鼠,“秦國太子身體不好,秦皇本就不打算交出唯一的兒女做人質,想從宗族挑一個,但是皇上不許,幾經商量,那個公主倒是自主來蕭國了。”

    寧符笙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個公主倒是有膽量,據她所知,秦皇很疼愛一雙兒女,因為秦皇後是他的青梅竹馬,很是恩愛,但皇後生下公主沒多久就死了,秦皇一直放不下,便沒有後來人。

    “秦國人重情。”寧符笙是這麽覺得的。

    顧子規認同,“自古皇家人多薄情,除了前朝薑國之外,就屬秦國最是有深情厚誼,曆史上這兩國皇後怕是要被寫成紅”

    鬆鼠的爪子扒在顧子規的嘴唇上,迫使他停下了說話。

    “紅顏禍水嘛。”寧符笙用輕蔑的語氣說出了這話,“古往今來有多少帝王的過錯怪在了女人身上,自己無能焉能怪女,他們終是不想明白這個道理。”

    顧子規將鬆鼠抱給寧符笙,雙眼看著她溫柔而又專注。“好了,不說這些了,快多摸摸它,等會我們就回去了,不然日頭落下回去就不好跟寧伯交待了。”

    寧符笙接過鬆鼠,默認了。

    夕陽照在林間小道上,兩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並列在一起。

    下山的路途更加順利,不一會就到了山腳,隻是山腳下躺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子,穿著一身嫁衣,頭飾歪歪散散,臉上還沾有些許泥土,她躺在階梯上,看起來是想上去,隻可惜體力不支,暈倒了。

    顧子規二人本不是多管閑事之人,隻是這麽大個人,就這麽直接略過也不太好。

    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來對視一眼,隨後顧子規向那女子走去,誰知道還沒到她旁邊,那個女子突然就醒過來抱住了顧子規的腿。

    “公子······公子救我,救救我。”

    顧子規條件反射的將她甩開,退後了幾步。

    趙淶衣趴在地上,有些呆愣,她自以為容貌絕倫,從沒有人這麽著急的把她推開。

    幾息間,趙淶衣重新調整狀態,眼中含淚,滿臉悲傷,以一種柔弱的樣子抬頭望向顧子規。

    她餘光瞟了瞟周圍,發現追她的人還沒有追上,隻是旁邊還站了名黑衣的蒙麵女子,應該是和那男子一起的。

    趙淶衣心中慶幸,她本是閩南地區一家妓院的清倌兒,隻因被京城一位暴發戶的兒子看上了,就被強行嫁與他做妾。

    她不甘心呀,明明她有那麽美的一張臉,一直做清倌就是為了嫁給貴人做正妻,誰知被一個不起眼的人給娶了,這怎麽能行,所以她一路上不斷觀察,終於在進京以後讓她找準機會跑了出來。

    “公子,救救我吧。”

    顧子規沒有回答她,而是轉頭看著寧符笙。

    寧符笙皺眉,縱然女子看起來無害,但有些東西,不得不仔細。

    在兩人的注視下,寧符笙開口了。“姑娘,你說說怎麽回事吧。”

    趙淶衣聽了心裏一陣發麻,她感覺這黑衣蒙麵女子不好惹,說話要注意了。

    “小姐,我本是霖城的良家兒女,誰料被京城有錢人相中了,要娶我回家做妾,我們是鄉裏人,寧做窮□□,不為富人妾,所以我逃了出來,小姐,你送我出城吧,求你了。”

    趙淶衣跪在地上,大有不幫她就不起來之勢。

    寧符笙眼神含著鋒利,她不是沒有同情心,隻是這女子看起來並非如她所說,如果真的是鄉裏人,那幹的農活肯定不少,手應該是粗糙有繭的,但她的手卻光滑白皙,絕非小戶女子所有。

    顧子規注意到寧符笙的態度,他丟了一包銀錢給那個女子,對她說“我看你逃的也挺順利的,給你一些盤纏回家,我們還有事,就不送了。”

    趙淶衣心中氣憤,但不能表現出來,她知道黑衣女子才是主語者,可惡的是她這些招對黑衣女子來說都無用,隻能從這位俊美男子身上下功夫了。

    “公子,你幫幫我吧,我會做牛做馬報答你的。”

    趙淶衣的臉上布滿了淚,她微微抬頭,試圖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臉上沾有泥土,眼淚一下來臉就花了,分外難看。

    遠處突然出現了馬蹄聲,聽起來較為急促。

    顧子規退到寧符笙身邊,拉著她就跑,絲毫不顧及趙淶衣。

    趙淶衣驚慌的爬起來,她也沒有想到顧子規竟然這麽心狠,直接把她丟在了這。

    她鏗鏗鏘鏘的藏到樹後,生怕是接親的那群人。

    顧子規帶著寧符笙從林中穿過,直接送她回到了寧府。

    月上眉梢,寧符笙從芳菲院回到芍竹苑進了書房。

    晚飯一家人在芳菲院吃是丞相府的規矩,這麽多年來寧符笙每晚都會去芳菲院吃飯,再討論政事,寧承尚從小對她的教育就與別人不同,如果不是她生為女子,那肯定和她哥哥一樣,於國家有所建設。

    白傾帶著兩名黑衣人進了書房。

    “小姐。”

    寧符笙翻閱著桌上的信件,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事,“怎麽樣,路上還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