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寺入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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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亮堂,茶香嫋嫋。
顧子規坐在寧符笙的旁邊,他看寧符笙端起茶杯,小聲的對著她耳語道“這是巫山龍井,昨晚你喝過的。”
寧符笙輕輕點頭,喝了一口。
顧無方看見顧子規對著寧符笙的耳朵說話,假裝不滿的道“子規呀,有什麽事還要悄悄說,不說給我們聽。”
顧子規汗顏,他爹眼睛還真尖,他不可能說昨晚深夜他還去了寧符笙閨房找她喝茶吧。
“沒什麽,就是這茶不錯,讓笙笙多喝點。”
寧符笙跟著應和“嗯,是挺好的。”
顧長訚看破不點破。
他和顧子規的房間就在隔壁,知道他昨晚出去了,還拿了幾包好不容易收集來的茶葉,一看就知道是去幹什麽了。
“笙兒喜歡好茶,我那還有一些冬毛尖,等回去的時候帶上吧。”顧長訚看著寧符笙道。
“謝謝長訚哥哥。”
顧子規嘖嘖了兩聲,嬉虞道:“笙笙怎麽就不叫我哥哥呢,我可是比你大幾歲呢。”
寧符笙欲言又止,實在是小時候一起玩多了,習慣叫顧子規的名字,他們也沒什麽講究,就這麽一直叫下來了,現在改也改不了了。
顧承尚瞪了顧子規一樣,為寧符笙解圍,“大也大不了多少,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人還困在獵人挖陷阱裏出不來,是笙兒想辦法把他拉上來的。”
顧子規反駁的臉不紅心不跳,“那是個失誤好嗎。”
當時他去野外打獵,一個不注意就掉進了坑裏,那坑有點深,裏麵又很光滑,一時之間竟上不了,誰知剛巧遇到了來找哥哥的寧符笙。
那是他和寧符笙第二次見麵,是寧符笙映像中第一次見到他。
小丫頭靈動的很,梳著一個垂掛髻,穿著一身黑衣,有著不屬於孩童的沉穩。
她丟了一根竹竿給自己,冷冷的說,“自己上來,上不來就算了。”
好在顧子規爭氣,自己借著杆子的力量上來了,不然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等來人救他。
顧子規上去之後,寧符笙的師傅就逮著他問願不願意做他徒弟。
他拒絕了,結果被衛辭故又扔進了那個坑。
後來他就在那個坑裏待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寧符笙又溜了回來把他給救了出去
顧無方才不聽顧子規的,他丟了個茶杯過去。
“還失誤,我這裏可沒有失誤這個詞。”
顧子規伸手接過茶杯,對著他暴躁的爹說“冷靜。”
豔陽高照,日光射進屋內,踱上了一層金色。
一群人歡聲笑語,氣氛融洽。
寧禺桑當初在邊疆待了兩年,而寧符笙在邊疆待了兩個月,那時他們就坐在屋子裏閑聊,有的時候還會涉及一些戰事。
雖然他們當時都小,但在邊疆,不分年齡,隻看實力,寧符笙在那裏學到了很多戰術,還混了一群好朋友,可以說在邊疆的日子,是段珍貴的回憶。
午時將至,私下裏來請顧無方吃飯的人多不勝數,但全都被拒之門外。
盡管隻是吃頓飯,不一定會被發現,但顧無方可不想趟渾水。
顧無方留下寧家兄妹用過午膳就去處理公務了,顧長訚也帶著寧禺桑進了房間,整個院子隻剩下了寧符笙和顧子規。
兩人坐在屋頂上,看著遠處的青山。
顧家位於京城的西北角,坐北朝南,因為地理位置比較偏,附近人也少。
顧子規指著一個模糊又很小的寺廟輪廓說“笙笙,看見那了嘛,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月茗寺。”
寧符笙搖頭。
雖然她對京城已經了解很深了,不過這個月茗寺確實沒聽過。
顧子規拉住寧符笙的手站起,“那裏有個和尚,人很不錯,剛好我認識,帶你去瞧瞧。”
說著,他施展輕功,拖著寧符笙就走。
月茗寺在姑落山上,上麵風景優美。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在上山的小路上,偶有桃樹,花開的豔麗,無人打擾,倒是清幽。
四周皆靜,唯有鳥叫聲入耳,百囀千聲。
清泉自山間留下,水流清澈,帶著些掉落的桃花,落花流水,頗有一番風味。
腳踩在台階上,有些滑滑的,可能是有青苔的緣故,再加上深山露水多。
顧子規和寧符笙並排前進,他們都是習武之人,速度都很快,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寺門的大門。
這個寺廟很清淨,從上山的路就看得出,沒有多少人走。
門口有位小和尚,他正在灑掃被風吹落了一地的竹葉。
那小和尚想必是聽到了腳步聲,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望向顧子規二人。
小和尚看見顧子規瞬間就笑了,他放下掃把,雙手合十行禮,然後做了幾個手勢。
待小和尚停下後,顧子規側身對著寧符笙道“他叫惠棋,不會說話,剛剛他的意思是告訴我他師傅在佛堂。”
寧符笙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和尚又對著寧符笙靦腆一笑。
他長得很清秀,大概隻有十歲,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春暖花開。
寧符笙對他回以一笑。
小和尚帶著二人往寺內走去。
這個寺廟不是很大,比丞相府還要小一些,寺門看起來不是很宏偉,卻讓人覺得莊嚴肅穆。
因為風的原因,剛剛被小和尚掃成堆的竹葉又散開,有些還飄到了門口的石獅上。
寺廟內很幹淨,環境舒適,一顆梧桐樹立在寺中央,兩邊是桂花樹,右側有一個大鍾,周圍幾個僧人在練功。
佛堂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因為沒有香客,所以上香處隻有和尚們自己點的幾根香,煙霧嫋嫋升起,有種神聖感。
佛堂裏的和尚很少,大概隻有十來個,他們有的幹活,有的誦經。
顧子規邊走邊跟寧符笙解說“這個寺廟很少有人知道,所以也很少有人來上香,柱持他們過的都是隱居生活,不求香客。平常他們就做些小玩意下山賣錢,補貼家用。”
寧符笙“那也挺好的。”她頭一轉,“不過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還對這這麽熟悉,以前來過?”
