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黑玉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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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初眼見著在挖淤泥的河工們,走到了那夜青女指的地方。

    她朝楚沄和容羽使個眼色,站起身往湖岸邊走去。

    然而,整一個時辰過去,雲初眼睜睜看著他們把那處,方圓一丈之內的地皮全部翻開,都沒找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她不禁垂頭看向頸間的玉墜,再次輕喚青女的名字。

    一陣寒風拂過,青女從雲初的眉心出來,直接往那處飄去。

    “還要再往下挖。”青女凝神看了看,似閉目感受一番,遙遙對著雲初說道。

    河工們正要離開去挖別處,雲初趕忙喝止:“繼續往下挖,那個地方一定有東西!”

    此話一出,引來許多人側目。

    雲初卻是不理,仍舊盯著青女站立的地方。

    這些清淤的河工都是常年在河道勞作的壯丁,原本怔在那裏,猶豫是否進行下去,畢竟已經挖了一人多深……

    卻突然驚慌地全部低下頭,半點不敢猶豫地繼續往下挖。

    雲初正驚訝那些人突如其來的懼意,隻覺手心一暖,頃刻間被楚沄凜冽的竹香包圍。

    “這些日子,任家的事情恐怕在江南都傳遍了吧。”雲初若有所思道。

    一個聞名江南的大善人,被楚沄一夕之間抓起來不說,善堂和所有家產全被他封存,連個說辭都沒有。

    畢竟他們迄今為止,所有的發現,都是毫無實證的。

    在世人眼中,他此番舉動,暴戾殘酷,喜怒無常,比之以前傳聞中的冷酷無情更甚幾倍。

    “我已密奏父皇,將所有府兵、團結兵清查一遍,凡是身上有圖騰的,統統抓出來直接殺了,從江南開始,由我親自坐鎮。”楚沄說道。

    雲初反握著他的手:“如若這樣,你冷血暴戾的名聲,就再也摘不掉了,還會被人在史書上記一筆。”

    “不能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隻是……要讓你和我一同承擔罵名。”楚沄轉頭看向她,深潭一般的眸子裏,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雲初輕笑出聲,晶亮的眼睛對他一眨,調侃道:“你呀!莫不是是故意的?嫁給你,跟你一同承擔了罵名,以後就隻能呆在你身邊,哪也不能去了……否則,被人尋仇或者遷怒,我都是小命不保。”

    說罷,雲初趕忙轉過身,窘的不敢看他!

    這些日子,她竟沒再冒出過“若是兩人合不來就分開”的念頭。

    也許是出京到江南這條路,走得太慢太長,讓她十分享受與楚沄在一起時,互相信任,互相信賴的感覺。

    現在滿腦子隻想跟他在一起,無時無刻都想和他在一起。

    楚沄看著她微紅的側臉,品味出她的話外之音,心裏頃刻間湧上無限的柔情。

    這一刻,他隻想將她攬入懷中。

    ——卻隻能緊緊攥住她的手。

    “咳咳”,容羽走至他們身邊,重重咳嗽兩聲,眼睛緊緊盯著兩人交握的手。

    這些日子,盡管他對兩人的小動作已經見慣不怪。

    可是此刻,見他們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是扯手,又是膩死人的目光,委實太過了一些。

    “師父來信催促,問咱們何時回去,特別讓我轉告殿下,他老人家有意告假回老家一趟,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才能回來。”容羽意味深長地說道。

    雲初:“……”

    楚沄一聽這話,知道嶽丈是在威脅自己,若不及時回去,親事恐怕還要拖上半年……

    “煩請師兄轉告嶽父大人,最多五天便往回趕,絕不敢耽誤。”楚沄拱手說道。

    師兄……

    容羽聽見這個稱呼,如被雷劈似地晃了晃。

    還未開口,隻聽見湖中央傳來幾聲驚呼!

    “找到了!”

    三人趕忙朝湖心看去,一個將官手裏托著個黑漆漆、四方四正的物什,飛快往岸邊跑來。

    青女亦步亦趨地跟著那個物什,幾次伸出手,又似無法碰觸一般收了回去。

    待到他們走近了,雲初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匣子,暗沉沉的,沒有一絲光澤。

    歡武從將官手裏接過來,揮手讓他退下,拿出細布仔細將上頭的淤泥擦了,躬身稟道:“是墨玉匣子。”

    楚沄聞言,臉色一變。

    倒不忙打開匣子,又對雲初確認一遍:“青女說慧娘身上也流著國巫的血脈?”

    雲初見他神色凝重,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楚沄拉起她的手,對容羽說道:“若我猜的不錯,這東西挖出來,必會引人覬覦,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去折衝府,再詳談。”

    說罷,朝歡武看了一眼,歡武意會,拿塊黑布,將匣子好生裝了,貼身藏好。

    雲初見狀,知道事關重大,見青女仍亦步亦趨地跟在歡武身後,遂按下心中疑惑,被楚沄抱著翻身上馬,箭一般朝折衝府趕去。

    ……

    任家巷子口的酒樓上,喬裝一番的周明煦,看見馬背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怎麽會是她?

    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主人,查清楚了,被秦王殿下成日帶在身邊的,是長公主府的榮安縣主,秦王殿下未過門的妻子。

    那日在赤縣,白日進城時躲在馬車裏的、半夜在山上出麵驅趕村民的,都是她。”黑衣人站在他身後稟道。

    周明煦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好似原本應該是他的女人,卻被人橫刀奪愛一樣!

    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街盡頭。

    周明煦想到與李家共同籌謀的大計,麵色一緩,重又坐下來。

    不急,是他的,早晚都會是他的。

    “任意行的下落查出來沒有?”

    “昨天夜裏任意行被押進了折衝府,他手頭上的人,咱們沒有辦法接觸。”黑衣人回道。

    周明煦眉頭一皺:“李侍郎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已經失去聯絡十天了,倒是李大娘子問您何時回京……”黑衣人遲疑地稟道。

    周明煦眉頭皺的更深。

    “這種事情,以後就不用告訴我了,讓周林看著回吧。”他淡聲說道。

    話音剛落,隻見又一個黑衣人匆匆進來:“主人,那些河工剛從任府挖了東西出來,被秦王殿下帶走了。有個人自稱是李府的管事,有急事求見您。”

    周明煦聞言,大吃一驚:“速速請他進來。”

    還未等黑衣人領命,門被人突然從外頭推開。

    一個風塵仆仆的中年男人闖了進來。

    亂糟糟的胡須,幾乎把他整張臉都遮蓋住,渾身散發的濃重汗臭味,令周明煦眉頭一皺。

    “周世子,李大人讓我從北三路快馬加鞭趕回來,請您全盤接手他在江南的布置。”中年男人單膝跪地,急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