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猶如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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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善堂,更像是個小型的學校,四進院子,有住宿、練武、識字、做工的地方,分的清清楚楚。

    “類似這樣的善堂,在江南各郡縣都有,起初隻收些小乞丐,後來有窮苦人家,養活不起,又不想把自家孩子賣去為奴為婢,便也送到這裏來。”

    “有人專門教書識字,還能教些拳腳功夫防身,又給吃給住的,比自己養省心多了。”

    “可這善堂也不是誰都能進的,要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要麽就是家裏實在窮的揭不開鍋,父母又老實的那種……”

    將官跟在楚沄和雲初的身後,躬身解釋道。

    “這麽大規模,官府也不管嗎?”雲初問道。

    將官恭維一笑:“這是做善事,官府謝還來不及,為何要管?再說,養在這裏的孩子,到了一定歲數或是從軍,或是到各處鋪子做了勞力,比尋常人家出來的,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雲初的手一直被楚沄牽著,聞言捏了捏楚沄的掌心。

    楚沄頓住腳:“從這裏出去入伍的人,可有記錄在冊?”

    將官趕忙回答:“現在是太平盛世,咱們府兵都是從軍戶上征兵的,若這裏頭有軍戶家的子嗣,自然能進府兵……

    但是,軍戶家送來的畢竟是少數,大都是尋常人家,入的是地方上的團結兵。

    可無論是府兵還是團結兵,是否曾在善堂裏呆過的記錄……恐怕是沒有的。”

    聽到這裏,雲初心中一動,沒有說話。

    待到被楚沄牽著從善堂出來,上了馬,她才低聲說道:“這種地方的團結兵,若遇上戰時征兵,恐怕會被優先充入府兵吧?”

    “要由戰爭需要的兵丁數量來定,如今的情勢,天下太平,邊關穩定,一時還用不上。”楚沄說道。

    雲初想起上一世鬼戎族來犯的情景,眉心一蹙:“還記得我以前給你說過的,延陽兩年後有場大戰,三姐可能會死在那裏的事嗎?”

    楚沄神色一凜,鳳眸裏閃著寒光:“你是說鬼戎族?”

    “正是,若鬼戎族來犯,容老將軍若守城失利……”雲初不敢往下想。

    上一世她雖從未聽說邊關失守,可保不齊那些人利用異族來犯做文章,擴充軍備,把地方團結兵納入正規軍範疇,那可就……

    楚沄神色更加凝重:“咱們先回去和容三會合,看看任府情況再議。”

    說罷,揚起馬鞭,摟緊雲初的腰身,箭一般衝了出去。

    ……

    剛回到刺史府,歡武便迎了上來。

    “任意行見到小啞巴,有些慌神,卻還咬定自己是本尊。容三公子在這府裏抓到的小啞巴是真啞巴,方才從善堂裏送來的,是被喂了啞粉。現在毒已經解了,說話還不太利索。”他躬身稟道。

    “湖裏挖出東西沒?”雲初問道。

    “還在把水引出去,刺史大人說,恐怕要三天才能將湖水抽幹。”歡武回答。

    楚沄沉吟一下,吩咐道:“通知江南各州府、折衝府,將任家名下所有善堂、鋪麵、錢莊、莊子全數徹查,善堂裏收留的乞丐,集中在一處安置。

    把任家善堂之事,做成密報八百裏加急呈給父皇和阿兄。”

    歡武領命離去。

    雲初擔心地看著楚沄:“你這麽做,恐怕回去的路不會太平,他們一定不願讓你活著回京。”

    “事已至此,拚的便是速度,江南這攤子,他們鋪的太大,隻有速戰速決才行。”

    說到這,楚沄神色凝重地看進雲初的眼睛。

    “北三路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李元洲那邊肯定失手了。如今情勢,我本該將你盡快送走,可我怕路上會出意外,這一回,委屈你同我一起……”

    雲初搖頭打斷他:“就算能走,我也不會走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楚沄聽見這話,鳳眸裏漾起微瀾,唇角微勾,攥緊雲初的手,大步朝裏走去。

    ……

    整整三日,楚沄、雲初和容羽窩在任府,守在湖邊,處理任意行的攤子。

    楚沄調了錢糧方麵最好的密使,把任家所有生意全都徹查一遍,又和各地善堂的支出進行比對,收入和支出全部對的上。

    果然如傳言一般,分文未留,“捐”了出去。

    而善堂這邊,經由善堂訓練後,流出去的人丁,去向沒有書麵證據可查。

    除此之外,裏裏外外竟和普通的書院毫無區別。

    就連那些教書的先生,和平日裏負責起居的管事,都是有來曆可查的普通人。

    更甚至,平日裏教授的內容,也不過是些三字經、弟子規之類的啟蒙。

    隻是,每個善堂裏,奮起抗捕的那些,身手極好的啞巴,幾乎都是真正的啞巴。

    “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麵上滴水不漏,查不出任何破綻,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在做的時候,早已及時掃尾,還真是難為他了。”雲初看著密使呈上來的信函,撇了撇嘴。

    容羽呷著茶,目視正在泥濘的湖底掘地三尺的兵丁,疑惑地說道:“我還是想不明白,他們怎麽就能讓那些人死心塌地為他們做事?那些身手好的啞巴,都有一種狂熱的忠誠……”

    “在善堂裏抓到的那個孩子說,被喂啞藥,是為了讓他們聽話。

    當初他進善堂時候,走的那批人,全都吃下解藥能說話了的。

    那些‘前輩’還苦心勸誡他們,要安心學習,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雲初蹙眉說道。

    “若說那些人用藥控製人,可若是果真入伍,藥力不及時維係,怎能控製那麽久。

    而且軍營可不比別的地方,若要喂藥,還得掂量掂量風險。

    再說……那啞巴的樣子,也不像受了藥物控製的。”容羽沉吟道。

    楚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密使呈上來的信函,隨口問道:“你們可還記得渝國公府莊子裏的壁畫?”

    雲初聽他冷不丁提起這個,與容羽對視一眼,疑惑地點點頭。

    “像那個啞巴一樣,善堂裏身手好的,頭皮上都有圖騰,七娘也看見那啞巴的身後,站著許多同齡人。

    倘若在他們出師之前,讓其見識到‘神跡’呢?”

    楚沄放下信函,抬起頭,意味深長地說道。

    雲初恍然大悟!

    渝國公府莊子裏,畫在牆上的丹青,那些黑衣人全部都是在生前被刺上圖騰的人。

    假如李元洲和那個神秘的青炎族人勾結,在啞巴頭皮上刺下圖騰,再讓其他人現場親眼看見:一個被刺了圖騰的啞巴,死後的魂魄以畫的形式,出現在牆上的丹青中。

    那豈不是如同“神跡降臨”一般的即視感?

    更別提那幅丹青要是畫上神仙洞府,會不會讓他們覺得死後可以飛升?

    這可真是洗腦最重要,也最關鍵的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