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忽然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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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璟在林家做事的事並未告訴林大郎和何氏二人,林大郎也問過林璟,隻是林璟含糊過去了,何氏是另外一種意義上不問。
這日,林璟回到家裏,見何氏又坐在外間抹淚,林璟皺眉問道:“母親,他又打你了嗎?”
何氏慌慌張張的搖頭否認,但林璟已經拿了燭台上前,何氏的嘴角又是烏青一片。
林璟怒由心生,“您怎麽不躲開呢?他現在躺著床上,您避開,他就打不著你了。”
何氏呢喃著:“我不敢躲。再說了,你父親隻是嫌棄藥哭,揮開藥碗的時候,才不小心打到我的。”
林璟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何氏就是這個怯懦的性子,林大郎無論之前打他還是打何氏自己,何氏都是不敢反抗的,生怕林大郎生氣。
林大郎打完人就出去喝酒賭博,何氏就垂淚收拾好家裏,再燒火做飯,做好飯再去賭坊給林大郎送飯。
林璟小的時候,隻能躲著林大郎的打,大了些就往外跑。現在,林大郎根本就不敢朝他撒火,因為他是家裏的頂梁柱。
“母親,現在是咱們母子掙錢養家,您可以硬氣一點,父親,不肯吃藥,那就不吃了。”林璟語氣裏滿是冷意。
何氏抬頭怯生生看了他一眼,仿佛不認識林璟一樣。
林璟見她的模樣,心中怒氣更大了,“我去和父親說。”林璟準備進裏屋,何氏卻拉住林璟的衣服,語氣裏滿是哀求,“別去。”
見何氏這幅模樣,林璟覺得十分棘手。
但林璟還是用銀兩要挾林大郎,隔日,他打了一壺酒回了家裏。
林大郎久病在床,早就饞酒饞得不行,聞到了酒味,立馬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滿臉垂涎之色:“兒子,你是不是買酒了,快,快,快,給我喝一口。”
林璟站在門邊,見林大郎這幅模樣,心中升起厭惡,“我是給您買的,但是您得答應我,不能再打我母親了。”
林大郎聽見後,眯起了眼睛:“何氏向你告狀了,這賤人。”
“母親並沒有,是我看到她的傷,猜到又是您打她的。如今,家裏靠我和母親賺錢,您不該打她。”林璟淡淡說道。
“她該打。”林大郎惡狠狠說道,“當年若是不是她,我怎麽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早就跟著……”後麵幾個字,林大郎似是顧忌著什麽,沒有說出來。
林璟默默記下,並未引著林大郎說下去。
“此一時彼一時。”
“你可出息了,敢這麽明目張膽和我作對了。”林大郎怒意衝天。
“我不是和您作對,隻是讓您不要再打母親。”林璟看出了他的虛張聲勢。
“你信不信,我去告你。”林大郎咬牙威脅林璟,林璟聽後挑了下眉,“我信您能幹這種事,可是您能去官府嗎?”
林大郎被將軍了,捶著床,卻不再多說什麽。
“我也是要咱家裏平平靜靜的,隻要您能做到,我會常給你買酒的。”
“行,一天一壺。”林大郎一是饞酒了,二是順著林璟給的梯子下來。
“這得看您日後。”林璟沒答應,“好好好,聽你的。”林大郎不再討價還價,“快把酒給我。”
林璟上前走幾步,把酒壺遞給了林大郎,林大郎迫不及待的就往嘴裏灌,他灌得急,被嗆到了。
林璟見他咳嗽的狼狽模樣,眉頭微皺,轉身離開。這是小時候留下的後遺症,因為林大郎一喝酒就打人,所以林璟從不在林大郎喝酒的時候往前湊。
林璟是去武館,他現在去武館主要是習武。林璟越讀書,越明白自己的缺陷,接受了那麽多年的現代教育後,他實在是適應不了古代的教育。現在他憑借自己的聰慧,可以記住那些經義,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寫不出來那些科舉文章,或許靠著勤奮,他僥幸考中舉人甚至進士,可他覺得考中那天,或許都到了他耄耋之年。他必需給自己找到另外一條路。
吳安似是盼著他來,見到他,忙上前拉著他說話:“上次,林大人說可以去林家做事,還不用寫賣身契,我和幾個弟兄商量了,林大人日後肯定會高升的,我們幾個土生土長的揚州人,舍不得離開揚州。”
吳安語氣裏滿是遺憾:“可惜林大人一番美意了。”
林璟了解到吳安可不是戀家的人,吳安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跟著走南闖北了,若不是因為到了娶親的年紀,也不會回來。
他對吳安說道:“吳大哥,機會難得。你的功夫數一數二的,在這裏怕是要埋沒,跟著林大人,不怕沒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日後也能恩惠子孫。”
吳安聽了歎口氣,語氣裏帶了些無奈,“我們真不能去。”
“吳大哥是有難言之隱?”林璟關切問道。
“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吳安拉著林璟在一邊坐下,說道,“你知道上任館主也就是我師祖是怎麽沒的嗎?”
“我記得是護送謝閣老被追殺而死的。”
“其實也不然,謝閣老是揚州人,他剛入閣那年,遭到刺殺。得知我師祖武藝高超,讓我師祖跟在他身邊護衛,師祖便跟著去京城。再後來謝閣老被罷官,回揚州途中遭遇刺殺,那刺客似乎隻要謝家人的性命,對一些下人和護衛到留了一線。但師祖卻被圍攻致死,因為他護衛謝閣老許久,刺客覺得他知曉一些秘密,所以下了死手。”
“他們官宦之間傾軋,要了師祖的命,所以師父就不許我們再和師祖一樣,不許我們去林家做事了,怕和官宦牽扯過深。”吳安歎息一聲,“但是日後若林大人有用到我們的地方,我們義不容辭。”
林璟見吳安情緒低落,轉移了話題,“謝家人都不在了嗎?”
