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嬸皺眉看了一眼萬大嫂沒吭聲。

    這個人真的是處處搬弄是非，最是希望看到楊智不好。

    都不知道楊智哪兒得罪了她。

    “抓緊時間搞，晚上還要拿出來吃，不要隻顧著說話不幹事。”關大成走了進來：“你們幾個娘們兒別砸了我們生產隊的招牌。”

    “隊長，你這話說得是嫌棄我們手藝不好啊，那你找好手藝的來。”

    “要我說，好手藝的當數葉大妹，她燒的菜特別好吃！”

    “就是，我還記得關家滿月酒的菜。”

    “但是今晚她不可能動手，她是孝家呢。”

    孝家這時候沒空功夫管廚房的飯菜，葉佳榮忙得團團轉。

    中午的時候道士就來了，要開靈了。

    “大妹，楊智要不要發孝帕？”李秀蘭為難的說道：“都說了隻發自家兒孫，楊智這身份……”

    有些尷尬啊，說是大妹的對象，但是到底沒過明路，這樣子讓他戴上麵上有些說不過去。

    “發。”葉佳榮自己都認定了這個男朋友，她還怕別人說嘛：“爺爺一直認可他的，除非他自己不想當這個孫女婿。你問問他要不要戴孝帕。”

    楊智被喊到了靈堂上。

    “楊智，嬸子問你，這孝帕你要不要戴，是以什麽身份戴？”

    “嬸子，我戴，我是爺爺的孫女婿，爺爺和您們也說好的，原本就說等您出了月子我就請關大嬸上門提親的，現在爺爺走了，我這個孫女婿一定要盡孝。”楊智清楚的知道，戴上這張孝帕就是向所有人宣布他在葉家的身份。

    世上隻有爭花戴的哪有爭孝戴的道理。

    但是他拒絕了，大妹一定會生氣的。

    “楊智，現在開始起，你就是我的女婿了，你和大妹的事兒等你爺爺出了孝後就辦，我們葉家孩子多，你是大女婿擔子重一些，你會不會後悔？”

    “嬸子，我不會後悔的，我喜歡大妹，願意和大妹一起挑起葉家的擔子。”

    “好。”李秀蘭道：“你過來，我親自給你戴。”

    楊智蹲在了李秀蘭麵前，李秀蘭一邊給他戴著孝帕一邊流淚。

    “好了。”最後李秀蘭拍了拍他的肩膀：“楊智，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葉家的一員了，大妹我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能欺負她。”

    “嬸子，我愛她都來不及呢，怎麽會欺負她。”

    “好，去吧，去跪拜你爺爺去。”

    開靈了，所有的孝子都要來堂屋裏。

    “咦，葉成良那一家人怎麽沒來？”

    “胡五美說她不方便來，葉成良沒回家，孩子們也在外麵。”有知情人說：“唉，老爺子算是白心疼他們一場了。”

    “這親的就是親的，家雞打得團團轉，野雞打得滿天飛。”眾人圍觀：“咦，楊智怎麽成了孝子了？”

    “你還不知道吧，老爺子以前就說過要將大妹許給楊智呢。”

    “噢，那可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大妹這麽能幹的姑娘，楊智可不著調。”

    “可不能這麽說，楊智這幾個月的勤奮還是有目共睹的。都說一物降一物，看樣子啊，大妹能管住楊智。”

    “就是，楊智這人也沒你們說得那麽討厭，隻不過是性子衝動了一點，是要一個人來管。”

    人群中，萬香看著楊智站在葉佳榮旁邊，頭上戴著孝帕一臉的悲傷她也忍不住眼眶都紅了。

    楊智與她是真的沒機會了！

    自己訂了親了，楊智這樣也宣布和葉大妹是一對了。

    可是，她真的好喜歡楊智啊。

    每天睜開眼睛想著的就是楊智那痞痞的樣子，覺得他很有精氣神。

    不像那個人，眼裏都看不到笑，一臉的陰沉。

    可是，娘卻說他好，自己真不知道他好到哪裏！

    “楊智還真的得到了葉家人認可了。”

    “這樣也好，省得他到處飄。”

    “其實吧，楊智長得倒好，就是沒家教。”

    “葉家這次算撿了一個大便宜了，老爺子這一走葉家一大家子都沒有一個人撐得起，那一畝三分地葉泉水壓根兒就撐不住。有了楊智這個女婿，那就省事兒了。”

    ……

    外間議論紛紛，正屋裏道士敲著鑼唱著高聲念著經。

    “拋下塵世間，走到望鄉台，望鄉台上望家鄉，看到兒女哭斷腸……”

    葉佳榮聽出來了，那是勸告逝者的話。

    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老爺子這一輩子還真是沒享什麽福。

    聽他說起過去的故事，爹娘早逝，娶妻晚生子晚。

    跟師學了石匠的手藝，幫人做工掙工錢掙工分，掙了也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辛辛苦苦攢下錢來為葉成良和葉泉水修房娶媳婦。

    而葉成良那邊如今還一個人都不出現，真正是讓人想不通，寒心啊。

    道士一跪一拜，堂屋裏的葉家眾人也跟著跪跪 拜拜。

    半個小時左右就中場休息一下。

    “大姐，爺爺怎麽還不起來？”小六對“死”是沒有概念的，眼睛骨碌碌的轉，一條長長的孝帕已經拖在了地上，對家裏的熱鬧很是好奇：“爺爺不起來看？”

    “六妹。”葉佳榮一把將她撈起來抱著走向老爺子的棺木前：“看看爺爺，好好看看爺爺，記住爺爺的樣子，以後，你再也看不到他了。”

    葉佳榮發現，老爺子除了去年照的一張身份證外，居然沒留下一張照片。

    那張身份證她會保存起來，等有條件了給老爺子翻拍一張出來，若不然，多年後小六這些孩子完全記不住爺爺長什麽樣。

    “爺爺，爺爺……”小六拚命的喊：“大姐，爺爺怎麽了，為什麽不應小六？”

    “爺爺睡著了，永遠的睡著了。”葉佳榮摸著她的頭眼淚長流：“小六不要吵爺爺，爺爺累了，他要去休息了。”

    “大姐，小六不吵爺爺了，小六聽大姐的話，大姐不要哭。”小六雙手慌亂的替葉佳榮擦 著臉上的淚水。

    越擦葉佳榮越流得厲害。

    世間唯有兩種人不知道生離死別的傷心，一是沉睡的爺爺，一是如小六這般的孩子。

    一直以來家裏有什麽事兒都是找老爺子商量，老爺子也從不阻止，隻是很理性的聽說勸，但是，現在老爺子走了，家裏從此少了一個主心骨了。(www.101noveL.com)