顧子規頓了頓,隨後說道“這的柱持是我爹的朋友,六七歲的時候回京城來過。”
寧符笙狐疑,不過沒有多說。
佛堂內木魚聲很空靈,還帶著僧人喃喃的經文聲。
正前方供的是釋迦牟尼佛,兩側是十八羅漢,雖然地方小,但是佛祖金身很大,殿內也沒有絲毫灰塵,看得出眾和尚都是虔誠之人。
柱持跪在拜墊上,雙眼微閉,手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木魚,口中念念有經。
小和尚先朝自己的師傅行禮,隨後又看向顧子規,比了幾個手勢。
師傅在這,我先出去備茶。
柱持此時也注意到了他們,他麵帶笑意的站起來,彬彬有禮的道“子規,女施主。”
“方丈。”
柱持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位這邊來吧,好久不見了,子規,要好好聊聊。”
兩人跟隨柱持來到後院禪房。
寧符笙四處打量著,後院很安靜,此時也沒有僧人在,因為後院樹多,所以又很陰涼,有種幽深的感覺,院子裏還擺著許多草藥,已經半幹了。
剛坐下,小和尚就端著茶杯走進來了,他將茶杯遞給眾人就跟著坐下。
“方丈,想讓你給笙笙看看麵相。”顧子規沒有絲毫沒有見外,直接表明目的。
寧符笙一驚,她以為顧子規帶她來著隻是為了看風景敘舊的,誰知道要給她看麵相。
柱持哈哈大笑,“看何麵相,是姻緣嗎。”
“不是,方丈誤會了,笙笙是我的知己,我想帶她看命數。”顧子規說著,眼睛偷偷瞥向寧符笙。
寧符笙麵色如常,仍正襟危坐,這種小誤會她不會在意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寧符笙恭敬的對柱持道“方丈無需多禮。”
柱持慈祥一笑,掛在手上的佛珠噠噠作響,“那老衲就開始了。”
隨後,柱持仔細端詳寧符笙的麵容。
寧符笙很從容,沒有因為有人盯著就感覺不自在,但是她能感覺到顧子規很緊張。
過了會,方丈一言難盡的轉頭看向顧子規。
顧子規看著柱持,桌下的手蜷縮,“方丈,怎麽樣。”
“這······不好說。”柱持說這話時看了眼寧符笙。
顧子規感覺不妙,但他還是朝著寧符笙笑了笑,道:“笙笙,你能不能跟著惠棋去外麵走走,我跟方丈單獨說幾句。”
寧符笙知道他們要瞞著自己說話了,她起身道:“好。”
小和尚也跟著站起,帶著寧符笙出去了。
後山很大,小和尚雖然不會說話,但他的眼睛很靈動,很多時候寧符笙都能判斷出他想說什麽,偶爾看不出的,小和尚會用木棍在地上寫出來。
花香鳥語,春意盎然,靜中有動,動中顯靜。
碧藍如洗的晴空下,是綿延不斷的綠樹。陽光透過樹葉折射成孔,極其美妙。
山中還有許多小動物,它們直接從寧符笙麵前溜過,絲毫不懼。
寧符笙就這樣跟著小和尚在山中漫步。
“你在這裏很久了嗎?”寧符笙問,她發現這寺廟很新,應該是修了沒多久的。
小和尚伸出一隻手豎起五指。
“五年。”
小和尚又豎起大拇指。
“那你知道這個寺廟修了多久了嗎?”
十年。
寧符笙其實很好奇為什麽這麽好的一個寺廟卻不求香火,正常的不是香火越多越好嘛。但這也算人家的私事,不好多問。
一隻小鬆鼠跑到小和尚腳邊,抱著他的腳吱吱的叫,模樣甚是可愛。
小和尚抱起鬆鼠,隨後拿著木棍在地上寫道“我們經常給動物喂食,所以它們不怕人。”
隨後,他站起來,將小鬆鼠往寧符笙那遞。
寧符笙接過鬆鼠抱在懷中。軟軟的,毛很舒服,長得有點胖胖的,全身都是棕色。
鬆鼠蹭了蹭寧符笙的手,它很喜歡寧符笙。
寧符笙嘴角上揚。她是瑞風眼,看起來很柔和,眼中滿是笑意。
“姐姐,你笑起來像太陽,很好看。”小和尚用木棍指著這幾個字。
“謝謝。”寧符笙很開心,她覺得在這裏很輕鬆,沒有那麽多虛情假意,也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一切都是美好的。
小和尚繼續帶她向前走去,時不時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