“謝閣老一房的人都不在了,連出嫁的女兒都沒了。”吳安感慨一句,“你說謝閣老辛苦一輩子,到了首輔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換來了什麽呢?到頭來還不是一抔黃土,連個祭祀的人都沒有。”
林璟未曾了解過這位謝閣老,但是聽吳安這麽說,心裏也有些難受。
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得需要你去和林大人說一聲。”
“林大人寬和,不會責怪的。”林璟寬慰吳安一句。
吳安沒了一件心事,神秘兮兮和林璟說道,“聽說定王的兒子來揚州了,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在林大人身邊可見過?”
林璟反問:“你怎麽知道?”
“道上都傳遍了。”吳安有些得意,“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林璟搖了搖頭,“沒見過。”吳安有些失望,他挺想知道這些王孫貴胄的長什麽樣。
見了林海之後,林璟把吳安等人的意思說了,林海聽後道,“他們有他們的規矩。”
因林璟提到了謝閣老,林海也感慨一句,“謝閣老真是可惜了。”
“謝閣老是當今親政後出的第一位狀元,名副其實的天子門生,他做官的第一件事,就是彈劾了安平公主,說她逾矩,逼得安平公主以思念亡夫為借口離開了京城。謝閣老之後便扶搖直上,不惑之年就入了內閣,五年後成了首輔。我做官的時候,他已經是首輔了,謝閣老脾氣溫和,做事又很圓滑。我曾在行人司當差過,謝閣老見到我也會提點我幾句。沒想到會落到這個下場。”
“是什麽緣故呢?”林璟問道。
“謝閣老的兒子在兵部當官,據說貪汙了軍餉,當今很是生氣,罷了謝閣老的官,抄了謝家。後來查出來,謝閣老的兒子是被人誣陷了。”短短幾句,背後卻有無數風雲。
林璟對這些東西都是陌生的,聽得很認真。
“謝閣老是被何人追殺的呢”林璟又問道。
林海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是樁懸案。那背後之人似乎和謝家有血海深仇,又殺了已嫁人的謝家女。”林海當時並未在京城,對這些事了解不多。
“城裏私下傳播定王之子來揚州的信。”林璟又和林海說道。
“無妨。”林海有些疲憊,揉了揉眉頭,“這位四公子可沒掩飾自己的行程。”鬧得江南的人都知道他要來了,可也不能說一點沒掩人耳目,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怎麽來的,走到了哪裏。
林海想起司徒淵大膽的行事風格,覺得即便是司徒淵第二天一早敲自家的門,他都不自覺得奇怪。
可誰想到,第二日天朦朧亮的時候,林家的側門就被敲響了。門房打著哈欠開了門,見到被晨曦沐浴著的三人,為首的是個年輕的少年,他嘴角一彎,“去和你家大人稟告,說四公子來了。”
門房眉頭皺起來,想要斥責少年不懂規矩,可還沒開口,旁邊的護衛就亮了一塊銅牌,上麵寫著“錦衣親軍拱衛司”。
門房想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可是錦衣衛啊。
“還不快去。”少年有些不耐煩了。
門房連忙跌跌撞撞跑進了院子裏。
司徒淵並未和刑部一行人一同南下,出了京城,他就帶著錦衣衛和自己的護衛單獨行動。
不多時,林海匆匆而來。
林海才剛行禮,司徒淵便帶著身後兩人徑直往裏走,一邊走一邊說:“幹了一夜的路有些累了,我要洗漱一番,用些吃食,休息一下。”林海忙讓人去告訴賈敏,自己領著司徒淵去了客院。
幸好賈敏早有準備,不至於手忙腳亂,有條不紊安排著。
等司徒淵到了客院的時候,已有下人抬來了熱水,端上了早點。司徒淵輕笑一下:“林夫人真是林大人的賢內助。”
林海並未問司徒淵怎麽隻帶兩人就突然出現,隻是問司徒淵還有什麽需要的。
司徒淵隻是累了、餓了,並未有其他要求。
林海便不再打擾司徒淵休息,等林海回到內院的時候,賈敏一臉著急,“是誰來了?老爺連襪子都沒穿,就跑出去了。”
“是那位。”林海指了指天。
賈敏明白過來了,忍不住抱怨一句,“就這麽過來了,萬一他出事怎麽辦?”
“這倒不怕,他比咱們更怕死。”林海調侃一句,安撫賈敏。
林海和賈敏草草用了早飯後,就等著司徒淵醒來。
但司徒淵醒來後,說是直接去了書房,林海隻能匆匆過去了。
因司徒淵一行人隱瞞行蹤,所以林海也未曾聲張,林璟如往日一般去了林府,到了書房整理起林海的書案,林海喜歡看書,但經常這裏丟一本那裏丟一本的,林璟都是一早來收拾書本,將它們收納好。
林璟正收拾著,聽到門開的聲音,扭頭去看,門口的少年長眉入鬢、鳳眼淩厲,周身透出些些許威嚴,但又因精致的相貌削弱了幾分威嚴,平添了幾分風流。
他見著房裏有人,嘴角微微揚起,居高臨下看著林璟,問道:“你是誰?”短短幾個字,便讓人覺得矜貴不可冒犯。
這是林璟第一次見到司徒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