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的人敗興而歸，他們以為自己被騙了，什麽吳家瑤瑤捉到魚了，八成是假的。

    有些人不信，晚飯都沒顧上吃，跑到吳家小院，想眼見為實。

    吳年臻站在大魚前麵，帶著防備，“你們在外麵看看就行，可別想吃我們家的魚。”

    站在最前麵的吳大山，是吳年臻的堂哥，看堂弟如此小氣，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這魚是水塘裏，水塘是村子的，是我們大家的，所以這魚也是我們大家的，見者有份。”

    吳大山十三歲，長得人高馬大，經常欺負村裏的年紀小的孩子，包括吳年臻，沒少被他欺負。

    “想吃魚，自己去捉，這是我大姐捉的，你捉不到魚是你自己沒本事。”吳年臻平時出去被他欺負，現在在自家院子裏，倒也不怕了，理直氣壯，一改往日的慫包氣。

    吳大山後麵的人，都是跟著他混的，他們覺得吳年臻此言有理，水塘是大家的，誰捉到魚是誰的本事。

    吳大山可不這麽想，吳年臻的態度刺激了他，憑著一股蠻勁，他推開門柵，衝進去一把推倒了吳年臻。

    吳年臻，個子小，身上沒肉，哪裏是吳大山的對手。

    他不爭氣地哭起鼻子，“大姐，娘。”

    吳大山仰天大笑，“是不是男人，還沒怎麽著就喊娘了。”

    喊娘也就罷了，還叫大姐，就他那個大姐，瘦得跟麻杆不說，還三棍子打不出悶屁，喊她有什麽用。

    “你哭也沒用，這魚我要定了。”在河裏凍了那麽久，卻一無所獲，心裏憋著一股氣。

    拿條魚算什麽。

    “誰敢動我的魚，試試？”

    吳瑤瑤手裏拎著菜刀，從廚房氣勢洶洶地走出來，渾身上下散發著冷氣，讓人不寒而栗。

    吳大山身子往後一退，這人還是那個看到他就低頭的吳瑤瑤嗎？

    “吳大山，是你想拿我的魚？”

    吳瑤瑤把菜刀舉起來，月光照在刀刃上，閃著寒光，刺著吳大山的眼睛。

    他想說不是，可當著小夥伴的麵，他不想認慫。

    “什麽你的魚，是我們鳳凰村的魚，你怎麽有臉說是你的？”

    吳瑤瑤見過厚臉皮的，但這麽厚臉皮的還是頭一回。

    “這是我捉的，就是我的，難不成是你的？你要是想吃，我做好了，分你一口，都是自家堂弟，但你剛剛推了我弟弟，是不是該道歉？”

    從前那個好欺負的吳瑤瑤已經換了芯子，她不會讓人欺負家人，還無動於衷的。

    吳大山見她伶牙俐齒，個子雖小，氣勢十足，有些刮目相看。

    “魚我可以不要，道歉？我不會。”隻不過是推了一下，有什麽關係，又不是小姑娘。

    吳大山上麵三個姐姐，他是老小，平時驕縱慣了，從來都是別人給他道歉，讓他給別人道歉，門都沒有。

    “不道歉是吧？你推了我弟，你現在讓他推你一下，就當什麽事沒發生。”

    這是個好主意，吳大山沒意見，他人如其名，身形似山，讓一個豆芽菜推一下，還不是跟被撓癢一樣。

    “沒問題，讓他推，使勁推。”吳大山身子一傾，挺起胸膛，做好準備。

    吳瑤瑤喚來二弟，給他加油打氣，“年臻，不要怕，使勁朝他肚子推。”

    吳年臻每次都是被吳大山欺負，還從來沒有還手過，剛剛他倒地的時候，隻想著哭和喊家人，卻沒有想著去還手。

    大姐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他畏畏縮縮上前，伸出手輕輕地推了吳大山一下，意料之中，吳大山紋絲未動。

    “年臻，你推了嗎？”吳瑤瑤扶著額頭，作無語狀。

    吳年臻低著頭應了一聲，“我推了，我真的推了。”

    吳大山笑得前俯後仰，“堂妹，我讓他推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就知道吳年臻是個慫包，長得就一副慫樣，明明是個男孩子，皮膚比姑娘家的都白，哭起來更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滾，以後再敢無事生非，我可不會像我弟弟這般好相與。”吳瑤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手裏的菜刀舉得高高。

    吳大山帶著跟屁蟲們，風一般溜走了。

    院子裏恢複了平靜，吳瑤瑤轉過身，看了吳年臻一眼，他還低著頭，像犯錯的孩子。

    吳瑤瑤想給他做一做思想工作，告訴他，男子漢，流血不流淚，被人欺負了，要想辦法還回去，讓別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負的。

    可轉念一想，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性格一旦形成，想改也很難。

    倒不如想想怎麽把生活水平提高，讓身體素質提高，強健體魄，自然不會輕易被別人推倒。

    王荷花在屋裏奶娃，吳瑤瑤一個人在廚房忙活，為了不讓人看了眼紅，她手起刀落，把花鰱殺了，魚頭留下來熬湯，魚身剁成四段，撒了少許的粗鹽，醃漬後夠吃好幾天的。

    起鍋燒熱，放豬油，魚頭下鍋，兩麵煎，加入提前燒好的熱水，大火煮開。

    可惜沒有豆腐，放了淘洗好的薺菜，出鍋前撒了一點鹽巴，嚐了一口，原汁原味的，鮮得掉眉毛。

    “開飯了！”

    吃飯的小方桌就放在廚房裏，年臻帶著妹妹們過來，直接坐下了。

    “年臻，忘記我說的話了？”吳瑤瑤提醒。

    他連忙帶妹妹們去院子裏洗了手，然後放到吳瑤瑤麵前，給她檢查。

    “很幹淨，記住，吃飯之前要洗手。”

    吳蓮蓮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坐好，看到桌子上的魚頭湯，饞的流口水。

    上次喝魚湯是什麽時候，她都不記得了。

    吳年臻鼻子尖，早就聞到了香味，再一看這奶白奶白的湯，眼睛都看直了。

    吳瑤瑤盛了一大碗，端到堂屋，給王荷花。

    王荷花剛喂完奶，把茉茉放下來，接過湯碗，“瑤瑤真能幹。”

    自從丈夫走後，家裏多虧了有瑤瑤，洗衣做飯，樣樣在行。

    吳瑤瑤看了一眼四妹，剛一個月，瘦得跟小貓一樣，不過皮膚很好，長得也好看。

    “娘，你多喝魚湯，四妹才有吃的。”月子就沒做好，一頓肉都沒吃過，吃過兩次魚，還是吳瑤瑤求了吳家老太太，老太太黑著臉給了兩條手指長的小魚，粗聲粗氣地讓她以後不要再來。

    王荷花眼淚汪汪，她一個當娘的，還讓一個孩子端吃捧喝的，她哪裏過意的去。

    “娘，家裏的活你別管，人家說了坐月子要做滿四十二天，你這三十天，千萬不要碰涼水，會留下月子病的，知道嗎？”

    吳瑤瑤剛剛做飯，不要她洗菜，就是這個原因，雖說她沒做過月子，但還是了解一點的。

    王荷花看閨女這麽懂事，欣慰極了，村子裏的人都在背後嚼舌根，說是她克死了男人，以後有她好果子吃，她無所謂，隻是不想孩子們受苦受罪。

    如今，瑤瑤長大了，頗有長姐的風範，以後若是她不在了，相信瑤瑤也能照顧好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